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反应过来向他解释道:“说出来怕你不信,我昨晚做梦,梦到一个古代女人,这首诗是她写的,不知怎么的我就记住了。”我担心说出梦里有纪灵,他又会觉得我是变态,所以故意没提起。说话时我的目光扫过石碑,“对了,那个女人跟她很像!”
纪灵喃喃地说:“你在梦里见过乙玲儿?”他目光直直地看着我,仿佛想把我看穿一样。
我根本搞不清状况,搔着头躲闪他的目光,好奇心简直到爆炸。乙玲儿是什么人,听起来是女子的名字,就是这石碑上的女子吗?她是纪灵的恋人?
看情形,纪灵不会给我答案。
至于我为什么会梦见纪灵的故人,我倒是不在意,世间本来就有许许多多无法解释的巧合,何必去计较呢!
纪灵站在石碑前凝望着碑上的女子,久久不说话。见他这样,我也不敢开口,只好一起注视着石碑。看得久了,那石碑上的女子仿佛有灵性一般,挥动着长袖向我招手,我脑中闪过一些模糊的记忆碎片,都是我不曾经历过的。
“钟南山,发什么愣,该走了。”等我回过神来,纪灵已经恢复如常,冷眼看着我。
我如梦方醒,猛地摇头,“没事,纪哥,可能最近有点乏,老是胡思乱想,走吧。”
这一天,简情住在村长家,老李和秦川一起住在一户,我和纪灵住在一户,其他三个工作人员和司机也是两两一组分别住在了村民家。吃完晚饭,我对纪灵说想出去走走,纪灵也跟我一起出来了。
夕阳把小山村晕染成金黄色,像极了一幅浓墨重彩的油画 。我心情大好,在地上捡了根树枝一边走一边甩。
纪灵像老大爷散步一样,背着手,慢慢走在我身边,霞光映衬着他的面颊,仿佛涂上了一层薄薄的淡金,我看得出,他跟平时不大一样。可我们相处以来,我早就养成了“他不说我便不问”的习惯。
“钟南山,要不要去河边走走。”纪灵忽然问我。
他好不容易主动邀请我一回,我自然乐意,“好啊,不过这有河吗?我都没注意。”
纪灵带着我出了村口,走了不远,眼前真的出现了一条小河,大约有三米宽,水面泛着耀眼的波光,时不时有小鱼蹦出水面。
纪灵在河边找了块干净的土坡坐下,我刚坐到他旁边,就听到他对我说:“钟南山,把你的生辰八字告诉我。”
我觉得奇怪,纪灵在我眼里从不做没有道理的事,他问我生辰八字是闹哪样。我如实相告,纪灵蹙眉摇头,“不对,不是你。”
“纪哥你说谁不是我?”我一时没忍住,到底还是问出口。
“你不是乙玲儿。”纪灵看着我的眼神有几分落寞。
我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苦笑,“怎么会是我,听名字她是女的吧,我可是纯爷们,一目了然的事……”我犹豫了一下问纪灵:“纪哥,乙玲儿是什么人?你要愿意说就告诉我呗!”
