花香淡了。
何旭川望着逐渐死去了花,露出奸诈的笑容,道:“鬼门,也不枉本盟主对你的栽培,这种毒药简直神了。”
鬼门往那朵生长得美丽的花洒了些许粉末后停止下来。
他得到何旭川的夸奖后,抬起头。
他的脸左半边竟然没有皮肉,而是完全露出了骨头,骨头似乎经过处理,显得格外的亮;他的一颗眼珠子好像要爆裂出来一样,只有眼白,没有眼珠。
最可怕的并不是他的脸,而是他的身体。他的身体被破旧的衣服遮住一些,但是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冒着恶臭的泡。就算在此时此刻,那些肿起的肉泡还在上下起伏着。
他呲着一嘴的黄牙,笑道:“这种药我曾用枫桥村全村人口实验过,当时就已经剧毒无比,现在我又给它加强了不少。”
何旭川阴沉着脸,像是想到什么,继而问道:“那件事情没人知道是我们做得吧?”
鬼门拧着自己有血有肉的半边脸,哼声道:“自然没人知道,当年我下毒后,又折回村内,对一个小女孩使了些小手段。想必她那样的‘鬼’在枫桥村一天,就没人敢涉足那里了。”
何旭川这才舒心一笑,摆了手道:“看来施丞相铲平薛王府,登上皇位的时候不远了,到时候我何旭川就不是什么狗屁盟主了,而是......而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功臣。”
他一想到后面的事情,就变得异常失控,握紧拳头,眼中泛起血丝。
等他冷静下来后,前方突然有匹快马夹尘而来。
马上一人,见得何旭川一群人,当即勒马而下,恭敬下跪道:“何盟主,施丞相让小的传话给您!”
何旭川本是戒备的心,听得来人如此一说,也是松懈下来,冷冷道:“说!”
那人便陈述道:“施丞相近日已经取得了薛王腰牌,薛王府现在名存实亡,大可不必动手去争抢,免得惊动了圣上。现在施丞相已经整兵在运泽,希望施丞相赶去与大部队会合,直接攻占皇城,打得皇上措手不及。”
何旭川老奸巨猾,听来人所说,他心中不免想到叶秋这个人来,心念道:“莫不是那小子真替丞相府偷出了薛王腰牌不成?”
他自觉计划突变,显得有些措手不及,又觉得其中并无疏忽,便大笑起来道:“好,你回去禀告丞相,我何旭川尽快赶去。”
那人听罢,磕了头,重新跳上马背,扬长而去。
何旭川身旁一人,手持蒲扇,轻摇几下,做思索状道:“此事有些蹊跷!”
何旭川竟然突然恭敬不少,但是骨子里依旧显露出掌控一切的模样,道:“盼水先生觉得这变故有何蹊跷?”
盼水上前一步,却也不敢靠得何旭川太近,只是将蒲扇停止摇动,搁在了自己另只手上,微微道:“运泽在京城西,京城正门却在南。即便丞相整兵在即,也应该考虑选个地利吧。今日为何让我等去运泽会合?”
何旭川点头,思量片刻,自己解释道:“或许薛王的兵马大多在运泽,而丞相已经计划早日行动,来不及在慢慢拖延了吧?”
盼水心中一叹,自知何旭川已然无心思考,便也不多做解释,只能道:“盟主小心便是!”
何旭川斜过嘴唇,沉声道:“我有你们这些江湖豪杰在,当然会小心。等我被封了丞相,少不了你们的荣华富贵!”
他竟又不去想事情的端倪,早被权力冲昏了头脑,自认为胜券在握,当下已经自封为丞相了。
跟随他的一众人等一抬手,皆是附和起来。
......
话说薛勤仁带着一肚子气回了薛王府,刚到大堂,准备喝口茶缓缓,却越想越气,茶杯刚到嘴边,他竟然自己将其摔碎在地上。
薛苏安听闻自己的父王随皇上一同去了丞相府,总感觉有些奇怪,知道父王回来,便也赶到大堂,正好看见了满脸不爽快的薛勤仁。
薛苏安也不安慰,看见地上碎得到处是渣的茶杯,便喊了下人来收拾,等得下人收拾完,他才叫服侍的下人们都出去。
他斜过头望着薛勤仁,凝眉道:“父王有什么烦心事,直管跟我说,我替你解决!”
薛勤仁放下伪装的架子,全没了在皇上面前愿打愿挨的模样,长叹一口气,以此来宽慰自己不顺畅的心情,哀声道:“伴君如伴虎!他这是杀鸡给我这个猴看呀。”
薛苏安不解一二,只能再问:“父王,究竟发生什么事情?”
薛勤仁一想到刚才在丞相府施康伯施茂父子之间那六亲不认的画面就觉得恶心,见得自己儿子如此关心自己,便也不能将脾气在自己儿子面前随意发泄,只轻轻道:“安儿,丞相府垮了,你父王我也垮了!”
