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暂时性苦力过后便可回归她笑傲六界的人生,木姑娘一腔为祸魔界的热血就此直接冷却,她勉强压抑住内心的躁动,明媚的月牙大眼稍稍眯了眯,转而很是咬牙切齿地开口:“我可以问一问,为什么要去你姑姑家么?”
一想到那一双婉转多情的狐狸眼,还有那风华万千却腹黑无耻的贱笑,木姑娘就很难把传说中友爱的走亲戚跟眼下毫不怀疑就是作死找虐的行为等同起来,毕竟,那女人的家压根就是魔窟好么?
她现在不得不怀疑,明霜就是下面的那个,至于为什么,她再没见过明明怕得要死还上赶着送死的受了。
似是感受到她话里极力压抑着的与自家姑姑一般无二的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明霜那清瘦的肩膀微不可查地缩了缩,转而温声开口:“城主有事,托我照应你。”话落,看到木姑娘那双明媚的眸子里满是不赞同且明确表示怀疑你丫就是这样照应我的么的眼神,他微微抿唇,继而好心地解释:“青狐一族于此地甚远,在追随城主以前,我一直住在姑姑家里,所以说,也只能带你去姑姑家。”
闻言,木姑娘了然地点点头,也不再为难他了,想想自己可是在幽冥鬼狱都游刃有余风生水起,又何惧一个比自己稍稍无耻一点点的女人呢?
一路走来,明霜都似是有些心不在焉,木姑娘百无聊赖,也只得一个人默默地欣赏着四周的,咳咳,风景,虽说这风景稍显单调,但,姑且就入乡随俗,就像某位上神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别把空气不当风景。
至于是哪位上神,木姑娘只能说,那便是在不久的将来会以惊艳天地沧桑的美貌和横扫太古洪荒的实力叱咤九重天宫神佛颠倒苍生膜拜的木大神。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终于出现了区别于空气的风景,接连成一片的石殿,皆是由墨色的巨石堆砌而成,一尺的石基上镂刻着魔界代代相传的隐秘图腾,不若魔宫浩渺庄重,但也是气势非凡。
木姑娘随着明霜略显沉重的脚步走到一间石殿前,那厚重的石门打开,当先映入她眼帘的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那黑到极致的眼眸让她一霎想起小小,都是一样的蛊惑人心。
那女娃娃看到两人,初时一愣,不过片刻,那清澈的眸子狠狠一亮,继而直接飞扑过来,那小小的身子不过到明霜的腰部,粉嫩的小手以一种木姑娘肉眼可见的力量死死抱住明霜的腿,很是软糯地开口:“明霜哥哥,暗溪让我问你,什么时候可以嫁过去。”说着,似是想到什么,她那清澈的眸子暗了暗,有些有气无力地开口:“他说你嫁过去了,才许我去他院子里种庄稼,不然就一点可能都没有。”
木姑娘来不及消化那一句惊悚的明霜哥哥与某腹黑无耻的女子有无关联,就听到了一句更惊悚的,种庄稼?她没听错吧?如此可爱香喷喷的女娃娃怎么可以早早就下田劳作呢?起码要再长高一些吧,木姑娘甚是有理地想。
察觉到暗溪身上一霎的僵硬,女娃娃甚是奸诈地笑了笑,继而抬头,甚是无辜地看向一侧接近石化的木姑娘,软糯着开口:“这位姐姐,明霜哥哥我早就卖给暗溪了,你可不能跟我抢。”
闻言,木姑娘那一脸疑似站在道德的制高点糅合了谴责与怜悯的笑容一下破碎成渣,看着那狡黠的大眼,她顾不得为了自己所剩无几的清白去解释她对明霜干净得不能再简单的心思,近乎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她很是不可置信地开口:“明霜,这女娃娃,不会是?”
话落,却听得一道柔媚入骨的笑声传来:“不错,这便是我家闺女,是不是很讨人喜欢。”
木姑娘看着那缓步行来的风情万种的紫衣女子,再看看那一脸无辜的女娃娃,脸上那极力的不忍和对一个天真女娃娃投错胎的同情在某人霸气侧漏的注视下土崩瓦解。
她明媚的月牙眨了眨,转而笑得眉眼弯弯地开口:“是啊,的确是个讨人喜欢的姑娘。”
虽说素未谋面,但在这一刻,木姑娘从心里同情起了那一位传说中作为魔帝的得力悍将却被自家夫人一脚踹到暂时性不 举的大魔将阁下了。
木姑娘近乎僵直着被明霜半拖半拽地走进石殿,与青弦殿里的空旷不同,大夫人的殿里更多了一分烟火喧嚣,处处可见被雕琢得精美的饰物,直到坐到那一方汉白的玉凳上,木姑娘还有些云里雾里的恍惚。
见此,大夫人却是不甚在意,她简单与明霜说过几句便腰肢款摆地离去了。
感受到周围的气场一下消散,木姑娘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看向对面那倚在明霜大腿上的女娃娃,她不禁笑得眉眼弯弯地开口:“小妹妹,你能不能告诉姐姐,为何要在暗溪那厮的院子里种庄稼?”
