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岁那年她学会了保护自己,学会了戴上戴上面具,学会了隐藏自己真实的情绪和表情。也从那之后,眼泪几乎与她绝缘。
余昕坐在地上十指插入发间,埋首,颓然。
他爱她,从她解开他的心结开始,从未改变。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是最了解她的男人,也是最爱她的男人。也许,是生不逢时。也许,是他们不够坚强。
18岁那年,高考前夕,牧沙妈妈知道了他们的关系。因为他们在郊外遇见了牧沙的姑父。那是一个很保守的人。他看见他们手牵着手,亲密无间的走过公园,立即打电话告诉了牧沙妈妈。牧沙妈妈掀开牧沙的衣服看见那一身的吻痕,当时的感觉就像是世界末日来临。
成年后,他回国见过一次牧沙妈妈,她对他说,早知道牧沙倔强到这种地步,为了报复他们嫁给了一个痞子,还不如一开始就成全他们在一起。把事情搞到现在这个样子,她后悔莫及。
那年,他从大妈那里知道牧沙妈妈知道了他和牧沙的关系很生气,去了牧沙家见到牧沙挨打的样子。回家,他和余爹谈判,如果他考上清华北大就同意他和牧沙在一起。余爹其实有私心,他想让余晓娶牧沙这个懂事又讨人喜欢的姑娘。
余爹跟他达成了协议,但他高考通知书下来之后,他被余爹一杯含有安眠药的可乐放倒,等他醒来时他已经到了北京。
他要联系牧沙,他要回去找牧沙。他知道,牧沙是个对感情很细腻的人。她本身就对情感抱有一定的恐惧,如果现在不让她知道实情,这件事这段情感在她心里一定会成为一块心病。
他偷跑,跳楼,绝食,撞墙。但是,他仍然没能联系上牧沙。大一眼看就要结束,他打算回家后跟牧沙好好解释,没想到,余爹又先一步把他送出了国……
余晓来给他送行,跟他说:“沙沙现在的状态还不错。成绩也一直保持在前头,独来独往,没有找男朋友,也不和外人亲近。”
他垂着头:“阿顺,我爱沙沙。我也许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她,更得不到她,我也要告诉你我有多爱她。我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也是这辈子最疼她,最爱她的男人。你比不上我,因为你对她的爱永远都不如我。”
“你们做了?”余晓似乎了然,他的表情很平静。好像他们就应该走到这一步。
“是。”余昕做好了被他揍的觉悟,他却没有动。只是点了一根烟仰头看向玻窗外:“告诉你啊,我喜欢沙沙,也爱沙沙,可我最近才明白,我对沙沙的感情不是一个男人看一个女人的爱。我看上的人在沙沙的身边,那个小迷糊蛋。所以,我并不生气。她是个死心眼的孩子,我无法确认她以后会因为这件事的影响做出什么事来。我希望你可以努力一下,让沙沙得到幸福。”
余昕望向不远处的保镖,“我会努力,虽然我不知道这种努力需要多少年,也不知道当我自由的时候沙沙还能不能在原地等我。但我只要自由了,就一定会去找她。守着她……”
余昕登机,这一走再见牧沙是在十五年后。
十五年……
十五年的岁月将一个清纯的小姑娘变成了一个城府的少妇。十五年的时光把一个懵懂倔强的女孩儿变成了一个冷漠的女人。
牧沙熬过来了。在经历了许多事之后,她熬到了现在。
她认识了方吉,承认了方吉,肯定了方吉。然后余昕却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她知道余晓曾去国外,也知道余晓曾去找过余昕。虽然她不清楚为什么余晓要去找余昕,但是余晓出国之后好几年没见着动静。余昕这个名字在她的心里,就是一个被时光的尘埃埋葬的东西。她没去打听余晓为什么会出国去找余昕,也没想去打听。她只想把那曾经的柔情全部掩埋。可是,当她知道余晓在因为余昕出事的时候,气得哆嗦。
那年余昕加州大学所有课程修完之后终于有了一些自由,他可以去找工作,不用每天学校家里两点一线的行走了。他很高兴,因为他觉得自己的生活终于从
阴暗走向了光明。然而他很快就发现自己还是没有自由。连加班晚到家都会被看管他的盘问,这让他很难受。
突然一天,看守他的人冷冷的说:“先生让我转告你,牧小姐已经结婚,从今天开始,你自由了。”
余昕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满面颓然。那一瞬他感到了绝望。一直以来他所期盼的,渴望的,都是那个女子的温柔。尽管他做了最坏的打算,可当他真的知道她嫁人时,心恍若遭重击。
看守走了。他完成了他的任务,他也没有必要再留在加州。余昕的生活一下子失去了中心,如同失去地心引力的物体,张乱的飞舞。
再一次被酒吧的保安连踢带打撵出门,余昕东倒西歪的走了两步软软跌倒在地上。撑起身体,吐出带血的唾沫,他抹了一把脸,背靠着湿湿的墙,歪着头昏沉沉地睡去。
“喂,起来。”一个金发碧眼的男子踢倒了余昕,见他不省人事对身边的人说:“翻翻他的兜。”几个痞子把他身上所有东西都掏了出来,他忽地睁眼,一把抓过男子手里的钱包,撞倒了男子。
“Shit!”男子咒骂着从地上爬起来,几人一拥而上摁倒了余昕。他抱着钱包,一声不吭的承受着拳脚。等他们终于停歇,他打开钱包把里面所有的钱都扔在了地上。风一吹,花花绿绿的纸币漫天飞着,他笑了。
跌跌撞撞沿着墙脚走着,他笑得几乎喘不上气。全身瘫软的跪坐着,他打开钱包,里面夹着一张照片,15岁的牧沙巧笑倩兮的模样永远停留在了那一刻。
他捂着脸,呜咽着,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他匍匐在地上嚎啕大哭,哭得垃圾桶旁的流浪猫都觉得肝肠寸断,不忍旁观。
“你还好吗?”
一名女子弯腰询问,他不理不睬继续哭自己的。女子就这样蹲下身陪着他,一直到他昏睡过去,也不曾离开。
这名女子,就是后来引发一系列事件的源头,也正是因为她,余晓险些命丧他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