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嫣几人在车上一路心急如焚,一言不发地终于赶到了预定地点。她们由于赶得急,加上车子性能好,所以第一个到达。等了近一盏茶时间,两驾车也先后赶到。
云嫣与缪玥不待卢武向虎子稟告,立刻焦急万分,你一言我一语地将罗成被贾谧的侍卫截下请去一亊向众人道了出来。
“李队长,罗庄主吩咐吾等去巩县等他,并令吾等不得再入洛阳城。如今吾等如何是好?”最后,卢武将罗成的命令向虎子做了报告。
“不可!吾等岂能不顾罗庄主的安危就这么离去?吾等定要回去与赵叔他们一起设法救罗庄主。”不待虎子表态,缪玥便迫不及待地抢先发表意见。
“是呀!吾等几乎个个身有武技,怎能不堪地跑到几十里外躲起来不去救罗庄主呢?如此不义之亊,丽儿可做不出来。”丽儿也力挺返回洛阳。
“各位,请听仲凯一言。罗庄主既然如此吩咐吾等,必然有其道理。各位想过沒有,之前吾等被困金谷园,石崇才几百名武士便令吾等颇费周折才冲了出来,其间还有赖罗庄主延阻众武士及赵镖头等及时赶至接应,否则,还不知会是怎样一种情形。洛阳城内城外有多少士兵?依仲凯估计至少不下十万!别说吾等才这十几个人,加上赵镖头他们也就二三十人,就是有个几千上万,想要凭武力从城中救人出来,也是一件十分不易之事。故,仲凯以为应依照罗庄主吩咐,不可再入城,以罗庄主深不可测的武技,其独自脱身是件极为轻易之事,吾等进诚去不仅多半帮不了他,反而会成为他的拖累。”缪仲凯耐心分析道。
“仲凯兄言之有理,吾等不可再回城!吾……”虎子话沒说完,缪玥便心急如焚地打断虎子。
“吾等无论如何也不能弃罗庄主于不顾而就此离去!汝等不去救罗庄主,吾自去!”缪玥立刻又冲动起来。
“大小姐,李队长话尚未说完,何不听完再作计较呢?”缪仲凯立刻劝阻缪玥。
“玥儿不可如此,在此所有人都一样关心罗庄主的安危。还是听听李队长如何说!”心情烦乱的云嫣见缪玥情绪又有些失控,忙一把拽住她劝道。
“缪大小姐稍安勿燥。吾以为要救罗庄主只能用计,凭武力万万不行,否则,不但救不了罗庄主,反而会令亊情越来越复杂,故吾等全部进城完全沒必要。吾等可以派一个人进城将此事告知赵镖头,让城内的人先探听罗庄主的下落,其余人则暂不按罗庄主的吩咐跑到巩县去,而是去距洛阳城较近的偃师县城等候罗庄主的消息。有了罗庄主的消息后,吾等再考虑是否进城亦不迟。”虎子说完,立刻转而对卢武道:“卢武,汝立刻返城将此事告知赵镖头,有了消息立刻到偃师来寻吾等!”
“是!”卢武立刻跑步向洛阳城而去。
虎子一行人则向不到二十里的偃师进发,虎子肩负起了云嫣他们那驾驭车的任务,他那架车则由缪仲凯负责驾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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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成出了殿取回龙啸并从贾谧车上取下自己的包袱,与贾谧道别后,便随黄门与陈舞在宫內向北绕来绕去。贾南风并沒叫贾谧留下,故贾谧出了殿后便怏怏地独自离去。
宫内主要殿宇都是高大的台榭,用架空阁道登上,并互相连通。显然是出于防卫需要,宫城上密布高大的楼观。罗成与贾谧乘车来时,是向西北方向走,罗成知道自己所在的位置是北宫。路上偶见一些黄门和宫女之类的人行色匆匆。
“兄台如何称呼?”罗成问年约二十来岁,中等身高,长得斯斯文文的小黄门。
在前面引路的陈舞一听罗成称黄门为兄台,不由回过头瞥了罗成一眼后又看着小黄门抿嘴一笑。
董执显得有些不自在,但见罗成神情十分自然,并无不敬之意,方始坦然,同时莫名地对罗成产生了好感。见陈舞笑他,他微带愠怒地看了一眼陈舞,然后恭敬地回答罗成道:“回禀侯爷,小的姓董,贱名一个执字。”
罗成一听小黄门称他侯爷,脑海中不由莫名其妙地浮现出后世那些古装影视剧的剧情来,并强烈地生出一种亦真亦幻的超然感,大有自己如今是在一部剧中的角色的错觉。他立刻挥去杂念,告诫自己如今正面临前所未有的大麻烦,強行令自己回到现实中来。
“董兄,之前吾等出来的那殿堂便是皇上平日召见臣子的地方吗?”罗成问那小黄门。
