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脱稚气孩童的声音脆脆道:“你输了。”
放开殷十三,程倚天一个筋斗翻到雷冲身边。体态轻盈落地稳健,衣袂飘起,人如林间降落的一只小鹰。
殷十三鼻子都快气歪了:“你偷学我的本事!”
采叶登云、别有乾坤、飞指摸金——可都是锁喉决里的招法。
萧三郎也有些诧异:“是啊,这都是十三刚刚使出来的,雷老爷,该不会公子爷之前,便已通过其他人悄悄学过吧?要知道,偷师学艺,江湖大忌。”
程倚天仰着头:“我没有偷学本事。”
“你这个小家伙!”殷十三大有被冒犯的感觉。
“你刚才不是一一使了一遍吗?我看过了,觉得好用,依样画葫芦又使一遍而已。”
“你这个孩子,胡吹大气也要有个底线那!”
“十三——”一直静静观望的杜伯扬开口了,“别说了,我可以作证:公子爷没有偷学你的本事。这几招,他就是现场学的。”
“我不信,”殷十三脸都急红了,“这根本不可能嘛!想当初我入神爪门,横拉竖划整整三年才得以被传授入门招式,练到这三招,可耗费了我三年又两天的时光!”
萧三郎一听,立刻笑了。
杜伯扬也笑起来:“好啦,原来你是为了这个。”搂住他的肩膀,“有些人天生适合做某些事情,比如昨天我告诉你们的沈放飞沈大侠,当初他一人独对马道一百零八把长刀,年龄也没大公子爷多少嘛。假设公子爷的天资,就和他一样,现在这么大,现场学几招,又有什么稀奇?”
“那,”殷十三更加想不开,“我就是不服气啊!”
程倚天眨巴着眼睛,突然上来:“十三哥,对不住,若你不喜欢我学你的本事,以后我再就不学便是。”深深鞠了一躬。
殷十三哪儿受过这种礼遇?抱怨的话一时全堵在喉咙眼。
萧三郎于是笑道:“十三,看在公子爷叫你一声‘哥’的份儿上,你这锁兵诀,便当见面礼传给他了吧。”
“嗨!”殷十三拍了拍脑袋,无话可说。
程倚天嘴巴很甜:“十三哥,你这本事好得很,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练招数这么精妙的功夫。”
殷十三顿时被架起来得红了脸。
雷冲和杜伯扬都“哈哈”大笑。
第二天,杜伯扬早早把雷冲从床上推醒:“老爷子,这已经两天了,丁翊那厮必定满山在找我。你想让公子爷去见识见识九花落英剑,我思前想后,仍觉得不妥。”
雷冲穿鞋下地,捻须沉思。
杜伯扬道:“你看,虽然昨天我见识了公子爷现学武功的速度,但是,其实你也应该明白:上官剑南能凭一把剑娶到玄门千金,又回江南,收服长江大小水寨,固然我不服气他偏要给自己贴金,封什么‘剑神’,但是,他的九花落英剑非同等闲,这肯定不用说。”
“再厉害,能厉害得过马道一百零八把长刀吗?”
“嗯,”杜伯扬沉吟,“这不好说。马道长刀,威猛有余,精妙不足,真正的武林高手,可以破之者,还是有人那。别的不说了,我昨天晚上也静下心仔细想过,丁翊一介黄口小儿,居然打主意在我身上。而他身后那位剑庄庄主,想的是‘剑神’之名,对付我,竟都不乐意亲自出手。所为何来?还是他们师徒十分自信九花落英剑的威力!”
雷冲沉默不语,良久,才问:“那以你之见呢?”
“我们现在就一起跟你回颐山吧?”
雷冲踯躅。
杜伯扬看得出他的心思,想了想,道:“这一次剑庄主动寻衅,是我不和他们计较。我只要能顺利退避出太行山,这一场对决,骨子里还不是我赢了?再说,公子尚且年幼,就算面对丁翊的九花落英剑,胜了,这名出得太早,又何尝就是好事呢?颐山的庄子建成还不久吧,我混江湖这么多年,势力并不在南方,三郎毒功神奇,算资历,江湖上有几个人知道他?十三就更别说了,扬州乡下来的人,名门正派若要计较,首先就会不屑他的出身。至于叶凌霄他们,各有各的名声,个顶个的拔尖,还是免不了要被归入散兵游勇。无常兄到现在都是尚武门抓捕名单上的常客。”
雷冲被说动了,重重叹了口气:“唉——”然后道,“你说的这些,可都是真知灼见。”
杜伯扬也不过谦:“我也是闯荡了这么多年,见识太多江湖诡谲、人心凶险,所以,始终信奉步步为营,方是最好。只有一点,如何能不和剑庄的人继续碰面、便能顺利离开这太行山?”
雷冲一笑:“这自不必烦恼。”
杜伯扬想了想,也笑了:“是啊,我们可不是还有巧夺天工的奇幻手段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