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余昕一生中最迷乱的日子。
Eva,那个把余昕捡回家的女人。法籍,21岁。州立大学辍学,职业妓女。
是职业妓女,不是职业,妓女。
Eva不过是那天得了不少小费提前回家,经过这条街区想勾搭个客人回家。没想到她在街边发现了俊美的余昕。这名中国籍男子深深吸引着她的眼球。令她情不自禁就靠了过去。
看着他哭得像个孩子,她只静静的陪在他身边看着他哭,看着他昏睡在自己的怀里。到底是什么事情会让这样漂亮的一个男孩哭成这样?
她带着他回家,费劲的把他放在自己的床上,脱去他身上的衣服时才发现他紧紧拽在手里的钱包。钱包里已经空空如也。她转了一下钱包,看清里面夹着的照片。小小的姑娘,小小的脸庞,小小的身子,小小的样子……
忽然间Eva很嫉妒照片里的女孩儿。这样稚嫩的孩子可以得到他的青睐让她嫉妒得发狂。
Eva把钱包顺手扔了出去。钱包呈个弧线丢进了角落里。
…
Eva推开他的手,下床径直走进洗手间。拧开花洒,水喷在脸上热热的。中国有句俗话叫做: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这个男人不属于她,但她会让他成为她的。
闹剧,开始于清晨。
阳光暖暖的透过玻璃窗射入房中,也耀眼得余昕从睡梦中清醒。醒来时他赫然发现自己全身赤裸,而床脚有一个低泣的外国女孩。
宿醉的头疼令他难受。捂着头掀开被子,床上已经干涸的暗红色让他脸色骤变。
“发生了什么事?”他的嗓音干哑,女孩儿退缩着,一直靠到墙边才哽咽着小声:“我回家,看见你一身狼狈的倒在地上,身上没有钱包。我以为你被抢劫了,好心把你带回了家,没想到,你……”
余昕坐在床边,一手搭在膝盖上,一手挠头。她顿了顿,继续说:“你抱着我喊沙沙,我挣脱不了你的挟制,然后你……”
低头的余昕冷笑着,赤裸着身体站了起来:“洗手间在哪儿?”
“那边。”女孩儿泪眼婆娑指着一扇门。他没看她,扭头走向洗手间。
进门,关门,没有上锁。
洗手盆边旁的柜架摆满了各种日常用品。化妆品,清洗液,洗面奶……最上面一层是剃须泡沫和一次性刮胡刀……还有很多一次性的洗漱用品。
余昕取出一次性用具洗澡,刮胡子……
“我的钱包在哪儿?”他一边穿着脏乱的衣裤,一边对女孩儿说。
“呃?!”女孩儿眼泪在眼眶里润着,似乎没想到他会如此冷淡。“我……你……”她似气愤,似怒不可赦。掀开被子指着床上的染色说不出话来。
他淡淡的扫过一眼:“你叫什么??”
女孩儿一愣:“Eva。”
“法国人?”
“是。”
“需要我做什么?”
“你应该对我负责。”
“你养我?”
“什么?!”
他大概拍拍身上的污渍,“我钱包不见了。”她猛地扑向角落,从一堆杂物里翻找出他的钱包扔在他脚边。他弯腰捡起来,打开钱包。突然,他一步跨到Eva的面前掐住她的脖子,用力,“照片呢?”
“什么……照片……?”Eva被他掐得说不出话来。他的手指用力,像是要捏碎她的骨头。她害怕了,颤抖着从地毯下摸出那张小小的照片,哆哆嗦嗦举起。他抢过照片,抹平了照片上的皱痕,小心翼翼放回钱包里。斜眼看她:“我会对你负责的。美丽的Eva小姐。”
Eva惊恐的连连摇头,害怕得说不话来。
神啊,她究竟招惹了一个什么怪物?
余昕说到做到。
他本身就会拳脚。Eva是妓女。混迹的场所都是乌龙混杂的地界。他俨然成了Eva的保镖。只要Eva不想接什么客人,而客人硬要跟她亲热,余昕的拳头会毫不留情挥舞上去。即便打不过被人群殴到半死,他也一声不吭。给Eva的感觉很恐怖。因为他好像在享受被人群殴的痛楚。
Eva不知道,当心痛到无法抑制,他只能用这种方式来麻木自己。
这一次余昕好像麻烦惹大了。惹上了似乎不是善茬的人物。
被送进急诊的余昕被简单包扎后又被人转到了一间医院,Eva眼睁睁看着他被人带走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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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沙双肘抵在阳台上望着天空的银河发呆。
多美的星空啊。比起小时候,它好像逊色了不少。
玩着手机,她好几次开了锁也没有拨出去。方吉接到他爸妈了吗?他们现在在做什么?
手机铃声猝然而响,来电显示:桑猪。
她懒散的接起电话,懒懒地说:“什么事?”