薛苏安并不是个傻子,虽然不知道事情的大体经过,但也知道父王这么说肯定有一定原因,只道:“皇上的原因?”
薛勤仁霍然起身,又静静坐下,道:“皇上的原因,也是那小子的原因!”
“那小子是谁?”薛苏安着实一头雾水,只能不停地问。
薛勤仁经过起伏的情绪,终于是彻底平静了下来,深吸一口气,望着自己非常有出息的儿子道:“你门徒众多,帮我找到一个叫叶秋的小子,替我杀了他!”
“叶秋?”薛苏安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却不淡定了,但是他不肯定父王嘴里所说和自己认识的是不是一个人,“是不是那人长得眉清目秀,比好些少女还唇红齿白?”
薛勤仁旋即盯着薛苏安,道:“你认识?”
薛苏安点头,慢慢道:“他也算是我的门......门徒吧!这个人非常聪明,而且好像武功也不弱的样子。”
他说叶秋身份的时候,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说出了口。
薛勤仁一点犹豫都没有,咬牙切齿道:“杀了他!”
他只要一想到叶秋,就恨不得将其扒皮抽骨。
薛苏安是个特别有分寸的人,在父王和一个谈不上感情的人面前,他自然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帮助自己的父王,但是他还想确定为什么要杀了叶秋,微微道:“父王你告诉我具体情况,我一定杀了他!”
薛勤仁将在丞相府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薛苏安后,再次强调道:“我薛勤仁一世英文,就毁在这小子手上了。”
薛苏安这才想起叶秋为何突然拜访自己的府邸,原来最终的目的其实就是为了薛王腰牌。
他瞬间产生一种被人利用的挫败感,这是他从出生开始就没有过的感觉,这让他对叶秋更是愤怒,甚至比他父王还要憎恨叶秋。
每个人产生愤怒的点都不同,每个人的性格导致愤怒的强弱也不同。
薛苏安显然是个特别争强好胜的人,所以他答应了他的父王,决定找叶秋的麻烦。
......
叶秋自然不会再跟皇上去皇宫了,他还没有忘记乐府中等待着他的人。
乐彩云在梨花树下捡起一朵花,摘着花瓣,喃喃自语道:“他回来,他不回来;他回来,他不回来;他回来.......小叶子,你终于回来啦!”
她发着呆,没精打采,看到叶秋的时候,立刻变得容光焕发,甩掉了手中的梨花,一把抱住叶秋的手臂,将脸靠上去,撒娇样特别明显。
叶秋只能无奈道:“姑奶奶,我这每次回来你都这样,真让我吃不消,我又不是蒲公英,说飘没了就飘没了。”
乐彩云嘟着嘴,红着脸,笑道:“你还敢说,你以前就是天天躲着我的!”
叶秋哦了一声,就当是回答了,继而稍微担忧的样子,微微道:“邱柔人呢?”
乐彩云不乐意了,甩开叶秋的手臂,撸起自己的衣袖,一点女人的样子都没有,大大咧咧,撇着嘴,生气道:“我一个大活人在你面前你不好好对待,竟然关心起那个丑八怪了。”
她当真是口无遮拦,虽然偶尔也是懂得分寸,但在此刻她又试图揪住叶秋的耳朵,而且还骂着邱柔。
感情有时候最不济的就是你对别人的爱,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乐彩云却好像不知道自己是一厢情愿!
叶秋这次没有让乐彩云揪住耳朵,而是甩开了乐彩云伸过来的手,哼了一声,理都不理地往邱柔住的地方走去。
他实在不喜欢,或者是讨厌别人拿着其他人的缺陷去说事。
尤其是自己在意的人。
乐彩云突然觉得叶秋根本没有将自己放在心里,哪怕连一点点的关心。
她跟叶秋在一起的几年,竟然不及邱柔和叶秋在一起的几天。
她和邱柔间,一个长得不赖,一个纯粹是丑八怪,但是叶秋却选择了丑八怪。
她越想越不爽!
她不想看到叶秋,所以她咬着牙,哭红着眼睛往相反的方向走。
她才走几步就看见易含笑。
易含笑的笛子上此刻还滴着血。
他好像是从世外来得高人,目空一切,一步一步提着笛子走向乐彩云。
他是认识乐彩云的,所以他没有为难乐彩云,只是轻轻道:“叶秋在哪儿?”
乐彩云见得易含笑面无表情地走来,又看见他手中带血的笛子,有些不知所措,紧张地问道:“你怎么进来的?”
易含笑冷冷道:“大门走进来的!”
乐彩云低声道:“怎么家丁没有通报啊?”
易含笑听到乐彩云的喃喃自语,更是森然道:“死人自然不会通报!”
家丁本阻止易含笑闯入乐府,却不想已然成了笛下鬼!
易含笑眼中仿佛充斥着无尽的杀气,厉声问道:
“叶秋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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