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变故
莫绾清想起此前遗留在京城的洪武,对于打听这些小道消息,这些乞丐定然是较为拿手的,固然指不定能帮衬到什么,但以他先前在赣州的举措,定然不是个简单的乞丐。只是如今他连洪武人在何方都无从知晓,正为此愁恼不解时,惊然想起貌似至今还入住在医馆的那个少年,两眼一亮,忙折返往医馆奔去。
正当他急促推开医馆的门帏时,果不其然,在药堂的一侧,那少年正用力的碾轧着药材,见莫绾清进来,一脸喜极而泣道:“莫少侠,你终是回来了”
莫绾清来不及平息静气,一把扯过他的衣襟,促促问道:“洪大侠在哪里?”
那少年似是被莫绾清模样吓了一跳,双眼直直盯着他,半响没敢发声。莫绾清意识到自己贸然,忙轻放下双手,低沉下头,急促着语气“帮我找一下洪大侠,幽幽不见了,我需要他帮我一个忙。”
那少年愣神了半刻,方才惊措道:“什么?你说石姑娘不见了”又道,“等等,我去找师父。”随即慌乱的跑出了医馆。
不多大会,就见那少年领着一众帮乞丐聚集在医馆门前,在众人随从下,莫绾清踏上了前往“青驼山庄”的路程。
而此时那竹莲香一干人等均已过境,众人合计在他回程之际,搁着半道劫持而下,将那石幽幽解救出来,到时再四下散去,没了“青驼山庄”的帮衬,那“星竹山庄”自然不会因为此等事迹不顾庄主的安危而去布下天罗地网抓四下散逃的他们了。此番打算着,也就搁着半道的酒楼四处埋伏了下来,岂料,等候了几日,竟是始终不见踪迹。
这日,莫绾清像往常一般进了酒楼,原指着能探听些小道消息,岂料正抿着口茶,就见远远窗口处,一乞丐朝他使劲牟着眼劲。混顿之余跟了出去,这才了解到,那竹莲香竟遣了个身边的贴身丫头带着贺礼前去拜寿,而另一侧通往山庄的路径也只劫了只空轿子,那公子爷带着石幽幽脱离了众人的眼线,竟就这般凭空消失了。
远处一群孤雁排排相至,往南倾斜。看着窗外这般景象,不知为何莫绾清的脑海中一幕闪现而过,记忆中一排排的孤雁宏伟而壮观,那画面时至今日仿若置身在眼前。
风和雨丽的午后,晴空万里,一群老老少少簇拥着的一孩童奔跑与北坡的坪草上,晴空中,一瘦削的身形手握一风筝,一收一放,那孩童皆一喜。
一贵妇人迎面过来,盈盈一笑,脸上尽是温柔的叫唤道:“谦儿,快到娘亲这里来。”那孩童侧脸见那妇人,嬉笑着奔跑了过去。妇人见状,忙张开了双臂将他小心翼翼的拦在怀里,手拿一金丝细帕轻拭他那额头的汗渍。
“娘亲,那风筝飞的好高呀”那孩童奶声奶气的。
妇人正要开口说什么,却见一排孤雁正倾斜南至,忙指着天际道:“谦儿,快看,好多的大雁。”
正至孩童兴高采烈的咿呀时,远处一支猎箭横穿落后的一只孤雁,直直掉落在孩童近前,那孩童一惊,愣在那里,却是没哭。过了半响,就见一身着铠甲的彪悍大汉远远跑了过来,那大汉瞪着圆眼,正要伸手去拾那只击中的孤雁,见此番情景,大吃一惊,敛笑,粗狂着嗓子呲牙咧嘴道:“哟,嫂子,这娃娃看来天生的将相之才呀!”
那妇人没说话,只是微微窦着眉。
“我的儿子,定然只能是将相。”那彪悍大汉身后,一深沉的声音响起。一雄健的魁梧身形映入妇人的眼帘,随即从妇人的手中接抱过孩童。那孩童咧咧一笑,奶气的唤了声“爹爹”。
彼时,那孩童五岁,谁也不竟所知,就那般温馨和谐的画面只维持到了最后的一天,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将那个天真无邪的孩童悄无声息的掠杀在了摇篮中,从那以后他便没再那般笑过。
莫绾清泛红着眼眶,似乎是细细哽咽了一声。
门外一轻敲声响起,莫绾清急急敛敛有些激动的情绪,低沉着声音应了声“进来”。
一浓眉柳眼的少年轻脚走了过来,婉言道:“莫少侠,委掌柜来了封书信。”
那少年姓郑名秉,也就是那日地窖中的那个少年。听说是家中排行第三,便取字三,因原生家中贫困潦倒,被送了人家,可后起的家道也并不富庶,碰上荒年无粮便又弃了他,自小便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不大点就跟着一江湖术士学了点易容皮毛之术,顺道养成了个爱偷窃的毛病。后来跟了洪武,因是望他秉性纯良,故此为他改字为秉。
莫绾清接过书信,见那信中笔锋凛凛的写道:“宰相之事恐有变故,此番京城人心惶惶,尔等暂且莫要回京。”心下一震,想着委凡先前与胡惟庸那般对付,那胡惟庸一旦脱困,反手查探此事,定然报复,现下莫不是身临险境,决然不会回此书信,随即便要起身回京,又担心石幽幽之事。正左右为难之际,辛得那郑秉提议,将石幽幽此事交付与他,此事才算是了然。
谁知临到京下,才知城门已处于半闭状态,不但城门口处安排有官兵搜查通行,城内街头也是不时有禁令官兵来往,可谓是戒备严谨。莫绾清见状只好将目光投向另一侧运行粮草的零散小兵,等到晚间,趁着夜黑顺手牵了一个,混进了京去。
那委凡见莫绾清风尘仆仆的赶来,一惊,赶忙凑身近前,将他拉到一边,脸色颇为难看,严肃的小声道:“我不是已回书信,叫你不要回京城么?”随即谨慎的将他拽了回去。
从委凡的口中莫绾清得知,此番胡惟庸正与那大理寺行审,城中警戒也是为此,只是貌似这般景象维持了这些日子,竟是没了太大的动静。唯恐变故,又担心莫绾清涉险,故此特托洪武捎了口信。
果不奇然,正当众人错愕时,这个事情却来了个天大的反转,那洪培德一干人等却被人连着弹劾,已诽谤诬陷朝廷命官,加以后者辱骂当今天子,当即被罢官革职,连着一家老小一并收监留办了。胡惟庸在牢中端坐了些时日,便以罪证不全,卸了些无关紧要的权势,警以为戒,回到府中圈禁了一段时间,便被放了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