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什么来历,能对我说吗?”华淑琪犹疑了好久,鼓足勇气问,“为什么你会有那么多银子,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一样?还有,为什么你会有那么好的武功?你师父是谁呢?”
云杉反观她:“你有没有想过,这以后该怎么活,该活成怎样,都不靠别人?”
“不靠别人全靠我自己吗?”
云杉点头,一双黑眸熠熠生辉。
华淑琪“嗤”地一笑:“你不要告诉我,你这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钱都来自于自己的努力。你有铺子吗?农庄田地可能给一块于我瞧瞧?”
“能够怀璧无罪,也是我的本事。”
“我他日若也有了这个‘璧’,我一定也可以保存得很好,无人敢觊觎。”
和衣睡了一夜,第二天,两个人起床,梳洗后,吃了饭。云杉道:“再离岳州远点儿,我找个安静的地方,买个院落,咱们俩就先凑合着。”
“只要我不去岳州,倚天哥哥在岳州的洗心楼就不会碰到问题吗?”
“道理上应该是。”云杉瞧她一眼,“就算不愿意,挑衅都要师出有名,对不对?”
这时候,她们已走在街道上。一辆马车从后面赶上来,接着,车厢的窗户突然开了,一个头上插有珠翠的女子探出头,冲这边微笑。
与此同时,车厢里还传出了一些女子的声音,好像是呼痛,又好像还有呼救。
华淑琪不明所以:“那人难道认识你吗?”
云杉脸色有些凝重。华淑琪问了两遍,又伸出手在她面前晃动,并“唉”一声叫她。她这才恍然。
转身要走,华淑琪拦住她:“不对啊,刚刚是你说的,我们要远离岳州,远离岳州的路,在那边。”伸手往本来面对的方向一指。
“不往西便是了,往南、往东也是可以的。”
“那就会和我的大姐夫、三姐夫他们碰上,还有我二姐夫呢!”说到这儿,华淑琪浑身一抖,因为她还想到了“二姐夫”身边跟着的那个欧阳和。
云杉想想也对,便还是回到原本的路上。只是,脚步迟滞。
华淑琪瞧着不对劲:“真遇到熟人啦?我说的是——刚才那个?”仔细思忖,“可那看起来不像正经人家的夫人呀,到像个——”她一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云杉道:“她是开歌舞坊的。”
“那不是和漪澜台里的那些女人一样?”华淑琪立刻醒悟过来,手一拍,“没错,就是常常需要迎来送往、一副完全不知道收敛的样子。那珠翠啊,多得都快把她的头压断了呢。”说着说着,目光便往旁边飘去。
云杉瞟她一眼:“你看什么?”
“云姑娘,我突然想到一件很有趣的事。你刚才说不想靠别人,就可以用很多钱,该不会——你也从事过这个?”
“放肆!”没等她说完,云杉突然断喝。
“哟哟哟!”华淑琪不由得嘴一撇,“还挺大气派的,说我什么‘放肆’?”回味自己刚才想到的,不知不觉心情越发欢畅。
云杉落在她后面,越想越气。
两个人各怀心思,出城走了约摸十多里。华淑琪撑着腰,开始喊累。
云杉拿她没办法,寻了个树木茂盛的地方,先找空地,让华淑琪歇着,尔后,又去找河流装水。等找到水回来,她发现:华淑琪不见了。心中顿时一急,连忙拔足去找,却见那位六小姐,正躲到一棵主干需要两人合抱的大树后面,探着头,在偷窥什么。
察觉到有人过来,华淑琪扭过头看了看,尔后对云杉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云杉靠在她旁边,压低声问:“看什么?”
华淑琪抬了抬下巴:“刚才那辆马车。”
云杉往前面看去,果然看见另一片空地上,先前在镇上见过的马车正停着。不仅如此,还有一辆马车也停在旁边。
马车车辕旁边,两个赶马的蓝衣车夫分别坐着喝水、吃干粮。一群穿粗布衣服的年轻女子则围坐在旁边。那个满头珠翠的妇人一只手叉着腰,另一只手拿扇子飞快扇着。她的面前,四名青衣女子分别拎着袋子,给围坐着的粗布衣年轻女子们发馒头。
“原来是贩人的,这些歌舞坊,做的竟是这般缺德事。”
“良家女子,哪有那么多愿意去那儿的。”
“勾栏院的就挺多啊,也需要贩卖吗?”
“这是莲花宫,可不是你在金陵城里看到过的勾栏院。”
华淑琪一脸茫然。
空地上,女孩子们吃完干粮,又喝了水,被四个青衣女子分为两队,鱼贯回去两辆车上,
马车上路,华淑琪便要追。
云杉拦住她:“你想干嘛?”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啊。”
云杉听得忍不住笑起来:“你知道那里面的厉害吗?”可是,片刻后,她也止不住沉吟。想想那些被贩卖的女孩子的未来,藏心底里某个地方的良知一时间痛了痛。“也罢,我们就去看看吧。”
然而理想非常美好,现实却让人哭笑不得。
华淑琪仗着意气,又赶了一小截路,突然又大喊起来:“不行了不行。”坐在一截树桩上,耍起赖:“还是你去追吧。我本事本来就不好,找到那些人,也只会添乱罢了。”
云杉恨铁不成钢:“那我也不能把你单独搁这儿吧?”
华淑琪揉着脚,忽地跳起来:“对了,她们开歌舞坊,总要有个落脚地才对。”
云杉便想了会儿:“没有记错的话,就近确实应该有这么一家。”
路上的车辙印很明显,直接将她们引到华容。在城里一个大院子的后墙外,她们找到了被她们追了一整天的那两辆马车。
车子早空了,赶马的马车提着水出来擦洗车子,又解马前去为食。
云杉嘘了口气,回头对华淑琪说:“我们先找家客栈休息吧。”
跟着她,自然也是进本地最好的客栈。华淑琪毫不客气,向掌柜要了上房,又沐浴,又吃饭,享受了一晚。第二天,天不知不觉亮了。华淑琪沉浸在香甜的美梦中,忽然,脑海中闪过什么,她猛地一惊,睁开眼,接着便从床上一跃而起。
快速洗漱,又整理好衣饰妆容,冲到大堂,她问小二:“和我一起来那个姑娘呢?”
店小二知道她说谁:“出去了。”
“去了哪里?”
“出门左拐吧,如果不是沿街胡乱逛逛,大约就是去馨乐坊。”
“馨乐坊?歌舞坊吗?”
“对,”店小二笑着说:“这是我们这儿的女孩子可以前去学习歌技舞技的地方,想要摆弄乐器也可以啊。不仅第一次来我们这儿的,诸如姑娘你们,本地的大户人家的小姐也会那儿挑高级的师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