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收徒
一大早出现一约摸十七八年岁的少年径直推门而进,气喘着端起桌上的茶水咕噜一灌,却在茶水还未咽下间,看见一旁莫绾清时,顿时瞪大双眼以袖遮面,正欲灰溜而去,却被莫绾清一把叫住。
“等等”
“啊…少侠,有何吩咐?” 那少年背过身去,却是始终不肯以正面示人。
莫绾清厉言相问道:“为何要躲着我?”
那人依旧背对,细声轻语涩涩道:“在下自小相貌陋俗,不敢贸然惊吓少侠。”
小老儿眉头微皱,努了努嘴,示意他过来,见那身影似是为难,于是佯装怒意道:“我还指着把你拜与莫少侠门下呢,你竟就这般出息?”
那少年缓侧过身来,莫绾清乍一见,颇然一惊,这少年哪如他口中所述其貌不扬。只见他鼻目俊挺;浓眉柳眼,五官正立,除却肤色略微黝黑了些外,其他均可品评。只是这般神态却是似曾相识,只是道不明,记不清,何时何地因何故?
那少年似是些许慌神,笑脸相迎从一旁的托盘里摸抓起一只茶杯。届时茶壶口细细浊流,一股沁入心脾的清香渐散开来,顷刻间竟溢满桌抵。那少年朝莫绾清尴尬一笑,轻端起已然盛满的茶水递敬给莫绾清。轻笑道:“莫少侠果真是不记得我了。”
经他点醒,再与面前人细细琢磨一番,莫绾清忽然脑间惊现那佝偻身形。此人竟与那日在地窑中迎路之人极为相似。只是这脸上少了那条惊悚的疤痕,神态也不似那日那般苍暮,背却也不驼。再细瞧下,这分明就是那日在地窑之中为他引路之人。不由眉头微微皱起。惊而试问道:“你…不会是那日地窑中……”
“莫少侠真是慧眼,那日正是在下。”
见莫绾清神色不对,那小老儿挥手示意那少年屏退,待那少年退毕,小老儿这才委实讲起。
原来这少年是他在三年前无意救下的。当时他醉酒街巷,偶见一群莽夫正追逐欺打一位少年。借着酒劲一洒泼,救下这斯,才得知这小子竟是不学无数,仗着略懂些易容之术,欺满他人,顺手牵走了一位达官显贵的金帛,被逮抓住,才会命不保夕,正欲愤愤然离去,无奈地上人苦苦挨求,才应收下。
想起当日,那小老儿不由摇了摇头叹道:“这小子虽有些赖性,所幸倒是机智,若是好生调教,不说他日成大气候,至少也能伴随左右,分解些许烦劳。只可惜我已入暮年,加上哥哥需要照料,已无精力去栽培了。而你不同,正值青壮年。”
忽又看向莫绾清,两眼放神奕,一转话机劝诫道:“年少轻狂时,更应海纳世杰,博广名望。”
莫绾清听罢却默不苟言,转而轻拍那小老儿的肩膀,诡异的挑了挑眉,调笑道:“你那时可也不是这般才讹上我们的吗?”
经莫绾清提及,想起那日他故设偷马计,佯装醉酒,再到后来机缘巧合救下洪培德,此间简直天衣无缝,小老儿摸了摸鼻子,顿时略感尴尬的抿了抿嘴陪笑道:“这你都知道了。”
“不然你认为呢?”莫绾清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和言一笑。
那小老儿脸上笑容忽然一敛,面露喜色道:“这么说你是同意了?”
“你说呢?”莫绾清笑而不答,反问道。 忽而一转脸面正经道:“这事得容我考虑考虑。”
“哦,那好吧,你先考虑考虑。”听闻此言,小老儿刚露的喜色欲渐消失。
“莫兄弟……”一伙计慌张赶来,抵在莫绾清耳边嘀咕了几问,莫绾清面露疑惑,转而匆匆向小老儿辞别。
抵园里委凡正急燥来回踱步,闻讯莫绾清到来,倾刻舒展眉头喜迎相接。
“委掌柜,出什么事了?”见委凡神色慌张,莫绾清忙抵前问道。
委凡瞅瞄了一下四周,确定四下无人才稍下放松警惕。抵在莫绾清耳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对莫绾清一一道来。
原来近前日,洪培德进谏圣殿,将胡惟庸年往罪状陈述递状。圣上怒意大发,其间并未做出任何惩治,而后却将此状案件交由大理刑寺代为审理,毛骧自遂督办。
“此事有毛都使督办,你还担心什么?”
“话虽这么说,但心里总是有些……”对于毛骧,他并非不信任,只是事态发展与自己意愿中背道而驰,总感觉……
“进谏圣殿,能得到圣裁,故然是好,但事与愿讳,已然致此,委掌柜也就且放宽心,随遇而安了。”
“唉,事到如今也只能宽心了,好在洪大人安全抵京,也不算太有违初衷。至于圣意难料,岂是尔等随意便可揣测的。”委凡苦笑一声,仰望天际,他只希望这期间再不要出任何差池。
莫绾清忽然眉头微窦,话峰一转问道:“委掌柜,我且问你,你和那,洪武是如何熟识的?
“怎么?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莫绾清突如其来的提问让委凡有些莫名其妙。
莫绾清迩然一笑,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只是洪大侠今天忽然兴致勃勃,给我提了个奇怪的情求。”
“哦,什么请求?”洪乞丐这人一向鬼精,能让他去轻易开这个口的,委凡也是百般好奇。
“收他身边那个少年做徒弟”莫绾清使了个怪眼色。
“不会吧,就他身边那个小伙子?” 委凡一脸难以置信。
“嗯,”除了他,莫绾清还真想不到第二个能入得了那怪老头的眼。
“其实我与他也不算交情,当时只是帮他救过一个人,其他的……”委凡面露难色,“你也知道,医者从不过问其他,即遇到便随缘。收徒弟这事,你还是自行考虑吧。”委凡和言一笑扬袖手持背面,摸了摸稀疏的胡须,转身大步离去。
莫绾清无奈的耸了耸肩,弥留之际,看见那一簇长在后庭的竹叶欲渐入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