篮球场鸦雀无声了,希子捂着眉骨倒在地上。豆豆恢复了理智,他本想第一时间去扶起希子,可脑袋里只是一阵嗡嗡作响。哨声响起比赛被终止,无数的饮料瓶和零食包装朝豆豆飞来,111篮球队输球又输人被轰出了球场。
当天晚上,一个视频被网民点爆了,希子的比赛录像被财经系学生上传到了网络上,点击量在午夜十二点便超过了两百多万,甚至包括国内很多体育明星也纷纷在微博上转发,篮球女神靳希子一夜爆红。在视频的留言里,网民们的评论持续更新:
“靳希子,女,19岁,丹木理工大学财经系留学生,美国国籍,入驻520号女生宿舍,每天三教三室出没,Facebook账号ZZboy,我是雷锋再见不谢。”
“楼上开门!查水表!”
“这妹子拿到WCBA什么水平?MVP可预订否?一看就是打街球出身,球风简直就是志琳姐姐版本的科比啊,雌性黑曼巴!”
“此女之美不可方物,双手打字以证清白,有微博没有?”
“在食堂见过这个姑娘,一直好神秘的说,真是替我们出了口恶气哈哈!”
丹木大学有个钟楼,它每天都自动敲钟报时,枯瘦的钟楼像个小塔一样插在学校中心广场的一角。体育馆一战后,精神备受摧残的金豆豆选择独自躲在塔顶平复情绪。一个小时过去了,炙热炎阳下豆豆趴在栏杆上,各种被断被盖被晃飞的画面在脑中挥之不去。可他万万想不到,在大钟的另一侧靳希子居然也扶在栏杆边发呆,她已经躲在这很久了。希子看着手机屏幕不停摇头、烦躁之情也溢于言表,她到底是为了什么而苦恼?
两个人一口钟,如此巧合,谁都没有发现彼此的存在。
安静被打破了,豆豆身后忽然响起了韩文歌曲的声音,他悄悄寻着声音走到了大钟后面,原来是一个姑娘正鬼头鬼脑的抱着手机。咚!钟声巧合般的也响起了,希子吓的把手机掉落在地上,KJ组合的歌曲还在播放。希子看到豆豆后慌张的捡起手机并关闭,她有点害怕:是他?难道这个家伙要找我寻仇吗?越想心里越紧张,希子迈开步子就要逃跑。
“哎科比你别走!你等一下!”豆豆张开双臂拦住了希子,希子的眼角肿起了好大一块,豆豆有些愧疚的打量着。
“是你?你、你要干什么?你不要乱来啊,为了一场篮球赛不值得你冷静!”
“哎呀你别怕,居然这么巧,那好吧既然遇见了,那么我、我!”豆豆不好意思张嘴,他搜寻着四周发现了角落里的一块砖头,豆豆走过去捡起了板砖。
“你干什么?你要干什么!救命啊!救命!”希子朝塔下撕嚎。
“别他妈鬼叫了,看好了!”刚说完,豆豆一砖拍到了自己的脑门上!鲜血瞬间沿着额头淌了下来!希子被吓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个疯子在搞什么行为艺术?豆豆擦了擦额头的血:“对不起,昨天我肘击了你,我本来是想当时就道歉的,现在咱俩扯平了我不欠你了,再见。”豆豆说完扭头就走。希子一脸通红的叫住了金豆豆:“你先站住,你、你没事吧?”她走到豆豆面前从兜里掏出纸巾堵住了伤口,这个家伙居然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纸巾瞬间就被鲜血浸透了,希子换了一张又一张越来越慌乱:“大哥我送你去医院吧,你在飙血啊!”希子的手上也沾满了血迹。豆豆这次装逼行为出现了重大失误,他的视觉开始模糊,两腿发软晃来晃去:“医院就算了,医、医务室吧。”鲜血滴在每一步的脚印上,希子搀扶着豆豆走在林荫大道上,一个缺血一个受惊二人都脸色煞白。路上大批同学跟在二人身后围观,他们都以为三太子是被希子殴打成了这般模样。
医务室外,银老师和同学们面面相觑,他们刚刚得知了血案真相,几乎所有人都达成了共识,真是老天不长眼,金豆豆为什么没把自己的脑子拍出来?钱翰像没事人一样驱散了众人:“没死没死都走吧,走了走了吃饭去。”
医务室内,豆豆头裹纱布躺在病床上一边吃薯片一边输血,希子坐在一旁嘀嘀咕咕的咒骂,西方世界的大小姐哪见过这样的中国鬼,豆豆居然还朝着希子得意的吹口哨,希子猛打了个冷颤,嚼口香糖的嘴又静止了。入学后希子几乎没有朋友,她不屑于和这所学校的书呆子沟通,可这个姑娘却似乎对豆豆产生了猎奇般的兴趣:“疯子,你也是Eminem的歌迷吗?”在洛杉矶时希子除了热爱篮球,她最死忠的就是美国饶舌天王埃米纳姆。豆豆低头看着胸前的LOGO:“对啊?怎么了?你也是米粉吗?”