“忍到现在才问,憋得挺难受吧!”纪灵嘴角微微上扬,他完全把我看穿了,“那个女子因为我神形俱损。”
说话间,夕阳西下,天色已经完全暗淡下来,天空如同巨大的幕布,缀着繁星点点。乡村的夜晚与都市有着截然不同的意境,城市里繁华的不夜天遮蔽住了星辉,也让人越来越看不清楚看不明白。我不想再追问纪灵,有些被埋心底悲伤的种子,可能有人松松土,便会开出悲伤的花,纪灵终究不是神,他也不例外。
我正想瞎掰几句开解纪灵,陡然看到村子上方的天空燃起一片红云,在原本清寂的夜色里显得那么突兀。“纪哥,天上起火了!”我指着出现异象的天空提醒纪灵。
纪灵看着那片红云皱眉,说了一声“事情不大对”,就向村子的方向跑去。
我们跑回村口,再看村子里面,是灯火全无,一片死寂,哪有半个人影!我想要进村子看看情况,纪灵拦住了我,“先别急,里面有古怪。”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天空的红云,原本一片片散乱的红色渐渐形成了一只大鸟的形状。那赤红的鸟展翅盘旋,眼眶中迸射出金色光华,这种场面是我平生仅见,不觉倒吸一口凉气。我听闻古代天降异象必有大事发生,可哪曾见识过这红云巨鸟一般的宏大奇观。
“玄鸟北飞,是谁能做这么大文章?”纪灵抖手,飞出几只乌蚍,黑色的小虫子飞入村子,隐没在黑暗中。
潜意识中对危机的敏感让我全身紧绷,突然肩头不知被谁重重的拍了一下,我吓得打了个激灵,拉住身边的纪灵,猛然回头。
陆斩那张秀气轻浮的脸孔正对着我,冲我做鬼脸。
我一下跳起多高,埋怨他:“陆哥,你知不知道人吓人能吓死人的,几千岁的人了,还做这么幼稚的事!”
“我这是帮你锻炼心理素质,年轻人,你还差得远!”陆斩拍拍我,倚老卖老地说。
纪灵问陆斩:“你怎么来了?”
陆斩看着村子上空的玄鸟说:“刚刚在家右眼皮就一直跳,我兴起卜了一卦,结果卦象是艮震之卦,正北方有灾劫,我正闲着无聊,就出来转转。没想到,哈,朱雀都出来了。”
我指着火红的巨鸟吃惊地问纪灵:“这大鸟是朱雀?”
纪灵摇头,“这个朱雀不是你所想的朱雀,它没有实体,是地脉中的阳精汇聚而成。”
“从哪聚集出这么多地脉阳精的?”陆斩做思索状,“臭狐狸,咱们也别等你的虫子了,直接进去吧,没什么能伤得到我们。”
“钟南山,你就别进去了,把车开到河边等着我们。”纪灵对我说。
“别啊,纪哥、陆哥,有你们两个人罩我还不行吗,我每次落单都要倒霉!”我打心眼地不愿意自己单独留下,说不定他们刚一走,马上就出什么岔子。只要他俩在我身边,不管多么危险我心里也有底。
陆斩不以为意,对纪灵说:“你小心过头了,跟着我们他能有什么危险!”说完了向我一勾手,“走吧,钟南山!”
我见有了靠山,兴冲冲地跟了上去,纪灵也不再阻止,和我们一起进了村子。
天上火烧似的玄鸟已经由明变暗,到最后变成一朵小小的红云。纪灵皱眉对我们说:“我们得快点探探村子的情况,这座山说不定在天亮之前就会崩塌。”
我们先回到了我和纪灵借宿的村民家,这家的大黄狗凶得紧,白天看到我跟见了仇人似的叫个不停,这时候也没了动静。院子里静悄悄的,不只是狗没在,我借着月色观察四周,院子里饲养的鸡和猪也都不见了。纪灵进房子里查看了一番,村民家四口人一个人都没在。
就这样,我们把全村的所有房子都走了一遍,这个村子所有的人,不,是所有的活物居然都不见了!连与我们一起来拍摄节目的简情等人也消失无踪!简情、秦川、老李……所有人的电话都是无法接通!
我和纪灵出来的时间前后也就一个多小时,是什么力量能让一个村子的生物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全部消失呢?我想起前一天在定远集团见识过的许峰的能力,那种叫“神隐”的术可以操纵空间,便问纪灵和陆斩:“会不会是神隐搞出来的?”
纪灵否定道:“神隐虽能操纵空间,却是将念力附加于人的身上实现的,就像穿针引线,空间是针,人就是线,这村里有近百个人,不论神隐之术多么厉害,也不可能同时转移走这么多的人。”
“我们要不要去石碑那里去看看……只有那里还没有看过。”我结巴地提议,虽然知道石碑之上的女子跟纪灵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能会让他再次伤情,现在毕竟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纪灵的表情并没有如我预料的那样出现明显的变化,他淡淡地对陆斩说:“我在那边下过一个禁制,除了我没人解得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