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张舒适的大床上横躺着一个裹着睡衣的女人……深蓝色的床套衬着她白皙的肌肤,余昕觉得自己快喷血……
牧沙抱着她的圆枕蜷在床上,听见门响,她挠着头坐起来看着他有些不好意思。
“我认床……”
他挑高眉,她跪坐在床上抱着圆枕一脸的无奈。
“回房间睡觉。”他毫不留情,接近冷酷撵她出门。她惊讶的张了张嘴,没有反驳,似认清了什么,又似放弃了什么。从床上下来,低头与他擦身而过。
走出房间,她轻轻关上房门,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他究竟是爱她还是讨厌她?时而热情,时而冷漠。忽冷忽热的情绪让她捉摸不定,更加拿捏不稳。这也让她无法放任自己的情感。
这,就是所谓的暧昧,还是所谓的爱情。
牧沙回到房间,拉开阳台的拉门。迎着夏风蹲在阳台上,双手握着阳台的栏杆,从栏杆的缝隙去看外面的夜色。
如果他不喜欢她,那他对她的亲吻算什么?如果他不爱她,那他对她所做的一切又是为了什么?如果他不在乎她,那他何必如此对她。现在她主动送上门了,他却一把将她推出了门。思来想去,牧沙觉得自己好丢人。
风吹在身上,牧沙觉得很冷。倔强的蹲在阳台上,吹着风,抱着膝盖像个可怜的小乞丐。
余家二楼的阳台是连接在一起的大阳台,各个房间的阳台范围用白色的栅栏搁开。
余昕深呼吸,平息自己内心的澎湃。越是惦记着她,对她身体的触感就越是清晰。看着自己的手掌,握成拳。敲打着自己的额头,强忍……
“阿嚏——”
阳台响起的声音让他一怔,扭头,他苦笑。这丫头不会是跑阳台上郁闷得吹冷风了吧?
“沙沙。”他打开自己房间的阳台拉门,隔着齐腰的栅栏叫她。她扭过头,明显红肿的双眼令他无奈。
跨过栅栏,拍拍她的肩无比怜惜:“乖,不哭了。”她回过头不看他,他的手指感受到她身体的温度,揽过她横抱入怀,回了他的房间。
“冷吗?”他轻声问,她不理他,抱着被子把头埋入被里。“丫头……”他俯身去问她,虽然知道她在别扭,还是想问清她究竟有哪里不舒服。
“腿麻了……”她小声说,带着浓浓的鼻音。他叹气,认命的坐到床边隔着她的睡衣帮她揉腿。“啊——麻——啊,轻点,啊——”腿麻得她忍不住**,欲罢不能的人不仅仅是她。余昕觉得自己快升天了……
眼前的画面已经足够香艳,她还因为腿的酸麻无意识**……
神啊……
酸麻渐渐褪去。她活动了一下腿确认无碍这才跟他说话:“别搭理我啊,干嘛把我弄进来。”他伸手去摸她的头,她一把挥开他的手:“别碰我。”
“沙沙……”
“我不想跟你说话!”
“丫头。”
“讨厌!”
余昕每进一步,她就往身后退一步。
“丫头……”他蹙起好看的眉,她再一次后退的举动慢了半拍,犹豫了一下,回应:“有话就说。”
“过来。”他再次伸出手,她反射性后退。谁料她刚往后退了一点,整个人就向后仰去。原来她已经靠近了床边,这一退,直接从床上掉了下去。
“你个笨丫头啊。”余昕感慨,捞住她扯到自己胸前抱住。牧沙惊魂未定呼吸急促。缓过劲儿来气急了喊:“我才不笨,跌下去还不都是你害的。你要不害我,我怎么会差点摔下去。”
说着,她的眼眶又蕴含了水气。余昕把她的头按在胸前不让她看自己,也不让她再说话。她挣扎着捶打他的胸膛,挣扎着就是要抬起头来。
他手上的力度忽然一松,她猛地扬起头来。迎接她的,是宛若狂风暴雨般的热吻与爱怜。
其实,恋爱就是这样简单。
其实,牧沙真的是个傻姑娘。
因为爱他,所以珍惜他。为了和他站到同个起跑线上,她努力着,努力学习着。有人说,爱情是学习的动力。那时候的牧沙嗤鼻,根本就不苟同这种说法。现在她却完完全全相信这句话的含义。
每天学习完之后,她最期盼的是和他的相处。或拥抱,或亲吻,或恩爱。他们做着任何一个情侣都会做的那些事情。电影院里坐最角落的一排,图书馆里藏在最里面的书架后……
最后一次模拟考试成绩单一发下来牧沙就冲进了高中部的三年区。她考了全年级第7。从600多名一直冲到前7,功不可没的人,就是她最最亲爱的余昕。所以她第一个要通报喜讯的人,就是他。但牧沙没有找到余昕,跟他同学打听后才知道他被老师叫走了。
她失落的捏着成绩单回到教室,捱到放学。她仍然没有找到余昕。她去余家找余昕,佣人说他还没回家。她疑惑他的行踪,同时也无可奈何。只好乖乖回了自己家。
一进家门牧沙就感到家里气氛的不对。
她亲爱的老娘一把揪住她,掀开了她的衣服。
“跪下!”母亲说。
“啪!”