“米?米粉?什么意思?我没有问你现在饿不饿!我是在问你埃米纳姆!”希子快被气的头冒清烟了。
“对啊,我是他的铁杆粉丝啊,所以叫做米粉,我自己想的名字,是不是听起来相当有品位呢?”豆豆扯着T恤表情轻佻,希子捂着脸不想再说话了:“这位大哥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崇拜他了,求你放过阿姆!”
“哇塞!原来你也是米粉啊?咱俩真有缘,我能把阿姆所有歌曲的英文歌词都背一遍,你要不要听啊?”豆豆一惊一乍额头差点又滋出了血:“对了你为什么也崇拜阿姆呢?也是因为他的犀利吗?”希子被雷的站起了身:“没有,我不崇拜,我不配,我现在可不可以离开?”
豆豆有点不舍:“哦,真无聊,那我能再问你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你又想变成什么鬼?”希子顿时警觉起来。
豆豆忽然变的一脸严肃,脸上的血色也开始恢复:“你为什么也一个人在钟楼上?我去过无数次了,除了修钟的老头我从没碰到过任何人,你也不开心对吧?我能感觉的出来。可是有件事情我弄不明白,喜欢埃米纳姆的人怎么会听韩国棒子的歌呢?跟你的风格不搭啊?”没有露出的红发和雪白的皮肤,让正经的豆豆看上去像个卡通里的美少年。希子被豆豆问了个措手不及,内心戏怎么能让这个疯子看出来,希子愤恨的把口香糖粘在胳膊上瞪着豆豆:“关你什么事!我就是想吹吹风!哼!”希子撅着嘴感觉脸有点发烫。
谜一样的美少年对着希子笑了笑:“科比,你、你能收我为徒吗?”
“什么?What?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楚,你和我说什么?”
“我说,你教我打篮球吧,做我师傅,你的球技太棒了!”还没等希子拒绝豆豆便打断了她:“你先别着急说不,我要告诉你,如果你不答应,我发誓,只要你还在丹木理工一天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我会欺负你诋毁你污蔑你纠缠你!直到你像校长和银老师那些人一样精神崩溃为止,你自己看着办吧。”希子无言以对,她愣在病床边一动不动。
黄昏的钟声在窗外响起……
这一夜的111宿舍里,豆豆没有再做一些疯狂的行为艺术去打发时间,他扶着绷带头一直躺在床上认真思考。其他渣少觉得有些毛骨悚然,豆豆一脸正经的模样实在是太异常了,三人围在一起互相使着眼色,钱翰首先打破了这个诡异局面:“你俩别怕,我太了解他了,肯定是喜欢上那个姑娘了。”
杨冲冲皱着眉头:“不可能的,才两天就互相把对方弄了个头破血流,这是什么仇什么怨啊?再说了,人家是美籍华人长得还那么漂亮,这只天鹅怎么可能喂了豆豆这条野狗?”家凌附和着:“不行了我这心噗通的跳,他肯定是在计划如何强奸那个妹子!咱们报警挽救他吧?”
豆豆忽然一脸鄙夷的回过神儿来:“你们是不是太闲了?闲就去厕所吃宵夜去!少在老子面前议论我!”
钱翰坐到了豆豆的床边:“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喜欢上她了?借学打篮球尾行人家?你要是看上她了就说出来不丢人,豆儿你放心,我们做兄弟的一定帮你,帮你尽早去死!”冲冲和家凌点头附和。
“滚,哎呀我不知道!烦死了我在思考。”豆豆转过了身子。
“思考个屁啊?喜欢不喜欢还用思考吗?你就说你想不想搞她?”
“我搞你菊花!”豆豆的心思被钱翰说中了,他终于正经的回答:“我真的不知道,就是感觉怪怪的,觉得她很特别,反正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好像我以前认识她似的!”
