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与幸福总会令人觉得时间短暂且迅捷。平时那些觉得难挨的日子,在幸福的时候每次都是一晃而过,快到让人无法记住它的美好。
那段时间,是牧沙和方吉最快乐的时光。承认相爱,承认彼此的美好,承认了所有的关系。形影不离,如胶似漆。
那时的牧沙总觉得不可思议,她的生活真的可以如此美妙吗?
老天爷果然是妒忌幸福的人的。
那天方吉接到电话后,她的心就没有一刻是安稳的。当事情发生的时候,她脑中唯有一个念头,我不能失去方吉。
她无法离开方吉,也无法想象自己失去方吉后的生活。那时的方吉是她生活的准心。失去了这个准心,她连自己该如何迈步走路都变得迷茫。
“你,爱我吗?”
她是这样问的方吉。而方吉的反应更令她惶恐不安。
他在生气,她知道他是在气她不识大体,她也知道他是在怨她不逢时的问题。可她还是要问,她需要一个答案,需要一个给自己前进的理由。没有这个答案,没有这个理由,她头顶的天,就会轰塌。
其实,她去的时候,只是想安慰他。他的父亲去世了呀,他肯定很伤心。就像她失去时睿昔一样,痛得无法呼吸。
站在急诊室的门外,看着他的背影,她忽然发现,他离她好远。真的好远,她伸手都触摸不到他,明明他就是自己的眼前,她可以看得见的。可她就的碰不到他。她好着急。
他推开了她,她大惊失色。她想祈求他的拥抱,祈求他不要推开自己。可她没能说出这些话,也没能做任何的事……
磕破的头血流不止,她顾不上,只如同溺水的人需要死死抓住救命稻草般挣扎着,只想握住方吉的手。
他没伸手,直到她倒在地上完全失去意识,他也没有动。哪怕只是动动手指,意欲探她……
爱情,真的是个伤人的东西。
无论正面还是反面,它都能把一个好好的人伤得体无完肤。
她和方吉的爱情是寂寞的产物吗?她不愿承认她爱上方吉是因为寂寞。如果因为寂寞而爱上方吉,那为什么她不寂寞的时候还是想爱他?前期因为寂寞,后期是因为习惯?
不,不是习惯。
假如非要说后期爱上方吉是一种习惯,她宁愿自己爱上的人是余昕。毕竟他们曾有过的刻骨铭心,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
方吉,我只是害怕失去你。仅此而已。我不是不懂事,不是不知道轻重缓急,不是不知道当时的你有多伤心,不是不知道当时的你有多为难。我只是害怕,所以想得到一个让自己安心的答案。我是一个自私的人,原谅我的任性,我不愿失去……
雅漾完全是以方吉的未婚妻的姿态帮他处理身边的一切事物。他们是同一个城市的人,相处起来,比起另一个城市的牧沙要便捷很多。方家的人都认识雅漾这个人,却不知道谁是牧沙。
方吉下班以后经常会一个人发呆。
雅漾这个时候总是静静的陪在他的身边,或是给他泡一杯清茶,或是替他煮一杯咖啡。
静谧的环境很容易让人的心变得柔软。
放弃牧沙吗?
方吉是矛盾的。
在这种矛盾中,他度过了父亲去世的最初一个月。
牧沙没有带行李,除了随身的挎包。就这样,踏上了去另一个城市的列车。她坐的最早一班,抵达那个城市是上午10点。今天,她或许可以做完她想做的事情。
从李旭那里问来方吉的住址,她登上了48路公交车。他家附近没有地铁,如果从车站坐地铁还要倒两次车,她不想折腾了。可是打车过去的话,她感觉太快,心有些承受不了。
因为是起始站坐的车,她占了一个位置。一站一站的走过,上来了很多人,也下去了很多人。半路上她让座给了一个老太太,后来又让座给了一个抱孩子的少妇。她站在座椅旁边帮着少妇护着孩子不被拥挤的人们撞到,忽然目光一斜,发现一侧的男子把手伸向了一个娇小的美女。目标是她丰满的臀部。
她毫不犹豫踢了过去。男子瞪她一眼,她冷冷的斜过去,把美女一把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就像没有硝烟的战场,谁也没有说话,气氛却剑拔弩张。
忽然有人笑了起来,男子脸上顿时挂不住了。
牧沙下车的时候,恰好美女也在同一站下车。
“好巧,你也住这边?”
“不,我找人。”
两人简短的对话,没注意到那个男子也下了车。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弹簧刀目标明确的对着牧沙就刺了过去。
牧沙险险的让过,小手臂还是被割伤。
“狗急了跳墙?”牧沙嘲弄着,男子第二刀又挥了过来。
美女捂着嘴受惊不小,等她醒悟过来打电话报警,已经有片警从远处跑了过来。
警车上有医药箱,女警给牧沙包扎着伤口夸她见义勇为。她皱着眉,只是淡淡一笑。
“太感谢你了,这是我男朋友,喂,还不快谢谢人家救了你未来的老婆。”美女拉拉背对着牧沙和警察说话的男人,男人转过身,牧沙就这么笑了。
张开了嘴,笑得能看见牙齿。很是灿烂。
男人在看见牧沙时直愣愣的傻看着她,忘记了该说什么,也忘记了该做什么。美女拽拽他,他还是木纳的没有反应。
女警说:“包好了。这几天别碰水,回家好好休息。”
牧沙道谢:“谢谢。”
只是一点点皮外伤,流了点血,不算什么吧。无非就是手臂上会留下一道疤痕,等岁月流逝慢慢修复而已。
牧沙拍拍美女的肩:“雅漾,下次坐公交车小心些。”说完,她拧起自己包的挎在肩上,迎着夏风踏上台阶,转身离开。
“她怎么知道我叫雅漾?”雅漾疑惑地注视着牧沙的背影,撞撞男友的手臂。见他还是没有反应有些恼火地说:“喂,魂被勾走啦?”
男子低头看她一眼,不由自主追上去拉住牧沙的手。
齐腰的长发,短裤,背心,外套一件格子衬衣。飘逸舒适,这是牧沙标准的打扮。她停下脚步扭头,他看见了她脖子上戴着的项链,坠子是一枚,钻戒。
“阿吉?阿吉……怎么了?”方吉追着牧沙,雅漾追着方吉。方吉拉住牧沙的手腕,雅漾拽住方吉的衣袖。三人怪异的姿势引得路人频频扭头。
牧沙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颈项,莞尔一笑,“啊,忘了,没把这个还给你。”说着,她空着的左手握住戒指,猛地使劲,生生拽下了脖子上的项链。“给你。”他不接,她用力抽回自己的右手,握起雅漾的左手,顺势把戒指套入她的无名指,“诶?有点大。”她自言自语,雅漾完全傻了。她又把戒指套入中指,比无名指效果好一些,她笑着说:“将就着吧,回头叫方吉给你买新的。虽然我从来没戴过。”
她躲开他的手,连退好几步,没有任何警觉转身就跑。
方吉追了几步,脸上被飘来的水点打中。他摸了摸,仰头。晴空万里无云,除了她的泪,哪来的水滴……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声喊:“牧牧——!”雅漾捂着嘴无法置信。
她越跑越慢,最后连迈步的力气也没有了。生生跪倒在水泥地上,失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