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恰逢
莫绾清表情淡漠,却似有所思绪,宋龙骠知此,也不多作问。嘘寒了几句,欲得知眼前的少年是否同一途径,是否跻身京师而去。见莫绾清支开话题,自知不便多问,便弓身拢手再作一揖,恭敬拜谢道:“我宋龙骠虽跻身京师,提不得名望,但骠局之名还是经得起提的,恩公他日若有难处,便去应天府处打听我‘飞龙骠局’即可,在下定不惜代价以作恩公回敬之礼。”
莫绾清忙回揖一礼轻言抿笑道:“宋骠头实是不需多礼,此番已然谢过,我莫绾清向来独往惯性,无牵无挂,既无欲想,何来事端。”说到此处,莫绾清眉头一紧,轻叹一口气;眼光吊滞半刻,视线由面前移到那远方高耸的峰峦继续喃喃道:“无琐事烦身,有何求也,今日出手,只不过看那山贼横霸,蛮横无理,出于侠义之情而已,实是不必挂记于心”那若有若无的语音中略残留涩涩苦笑。 也不管宋龙骠是否听闻清。就急促促拜别道:“在下还有些许事情急需处理,就不再继续讨扰了。”宋龙骠见状也不好强行捥留,只得拜别以示回敬。
却不曾预料刚欲径身离去,却在迈步提脚间隐隐听到一声呼唤。
“绾清――”
莫绾清瞟眼望去,远远看见一福态的身形向自己迎面而来,心中不免一喜,提脚欲迎之。再眼望去,却发现那福态身形后面似紧跟一枯瘦身形,不由眉头一紧,待看清那福胖身后面干巴枯瘦之人时,脸色不由一沉,手中早然回鞘的剑却唇唇欲越。
“绾清,绾清,你先把剑收好,事情并非你所想……”洪培德压制着莫绾清欲拔剑而出的手急忙解释。
“还想切磋一下对阀,好,来呀,小老儿奉陪到底。”望着那剑锋微露,那小老头虽也捥起袖衬叫嚣,但也似是有所顾及,躲在洪培德的背后不敢太过造次。
莫绾清怒气一起,拔剑就欲迎之,却在临近之际听闻那小老儿吼声气愤怒作哭腔道:“亏得小老儿我尽心尽力护了他人周全,到头来尽是一群白眼狼,恩将仇报,竟要找我拼命,真是煞费小老儿我苦心。”话音似有所指,莫绾清怎能听闻不清,于是急忙收力回剑,瞥眼看向一旁的洪培德正欲寻问根究,却见他低摇着头正看着他,皱眉轻叹道:“这位老大侠确属我的救命恩人。”
洪培德此话一出,那老头便赖性一撒双手,故作愤愤然,一屁股往石墩上一坐,撅着嘴,哭丧着脸好似一番委屈。见莫绾清愣神似是愧疚,更是手扶翘起的二郎腿,别头朝莫绾清翻了一记白眼,嘴里“哼――哼――”了起来。
顷刻场面竟成僵局,莫馆清却不知从何而说。
一旁的洪培德倒是清醒事态缓急,皱眉抛出一句“此事途中我再行与你细说”便拉着处于恍惚中的莫绾清就欲离去。他们已然失了马匹,又与途中耽搁甚久,这行程实是不可再行搁置。
未等莫绾清从恍惚间醒然,那小老儿似是有所思虑,两眼微眯;咕噜一转,拍腿便是讽笑道:“不是小老儿成心泼冷水,没了马匹,去京师?只怕你们十天半月也进不了那贡院的大门。”在对视莫绾清一计冷眼后,自知理亏,低头挑眉间抿了抿嘴不再言语。
“虽是绵薄,但在途中倒也应有用处。”一旁的宋龙彪听闻此言,忙从腰间取下一帛银针锦绣镶嵌的荷包捧递给莫绾清。
“多…”
“多谢骠头好意,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笑纳了,多谢多谢啊嘿嘿…”莫绾清刚欲推辞驳回,谁知却被一只干瘦枯巴的手从中拦截而下。 那斯刚贼笑着接过钱装,觉查到重量微薄,不由老脸一沉,嘴间阴阳怪气的咂咂了起来。“咦,宋彪头好歹也是一介彪头哇,出手竟如此寒碜。”
“这…”宋龙彪苦笑道:“众人都是刀口生意,出门在外,不便携带众多。”
“不是还有那些个东西吗?”那小老儿瞥眼看向宋龙彪的身后――那些雇主之物,双眼奕奕神态,泛丝精光。
“这……”宋龙彪颇面露难色。
莫绾清见状,急忙横目对视那小老儿,愤愤道:“宋彪头乃是一介彪头,骠行这行讲的既是‘信用’,信誉乃是养家之本,就算彪头不兴这般,你让一众拖家带口的兄弟去为你这斯自断糊口吗?”
宋龙彪见莫绾清怒气,忙陪笑道:“老大侠也并非无理之举,此事也不能全权责怪于他,实是鄙人愚忠,这雇主移交托付之物实是不好现勤。”接而转眼望向身后一众人等,灵机一动,婉言道:“在下这有些许马匹,虽是愚力有限,倒也能勉强帮恩人安然度京。”
“咦?几匹马?寒碜是寒碜了些,倒也能接收。”那小老儿怪嗔着,也不顾莫绾清同意于否,癫癫的跑过去夺过马匹就欲往这边拽。
莫绾清气愤之际怒骂道:“你这人竟这般毫不讲理。”欲抢夺回归还,却被那斯游躲开来。
那小老儿走到一半回侧半身,半把年纪竟恬不知耻的做了个鬼脸,嘴间还不忘故作正经态的调笑起来。“哟,小老儿我游走江湖已是花甲有余,还从不知道这‘理’字该当何写?”
望着那跋扈的身影,莫绾清在心里默默骂了句“泼皮”。
已至此然,莫绾清只好谢别众人,跨马随同洪培德踏上京师之途…
落日余辉,夕阳红印下,马背上颠簸的身影俞行渐长;由而渐淡,再久眼望去,远处高坡上竟已渐成三行黑点,宋龙骠不经感慨,只可惜这壮志英豪气慨不为门第麾下所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