钱翰指着豆豆的脑门开始了情感教育:“说不上来就对了,瞧你这个揍性,你就听我的,想要拿下她就必须大胆,你这么做是对的,先把她震撼的湿成一片然后再慢慢**,这个女孩的择偶口味一定与常人不同,开房梦想并不遥远。既然人家答应了教你打篮球那你可别把人家吓跑了,跟着学学英语口语也是不错的……”钱翰的直男癌教育一直持续了一个小时。
深夜时分,家凌一如往常的给外地女友打电话,东北死胖子每次一聊就是几个小时,大家慢慢都习惯了。金豆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他用手指头抠着墙皮一言不发,终于彻夜未眠。
第二天午后,下课的铃声响起,希子怀抱课本与几个外国留学生一边攀谈一边走出了教室,男生们向女神投来无数好奇而又猥琐的目光。希子经过了几名女生的身旁,女生们手捧着许多张KJ组合的签名大海报靠在窗边撕嚎尖叫。希子停下了脚步,她的身体开始有些发抖、情绪有些纠结,她努力试着不扭头,为了科比、为了埃米纳姆,她决不能改变信仰,希子终于痛苦的离开了。
校庆日倒计时五天……
吃过了午饭后,计算机科学系的同学们进行了节目的第一次正式演练,观众席上只有银大妈和其他几位老师,他们刚刚看完了这台名为《花都探花》的迷你话剧。学生们的艺术天赋让众老师倍感意外,爆笑声伴随着掌声,这帮孩子们的脑洞原来这么大。话剧中,钱翰通过巧妙的剧情安排重现了金豆豆在海陆丰时的疯狂童年,全剧以三堂哥金大力旁白的形式作为串联,主要讲述了豆豆在父亲金鹏去世前的叛逆故事。系里的三十五位各年级同学均有出演,但可惜,因为豆豆打死都不同意本色出演男主角,钱翰只好戴着三太子的面具自导自演,而这样的处理反而带来了更有趣的喜剧效果,豆豆蹲在台下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大礼堂的角落,一个女孩偷偷摸摸的坐在最后一排,她静静观赏着计算机系的话剧彩排,女孩捂着嘴憋笑不想让前面的人发现自己,原来,她是靳希子。
杨冲冲古灵精怪的吉他配乐、家凌制作的的声光电及大屏幕动画特效都让话剧增色不少。全剧的结尾,导演钱翰摘下面具用一首诗朗诵结束了表演,诗大致是这样的:
Hi,Red Boy,他每日燃烧,也易燃易爆,实际他却依然很无聊。
Hi,Red Boy,他每日蹒跚,总躲躲闪闪,实际他只是想要脱单。
哦~~哦,这只火焰小鸟,只是想要,变成一只大雕……
在场的每个人基本都笑翻了,甚至包括金豆豆本人,这样的玩笑三太子开的起。首次演练行将结束,但大家都没忘记还有最关键的一幕,那就是豆豆要亲自演唱的本系主题曲。银老师像打了鸡血一样站在座椅上呼喊:“压轴的呢?金豆豆该你了,给老师上,你不是要说唱吗!”
连《中国牛人秀》都上过,豆豆面对校庆这样的舞台丝毫不会觉的紧张,一身嘻哈装扮的他登台了。豆豆站在舞台中央举着话筒,这一刻没有嬉笑、没有玩闹,他低头酝酿情绪想起了过往的点点滴滴。几天前,只用了一个下午,豆豆便将埃米纳姆的一首说唱歌曲改成了中文版。
“额,以前我没在大庭广众之下唱过歌,KTV里都没有,我不知道能不能唱好,而且还是说唱。你们有很多人都不认识我的偶像埃米纳姆,他是美国最好的说唱歌手,他的很多歌词就像是我自己的心里话一样,所以我选择喜欢他,所以我选择翻唱。我知道你们一直以来都觉得我是个怪胎,或者是个疯子?可谁真的了解我呢?刚才看话剧的时候我一点也笑不出来心里感觉很不是滋味,有些不敢面对但又有些怀念,想回到过去再经历一遍。”豆豆这样的话语、这样的状态从未出现过,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傻了。
“唉,好啦,你们忍四分钟吧,这首歌的英文名叫做《Mockingbird》,我翻唱的名字叫做《Mr. King的计算》,唱给我老爸更唱给我老妈,放心歌词里没有一句脏话,家凌放伴奏开始吧。”随着豆豆闭上眼,舞台灯光暗了下来,只有一束白色追光照射在豆豆的身上,红色的发梢上扬起了些微尘,豆豆的身体开始随着音乐旋律有节奏的缓缓摆动。全系师生鸦雀无声,连呼吸都听的清晰,他们等待着这个展示了前所未见另一面的活宝会说唱出些什么。钢琴的伴奏空灵而又凄美,豆豆对着话筒开始了十九年人生的倾诉:
Mr. King,It's me,and my dad。
耶!我知道,有些时候事情并不能如我所愿。
计算不出未来的出路、计算不出人生的拐点、计算不出无耻的下限。
但是,嘿~~爸爸,你死前是怎么告诉儿子我的?
你说直起腰板来我的小战士,咬紧牙关、抿住嘴唇、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你个老不死的我在哭什么呢?你终于击败了满手鲜血的我。
Mr. King,我知道你现在很想念妈妈,我知道你也想念我。
但是我在努力,让自己过上你从来没有享受过的生活。
计算着生命的余额、计算着青春的雕刻、计算着永远不再堕落。
我能看出你很难过,在强装着微笑的最后一刻、在摆出笑脸的最后一刻。
从你的眼睛里,我看得出你有多么的不舍。
Mr. King,你见到慈祥的爷爷了,一定是吧?