左小桑的声音明显的惊慌:“沙沙,我刚接到电话。方吉的爸爸3小时前在市立医院去世了。”
“死因?”牧沙握紧了电话。左小桑回应:“脑淤血。”
牧沙挂断电话就冲下了楼。抓住叶子的肩膀一呼一吸间都似无法连贯:“车钥匙。”
叶子讶然地看着她,没明白她这样子是怎么回事。但她还是把车钥匙给了她。
牧沙接过钥匙出了门,叶子这才发现她只穿了一件豹纹吊带,连外套都没有拿。她这是要去哪儿?做什么?
正纳闷着,叶子的手机响了。她接起来乐呵呵的问:“桑猪啊,嘛事儿?”
“沙沙呢?刚挂了我电话一直不接我电话了。”
“啊,她啊,刚出门。”
“什么?!快把她追回去。快!”左小桑焦急的喊,吓了叶子一跳。
“知道了。”叶子握着电话就追了出去,门口哪还有牧沙的影子。当然,同时消失的还有她的甲壳虫。她转身就跑进店里:“余昕?余昕?”
余昕从操作间转出来,“我在这儿。什么事?”
“快,开车,追沙沙。出事了。”
余昕放下手里的东西,拉下围裙大步向门口走去。叶子一边对着电话讲话一边指挥余昕:“去市立医院。”
“叶子,一定要阻止沙沙去医院。方吉爸是7点左右去世的,现在他家已经来了不少人,沙沙要是去了医院肯定会出事。”
“究竟怎么回事?”叶子坐进余昕的车里,余昕一脚油门飙走在街上,左小桑在电话里说:“我也不太清楚,只是他们家的人在医院里说要找沙沙算账。方吉现在也不知道在哪儿,我联系不上他。”
叶子和左小桑通完电话便给方吉拨了过去,他的电话一直无人接听,叶子的眉蹙得更紧。
一直追到市立医院,叶子一眼就发现了自己的车。车没停稳她就开了车门下车。余昕甩上车门紧跟着叶子奔进急诊。还没进去,就听见里面吵吵嚷嚷不得安宁。
牧沙站在人群里寻找方吉的身影,终于发现了他的位置,她急忙向他走过去。一个气质很好的中年女人挡在了她的面前。
“你是谁?”
牧沙没敢说话。她没有勇气说话。目光紧盯着方吉,中年女人迅速猜到了她是谁,“你就是牧沙?”
中年女人的声音不大,却引起了很明显的效果。喧闹的声音忽然静止,牧沙不自觉后退。
“都怪你,呜呜呜,要不是你大哥也不会死了,都是你,都是你的错!!”一个长头发的女人扑打着冲了过来,牧沙身后无路可退,硬生生承受了女人的撕打。
她只注视着方吉,只看着他的身影。其他,她都不在乎。
“你疯了吗?”叶子推开长发女人把牧沙护在身后,中年女人叫来了亲戚朋友一群人虎视眈眈把叶子、余昕和牧沙围了起来。
“疯了?我要是真的疯了还能杀了她。都是因为她,如果不是她,阿吉就不会把家里撂了摊子跑到这里来;如果不是她,大哥也不会气得脑淤血再次发作。都怪你!”长发女人尖叫着扑了上来,余昕抓住她,挡在牧沙和叶子前面。
牧沙的瞳孔里只有方吉的背影。即便是被人逼入角落,她仍然专注着他的身影。
“方吉!”
“方吉——!”
牧沙忽然大声叫了出来,所有人都被她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动作也随即停止。像电影胶片里按了暂停键。
方吉坐在凳子上木纳的扭过头,她冲到他的面前,抓住他的双肩,唇在颤抖。
“你,爱我吗?”
他直愣愣地看着她。
“你,爱我吗?”
她重复着问这个问题,他仍旧看着她。好久,他才说:“牧牧……我现在不想说这个。”
“方吉,告诉我!”她紧紧抓住他的肩不让他躲闪。他用力拉开她的手,顾不得力气大到伤到她的手腕。
红红的指印那么清晰的印刻在她的手腕上,逼得人想看不见都难。
“真不知道廉耻。这种时候了还问阿吉爱不爱……”亲戚里有人讽刺着,清醒过来的人再一次动了手。牧沙被人拉开,脸颊上鲜艳的指印让人看了都觉得疼。她什么都不顾,只想问方吉,只想从方吉那里问个清楚。
叶子不能理解她为什么一定要得到一个答案。在这个时候……
一群人从大门外蜂涌而入,没有招呼,直接把方吉家的人包围了起来。
余晓牵着左小桑的手在人群后进来,一眼就瞧清了局势。左小桑跑到叶子跟前关切的问:“没伤着吧?”
叶子摇头:“我没事。只是……”她一转头,左小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两人都同时无语。
余晓拍拍余昕的肩,兄弟俩勾肩搭背,看似轻松。其实,余晓是给余昕一些安慰。
牧沙没有哭,眼睁得很大。紧抿着唇,揪住方吉的衣衫:“方吉,告诉我!”
方吉终于不耐的脱去身上的衣服并把牧沙推开:“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说。你能理解我一下吗?”
牧沙跌倒在地上,手里还拽着他的衣服。头“嘭咚”一声撞在一旁的长凳上顿时血流不止。她翻身起来跪着向前挪了两步才站起来,“方……”她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毫无警觉的仰面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