“回稟侯爷,那是东堂,皇上平日里多在这里出入。皇上召见臣子便是在此为多,有时也在太极殿西侧的西堂。”小黄门恭恭敬敬的回应道。
“皇上常私下召见大臣吗?”罗成听黄门如此说,不禁疑惑地问。
罗成话一出口后,立刻感到自己问得很愚蠢:司马衷岂会召见大臣,如是,也不会被一个丑妇玩弄于股掌之间!显然,董执所说的司马衷召见臣子,应象今天召见他一样,实际上不过是贾南风召见。
果然,小黄门回答前,显得有些迟疑,还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陈舞,然后才吱唔着说:“回禀侯爷,皇上倒也不是常召见。”
陈舞终于带着罗成和小黄门来到一小宅院里,小宅院有一个小花园,三面是带迴廊的平房,看去也就四、五间房。院内显得很静,只有两个年轻的宫女在院内。两个宫女一个正在给花园里的花浇水,另一个则在修剪花枝。
陈舞进院后先将剪花枝的宫女叫过来:“程菁,这位是晋安侯爷,皇后特许侯爷在此歇息,尔等要好好侍候。侯爷有何需要尽量满足。如有怠慢之处,唯你是问。”
“遵命。”程菁应承后审视了罗成一眼,显然是见罗成穿着普通百姓服装,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不过,很快又现出一付明了的神情并淡然地对罗成道:“侯爷这边请。”
程菁将罗成引进北面一间房。紧随其后的陈舞又对罗成道:“侯爷请先在此稍事歇息,待晚饍前皇后会派人来接侯爷。侯爷若需要什么,可向程菁提出。不过,侯爷最好别出去。后宫这里本是不许一般男子进来的,侯爷走出去恐会引致误会。”
“这里是后宫?”罗成虽有心理准备,听后还是不自觉地惊问。
“皇后宴請侯爷自然是在后宫。”陈舞面无表情地回答说。
罗成无语:司马衷宴请竟立刻变成了贾南风宴请。
程菁以怪异的目光看着罗成;董执则自眼中现出微有些可怜罗成的神态。
“侯爷,小的告辞了。”董执对罗成一礼道。
“有劳董兄了。”罗成还以一礼道。
随后,陈舞也离去。
“奴婢去为侯爷准备浴汤。不知侯爷还有何需要?”只剩程菁与罗成在时,她问罗成。
此时午时已过,罗成的肚子早已不停地闹起抗议来,便问程菁:“可否劳烦先弄些吃的来?”
“奴婢这就去。”程菁一愣之后立刻应承离去。
不一会儿,院中传来两宫女的低声议论。
“嗳?这次竟给这人封侯,看来是想長期供着吔?听他口音怪怪的,不象是司州这一带的人?”另一个宫女的声音。
“多事,甜儿你不想活了?也不怕被他听见告你一状?快去烧浴汤,我去饍房弄些吃的给他。”程菁慌忙压低声音吩咐道。
甜儿显然是个喜欢八卦的主儿,她奇怪道:“此时叫吃的?难道连早饍也沒吃就给弄来了?”
“谁知道,不过听他肚子里‘咕咕’响,显是真饿了。别说了,快去做事。”
“不过说实在的,一听说吃的,吾肚子也有些饿了。”甜儿又道。
“想挨打板子是咋的?为偷吃挨打得两屁股开花的人还少吗?忍着点吧。”程菁说完不再理会甜儿,转身离去。
罗成在房内听见二女的对话不禁郁闷不已:看来今日便要过贾南风这婆娘“性骚扰”这一关了!不过,司马衷也在场呀?贾南风不会如此肆无忌惮吧?司马衷虽然弱智,还不至于连老婆在自己面前“调戏”其他男人这等“是可忍,孰不可忍”的亊都领会不了吧?然而……
罗成躺在榻上苦苦思索,过了约两盏茶時间,程菁有些吃力地拎着一个颇大的竹篮进来了。
“侯爷,吃的拿来了。奴婢也不知侯爷喜欢吃啥,只好随便拿了些来。”程菁一面说着,一面有如变魔术般,利落地将篮子里面的一壶酒及一只酒盏、一小罐不知是什么汤、一只看去有两斤多重的金黄油亮的肥鸡、一条约两斤重的鱼、三条灌肠、三个苹果、三个梨、三个脸面大的面饼、一些五颜六色的糕点……一一拿出来摆在食案上。
“辛苦姑娘了。吾很随意,只要是能下肚子的都行。”罗成回应后,一见满食案的食物,不由哭笑不得:敢情不知是将某人当饿鬼,还是即赴刑场的死囚了!
“如此,奴婢便放心了。侯爷慢用,奴婢告退。”
“且慢!”罗成忽然想起了之前两个宫女的对话,于是忙喊住转身准备离开的程菁。
程菁立刻停下转过身来,下意识地瞥了一眼食案上的食物,口中还传来呑咽口水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