是的,你们最好都要知道我是爱你们的,儿子已经明白很多道理。
计算着亲情的没落、计算着家族的陨落、计算着永远不再堕落。
我离开了南岗的家,离开了那条河,离开了那些不想再目睹的枷锁。
你努力想让我远离这些,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觉的自己开始有些困惑。
Mr. King,你和妈妈不能再像年轻时那样经常在一起甜蜜的像火。
有些事情你不能控制,这就是命运,但不用担心快躺好去睡吧。
计算着你孙子的姓名、计算着我未来的老婆、计算着永远不再堕落。
也许某天当你醒来时,发现这一切不过只是一场短暂的噩梦。
嘘,也请你们不要哭,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红发的孩子很坚强。
Mr. King,我离开了家离开了妈妈,我还上了真人秀砸了导演的脑袋瓜。
带着泛滥的泪花,妈妈在电视上看到了我,她看到了我。
可是面对廉价的眼泪,面对无耻的煽情,我一拳打向了消费我过去的傻叉。
嗨,Mr. King,我的爸爸,你的儿子……
一首四分钟的歌,豆豆的声音一次次地重重敲击着耳膜,像是往心脏中伸出了一只手将听者的心揉得生疼,如果它能循环希望可以是无限。当豆豆闭上嘴的时候、当舞台的灯光亮起的时候、当豆豆睁开眼面对众人的时候,只剩下了长久的寂静。忽然,礼堂的最后一排传来了欢呼声,是希子,她被豆豆的歌曲震撼的像是回到了洛杉矶,她嘹亮的口哨声在空旷的礼堂里不停回荡。豆豆寻觅着声音的源头,远远的,居然是刚刚拜过的科比师傅!
两个小时前……
希子百无聊赖的徘徊在校园中,她已经快忍无可忍了。这里没有斯台普斯中心、没有日落大道、没有好莱坞、没有比弗利山,没有西岸的靠山面海、没有自己想要的一切。希子路过了大礼堂,礼堂门内传出了撕心裂肺的爆笑之声,百无聊赖的希子着实好奇,她看到门口立着一张告示牌:计算机科学系排演、今日礼堂暂不开放。
排演结束了,意犹未尽的师生们陆续离开了大礼堂,只有豆豆和希子还留在这里。豆豆坐在舞台上点起了一支烟,烟飘之处可以清晰的看到灰尘的颗粒,希子脱掉了篮球鞋站在台下的座椅上。
“有话和我讲吗?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行吗?”豆豆呼喊着说。
希子提高音量问:“你刚才歌词里唱的南岗是什么地方?”
“我的家乡啊,花都南岗村,怎么了?”豆豆狠狠吐了一口烟。
希子接着问:“那你唱的那条河呢?叫什么河?”
“龙门河啊,你问这些做什么?”豆豆站了起来。
“没什么,我在想那里一定很美吧,好啦再见吧我该去上课了。”希子穿好鞋向大门走去。豆豆看着这个女孩的背影还是有些犹豫,早早就入了花丛的他很明白喜欢女人是什么感觉,但对希子他心里只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迷惑,这种迷惑甚至让自己不会在乎她那绝美的容颜。豆豆终于鼓起勇气开口了:“希子!你觉得我是喜欢你吗?”希子转身无奈的笑了笑:“你没事吧你?我怎么会知道?上帝啊,这难道就是你的泡妞方式吗?”
“不,我好像没打算泡你,做朋友吧好嘛?留个电话号码,练球时我叫你。”
希子又掏出了一块口香糖塞进嘴里,她远远的用手指比划着号码的数字,豆豆存进了脑子里。当一个人慢慢的对喜欢之情有了更深刻的认识,那么曾经所谓的两情相悦或一见钟情就会消失,取而代之的正是这种说不出口的迷惑,你想不透到底是否是爱慕,但你只想和他或她静静的待在一起。
晚上回到宿舍后豆豆一直不敢给希子发信息,深夜时分,豆豆看着通讯录等待睡眠,家凌依然在给女友打电话,受到刺激的豆豆终于忍不住闭着眼按下了号码,可是因为紧张他居然按错了,他按成了下方家凌的号码却浑然不知。听筒里出现了语音提示:您所拨打的号码已欠费……看着手机屏幕,豆豆这才发现拨错了号码,但他也察觉到了一个更加可怕的秘密:家凌的手机欠费了?那他……我靠!他是在和谁讲话!豆豆死死盯着家凌床铺上的轻纱,这一整晚再次无眠,他的脑中全都是对人类孤独的终极哲学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