可能是暗溪那厮这一明显与她同流合污且极具对某风骚魔君蔑视的称呼让女娃娃很是高兴,她清澈的眸子眨了眨,继而嘟起粉嫩的唇,有些气呼呼的开口:“还不是因为我家能中的地方都被我翻过了么,这方圆十里除了暗溪的院子,大抵都被我承包了。”
看着某女娃娃甚是大地主的做派,明霜似是宠溺地敲了敲她的额头,继而看向木姑娘,温声开口:“她是我姑姑的女儿,名唤瞎瞎,最喜欢的便是些农桑之术。”说到这里,他略微一顿,原本温和的声线稍稍暗沉了一些:“你也知道,我魔界永夜不昼,无阳光普照,又哪里能够种庄稼的,先前倒是给她带了许多人界的种子回来,但到底皆是虚妄。”
看着对面那女娃娃一瞬黯淡的眸子,木姑娘只觉得心里似是被扯了一下,她明媚的眸子狠狠一弯,转而似是好笑地开口 :“瞎瞎?为什么会取这么一个名字?”
闻言,对面那女娃娃一扫抑郁,狡黠一笑,很是嚣张地开口:“因为我阿娘说她是瞎了眼才看上我阿爹然后生下了我。”
见此,木姑娘那浅粉的唇微不可查地抽了抽,话说魔界的家庭教育都如此彪悍么?不过转念一想,有了大夫人那样一个放荡不羁的娘亲,这姑娘应该还算是保守而矜持的才是。
晚间见到那位传说中被嫌弃如此的大魔将阁下,木姑娘倒是愣了一愣,原以为会是一个凶神恶煞的男子,却是出乎她意料的公子如玉,一身闲散的素色长袍让她想起了万丈幽冥之下的砚杀,敛起了周身的杀伐,也是如这般浓郁的书卷气,带着世家公子的矜贵,清隽而雅致,水墨山河不绝的悠然韵味。
木姑娘意外,大魔将阁下更是意外,抛开这个万年来第一次活着出现在他家且没被自家夫人虐杀的姑娘不说,只她眸间那似是怜悯又似是不认同的眼神却是为哪般,然不待他细想,就被自家彪悍的亲亲夫人近乎于拖到内室了。
这一刻,木姑娘心里竟蓦地生出了一分艳羡,她觉得,她以后也该如大夫人那般把自家刑大公子牢牢地掌控在手心里。
倏然回神,看向那雕花精致的石桌旁散发着幽蓝魔光的骨杖,与青弦魔殿里的人形冥火异曲同工,木姑娘明媚的眸子不觉敛了敛,她略微试探性地开口:“明霜,你们魔界照明的,究竟是何物?”
闻言,明霜状似不经意地看了一眼那幽蓝的骨杖,继而浅声开口:“魔界永夜不昼,只得用冥火照明,就像你手边这根骨杖,在我诸天魔界,魔人身死之后,其魔骨便会留作后世照明。”
听他如此云淡风轻一说,木姑娘只觉毛骨悚然,一阵后怕,然后怕过后,却是有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算不上悲悯,她想,连晨光晚照都是永世奢侈的诸天魔界,也没有那么让人不喜欢了。
其实,创世古神是不是忘了,在造化之初,也该给诸天魔界一个昼夜轮转?
木姑娘不知道永夜不昼的魔界是凭何来区分时间的,反正她在那略微寒凉的玉床上翻来覆去隐隐要入睡的时候,听到了明霜的敲门声:“阿花,一夜过去,该起床了,城主说今日要带你回去。”
先不管是不是一夜过去了,反正木姑娘的瞌睡在听到那一句带她回去就彻底清醒了。魔界神秘,但她到底还是想念自己倾尽六界风流的刑大公子,虽说他是腹黑又毒舌妖孽且变态,但木姑娘表示,她不介意。
走到殿外的时候,木姑娘一眼瞧见瞎瞎那稍显圆滚滚的小身子蹲在地上,她不觉走过去,眉眼弯弯地开口:“瞎瞎,你在干什么?”
见此,粉雕玉琢的瞎瞎姑娘那清澈的黑眸似是狡黠一笑,很是软糯地开口:“当然是种庄稼了,虽然大家都说绝无可能,但我相信,只要我努力,我一定可以成为诸天魔界第一大地主。”
被某娃娃的豪言壮志给惊到,木姑娘不觉愣了愣,继而略微试探性地开口:“那么你可不可以告诉姐姐,为何一定要种庄稼?”
闻言,瞎瞎那墨色的眼眸狠狠一弯,小手一挥,很是霸气地开口:“阿娘说过,一个姑娘,要学会抓住男人的三样东西,其一,男人的心,可是凭着我如此羞煞魔界绝代风华的美貌,这件事也太没挑战了一些,所以我选择其二,男人的胃,只有种出了庄稼,我才可以用建立在物质之上的财富来抓住男人的胃。”
木姑娘了然地点点头,然后不经意地开口:“那么,其三是什么?”
闻声,瞎瞎放下手中的小锄头,粉嫩的小手狠狠一握,眸间那恨铁不成钢的鄙夷与自家娘亲如出一辙,她似是恶狠狠地开口:“其三,男人的命根子。不过我现在还小,这就不予理会了。”
见此,木姑娘不觉一个踉跄,她眼明手快地抓住明霜的袖摆,堪堪站稳,却听得身后传来一声柔媚入骨的笑:“瞎瞎,阿娘不是跟你说过了么?这些话可都是经验之谈,不能免费说给别人听的。”
看着那笑得无限荡漾的紫衣女人,木姑娘明媚的月牙大眼狠狠一弯,她扯了扯唇角,颇为艰涩地开口:“大夫人家风真是令我叹为观止,你家瞎瞎,很有前途。”
最后,在软萌萌妹纸瞎瞎不解且无辜的眼神里,木姑娘未免落下蹭课的嫌疑很是肉疼地留下一滴血然后近乎咬牙切齿地拖着明霜走了。
见此,那风姿妖娆的紫衣女子眸间无耻至极的笑瞬时化作一片高深莫测,她似是恍惚着开口:“瞎瞎,干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