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误入‘鸿雁坊’
佯装睡了半响，石幽幽锤了锤有些酸痛的背脊，满是抱怨的低声喋骂着。自从他莫绾清从抚州回来，就变的颇为怪气。且这行踪变的有些不定不说，连着平日里对她的事也是不怎么上心。昨日里见着他要去集市采办些干货，便央求了他半响的胭脂水粉，却硬是生生给搁置没买，回程来问过，竟也是敷衍着忘了。
石幽幽轻手轻脚的来到门窗处，趴拢近前，屏气附首侧听。见的那声音细着之处渐渐微远，才敢轻拉开门栓从内侧探着半颗脑蛋缩拢着身子轻脚出来。一个不小心，竟是差点踉跄了个跟头。
她吓得急忙捂住嘴，生怕发出半点声响，抬头见，却发现那身形早已飘翻过篱墙，便急忙跟窜出了门。
不成想，出了门刚跟到一个四角面的街巷处，她竟犯难了。那莫绾清生着底子好，轻功更是不在话下，此刻却是连着他的身形早就没了踪迹。他嗖-的一下，你就得爬拢个几个巷子，这不，现在还把人给稀里糊涂的跟丢了，这传出去，不得被笑话死。正懊恼平日里懒犯成性，到要用时方知困囧，犯难去留间迹，一个身形飘然而过，石幽幽眼急手快，忙躲闪到一边的街角处，见的那身形翻墙而过，眼睛一提溜，也是跟身上了前。
窘迫的是，她不会轻功，连着几次攀爬都以失败告终。气氛懊恼之际，豁然看到街角旁侧的那块废弃的石墩，一个机灵，这不就是最合适的垫脚石么，真是天助我也呀，欣喜若狂间，便忙拖拽过来，踮脚攀爬了过去。只是这里边的墙角却是没了垫脚物，硬生生从上面甩落了下来，白白平挫了些花草。
石幽幽吃痛的摸了摸屁股，看着一簇簇娇艳欲滴的花儿，她仔细的环顾了下四周。优雅的庭阁小院，别具的颇有一番滋味。包裹着亭中池塘的一簇簇不知名的绿植在铺满鹅卵小石的印衬下尽显俏皮，沿着小路的尽头却是连排成座的邸域，层叠错乱，却是异样的格局别致。
满园的梨花香气清淡的沁人心脾，石幽幽忍经不住感叹这座府邸的优雅别致，近到前处，正打算采摘一朵梨花别在头上。回首间，蓦然瞄到不远处一晃动的身形，这才想起，自己当下的处境，忙躲闪入一旁。
只见一细条身形端着一壶清茶经直走过，石幽幽松懈了口气，正欲紧跟其后，却在跨步间，被一双轻柔的手搭拢在后背，她心下一惊，想着莫不是被发现了，正琢磨着如何脱身，那人竟先了开口。
“我说，你一个烧柴火的，大半夜的可让我好找，怎的？几天不管束了，皮痒痒了，竟敢搁这躲懒散。小心我把这事捅到九姨那里去，看不剥了你一层皮。”
石幽幽尴尬的侧过半边身子，将来人仔细打量了番。只见那女子粉面扑鼻，细条柳眉，面容蟠桃，一身红色轻衣钵衫，绣着金叶镶边的衣领出，一缕丝发尽显怜惜。看那模样，好似二十出头。那声音倒是细腻，可那慢条斯理的模样却让石幽幽着实扭捏。石幽幽轻嗅了下，一股香气噗噗刺鼻，让人忍经不住有股打喷嚏的冲动。
她心下一惊，霍想起自己为行方便，晚间特意换上了前一阵在街头可怜一乞丐施舍碎银而换来的麻衣破衫，此番再加着刚刚翻墙而过弄的灰头土脸的，穿着的确实不免有些显寒碜。忙脑子一提溜，一脸陪笑道：“饶命呀，阿姐，我这不是大半夜的尿急了些，刚好茅房又满患，又怕搁着近处骚到大家，所以就只好躲着这出方便方便。”说着石幽幽忙从衣轴底抽出一小块碎银偷塞了过去。“您就方便方便，别把这事给捅了出去，剥层皮是小，要是丢了这份差活，可就不好了。”说罢一脸为难的推桑着“家里大小吃饭还巴拉指望着呢。”
那女子收过碎银，面上笑靥如花，用绢子轻拂着嘴角，笑了笑道：“好，我韵姐姐又不是那么死心眼的人，这次且饶过你，不过，下次你可别再被逮到了哦。”说罢便一摇一摆的就欲离开。
石幽幽看向那边欲渐模糊的身影，心中暗暗咒骂道：“该死，这妖女，尽是搁着耽误时间。”待那女子背道而驰时，正欲再紧跟那模糊的身影。不成料想却被那女子再次叫住：“你还杵在那里干嘛，还不赶快些，人家红娘那里还等着要热水呢，耽误了，我可再没办法帮你兜着了。”
“哦，来了”石幽幽一脸无奈的只好尾随了过去。
庖屋内，一约莫三十有四的妇孺正粗大着嗓门，指挥着条序。那模样紧着雍容质态，红粉琢面，一静一动间尽是气派。
见到迎面而来的女子，一脸肃然的问道：“我说，韵娘，我的姑奶奶呀，我这边忙的要死，你这半天没个影子，我让你准备的花瓣备好了没？今天可是各方的达官显贵都聚集在我们‘鸿雁坊’，都是些不好伺候的主，耽搁了各位爷，可是谁也担待不起的呀。”
“我这不是......”那名名唤韵娘的女子扭捏着正欲将随在后面的人顶替过来，却发现一直跟随其后的石幽幽早已不见了踪迹。又拿余光偷扫瞄到旁角的灶台上，一股热气熏熏，一些裹着素衣的细条女子正在瓢着里面的热水。而蹲着旁地下的一名粗布麻衣的黝黑壮年，拖着半条腿，一瘸一拐的抱着柴火不停的往内侧添加。她张目结舌的看着这般景象，却是干瞪着眼将要说的话给咽了下去。
“呐，我知道你平时怨九姨偏心红娘，但谁叫你没那福气，人家红娘天姿国色，得众人追捧，是我们‘鸿雁坊’的招牌，你呢，要是多些个心眼，能争气做那些达官贵族的座上之宾，九姨我保证，我照样拿银子往你身上砸。”
妇孺碎念着，见那韵娘眼色颇露怨念，才止着嘴没敢再多说。只道了句：“罢了罢了，你且自己看着办罢，我这边也是忙的不可开交的。”便摇了摇头离开了。那韵娘见着她走后才气的直跺了跺那双小脚。
躲在门外柴堆旁的石幽幽倒吸了口凉气，脸色颇有些难看了起来。要命，她，她竟钻进了‘鸿雁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