她的脸颊火辣辣的疼。
“你怎么能这么不要脸?从小我是怎么教你的?啊?我都告诉过你什么?你这么小就做这种事情,你干脆直接去卖得了!”母亲嘶喊着,哭得撕心裂肺。她呆呆的看着母亲哭喊着劈头盖脸打向自己,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门铃响了,从门外冲进来一个人。他进屋就抱住了跪在地上的牧沙。温暖的怀抱,熟悉的味道,牧沙知道,余昕来了。但他救不了她。
“对不起阿姨,都是我的错。要打你就打我吧。”余昕的眉头皱得很紧,诚恳的道歉并没有引起牧沙母亲的谅解。她冷冷的嘲讽着:“我可不敢碰你这个余家二少爷,牧沙是我闺女,我想怎么教就怎么教。我愿怎么教是我的事,还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来管。请你现在就离开我家。马上,出去!”
牧沙母亲拽着他的胳膊拼了命似的要把他拉出家门。牧沙看着他,轻轻摇头:“我能应付,回去等我。别留在自己让我难堪。”
余昕紧抱着她不放,牧沙母亲抄起两指宽一指厚的竹片专拣牧沙打。竹片打在牧沙的身上,疼在余昕的心上。终于,他妥协了。松开牧沙抓住竹片:“我走,我现在就走。我可以求你别再打沙沙了吗?阿姨,我是真的很爱沙沙,我知道我现在没有资格说这些,但我真的很爱沙沙。我现在就走,我不会继续留在这里惹您生气,求求你,别再打了。”
他的眼泪滴落在地板上,牧沙母亲拽住他的胳膊将他推出家门。
“砰”
大门关上,余昕的心疼得像被剜去了一块一样,疼得无法呼吸。
6月12日,牧沙中考。
她和母亲约定,如果她考上了丰南高中特优班,就得同意她和余昕在一起。母亲很爽快的同意了。她认认真真的备考,认认真真的考试。中考成绩下来,她以第4名的成绩考入了丰南特优班。成绩单和通知书一下来,她欢天喜地的拿回家给母亲看。
母亲很高兴,抱着她亲了又亲,却没有提余昕的话头。牧沙小心翼翼提到自己想去找余昕,母亲愣了一下说:“噢,去吧。”
她欢天喜地的跑去余家,迎接她的人是余妈妈。她握着牧沙的手,和蔼且优雅:“沙沙,余晓过两天就回来了。到时候一定来家玩呀。”
“嗯,我考完了,天天来都行。”牧沙左看右看,没有见到余昕的身影。
“余昕考上清华,你余叔叔摆了好些桌,开心得不行了都。”余妈妈笑着拍拍她的手背说:“前天他们去北京了,你余叔叔要带余昕去认识一下北京的朋友。等余昕在北京上学,以后免不了要请他们照顾照顾……”
余妈妈说了很多,牧沙只听进去几个字:余昕走了。
牧沙很久以后才醒悟,余昕那一走,可能不会再回来了。
暑假结束了,余晓回了学校。临走时摸摸她的头说:“沙宝,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情,记得还有我阿顺帮你撑腰。”
她当时笑得很轻。
牧沙15岁那年,余晓不在身边,余昕走了。叶子去了国外,左小桑和她不同班。仿佛都在同一时间她被所有人遗弃。
牧沙在她15岁这一年学会了冷漠,学会了冷酷,学会了假装,学会了戴上面具。学会了很多她并不擅长,学会了很多她以前并不知道的东西。
后来听说余昕去了国外留学,归期不定。
后来,后来……
后来又发生了很多故事,结局是牧沙大学之后和父母翻脸嫁给了痞子叶晓峰。再后来,再后来……
疼的,醉的,伤的,不过是一颗少女痴迷的心。她曾那样憧憬过爱情,曾那样向往过爱情,也曾那样的期盼过她所深爱的人。可是她得到的只是一次又一次的神伤。
她可以面无表情的去面对站在自己店中的余昕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已经放下了,早就放下了。况且她身边现在的男人是方吉。虽然比她小五岁,却能给她安慰的方吉。
余昕看着牧沙,牧沙同样看着他,良久她才开口说话:“知道我15岁那年学会了什么吗?”
余昕注视着她,一动不动。
她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我学会了保护自己。”说完她优雅转身,走向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