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的飞快,王来运和赵有财渐渐花发盖顶岁到古稀。两个家庭早是成家的儿子好几房,成群的孙子绕膝来的大家庭,日子都平静而祥和。然而,又过了两年后,两位老人先后与世长辞了。
老人去世后,两家的后代并没有珍惜两家维系了二十多年友谊,正如人们说的“朋友好不到头,亲戚恼不到头,”“千里搭长棚,没有不散的宴席。”虽然两家老人到死念念不忘对方,但他二人死后不到一年,这王赵两家突然发生了矛盾。原本亲密的关系,瞬间反目为仇,而且剑拔弩张横眉冷对,这种拉锯冷战一战就是二十多年。
这究竟所为何事?王来运老人说得详细。
就在两位老人去世后的第二年夏天,王赵两家菜园子里的蔬菜都长得十分茂盛水灵,为了防止牲畜的侵扰,各家的菜园都围了栅栏。王来运的大儿王有福,二儿王有德、三儿王有寿的菜,同种在一个一亩左右大的菜园子里。从南至北,靠西一溜是老大王有福家的。
一天早上,王有福去菜园子浇菜,刚走到菜园边,不由吃了一惊。他发现,菜园的篱笆东倒西歪,忙走进菜园去看,发现他家的大白菜水萝卜等,被牲畜撕咬的零七碎八,没有多少完整的。他低头细细观察地上的痕迹,发现到处都是猪蹄印。是谁家的猪如此可恶,闯进园来肆意践踏,光是偷吃点菜还是情有可原,为什么非像有仇似的,一边吃一边遭害?王有福越看越气愤,越想越恼怒,决心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他回到家认真分析案情,觉得赵有财二儿赵兴年住的离他家菜园最近,他家喂了一公一母两头大猪,这事八成是他家那猪干得。想到这儿,就决定去赵兴年家侦查一番,并看看他那猪。
王有福来到赵兴年院,一眼就看见那两头油光滑亮的大黑猪,正悠闲地在猪圈里摇摇摆摆地散步,猪圈里零零散散地丢了些新鲜的菜叶子。看到此情此景,王有福气不打一处来,他冒然认定,罪犯就是这两头猪,而且他又无端地认定,幕后操纵者就是这家女主人——赵兴年老婆。王有福失去了冷静,开口就满腔愤怒地说:“兴年家,我辛辛苦苦种了菜,是给你家猪种的?把我家菜园子当成你家猪的食堂了?没看出来,你是这么个损人利己的人!”
赵兴年女人听了这无端的指责,也没作思考,开口就毫不留情地回答说:“王有福,你大清早的吃了连二炮了?我家猪圈里的菜叶子,是我一大早去园子里间菜间回来的,怎么是你家的?你进去看看,哪个菜叶子上写着你得名字?你怎么大清早空口白牙嚼舌头,不怕舌底害疔疮?”
“菜叶上没我的名字,难道有你的名字?你把我家菜园子的菜全遭害了。你也太缺德了!看见我家菜长得好,你眼红?是不是?”
“你简直是血口喷人!我家的菜长得比你家的还要好,眼红你那烂菜?我家的猪圈在圈里已经好几天没放过,你凭什么像个疯狗似的乱咬人?”
这时,从王有福背后传过一句话来:“你没去我家菜园子,怎么知道我家的菜没你家的菜长得好?你成天贼眉六眼地眊瞭别人家的东西干什么?”
原来,王有福的二弟王有德,闻讯也跑去看自己的菜园子。发现自己的菜也不同程度的受到了损害,就也气呼呼地跑来。他不分青红皂白,盲目地站在院中为他大哥帮腔,数落起了赵兴年的女人。
看见这阵势,赵兴年女人不想再说什么,她气呼呼地回到了家,随手“砰”一声,用劲把门关上了。
站在院中的王有福,冲着赵兴年的家大声说:“谁家的牲畜遭害了我家的菜,不出一个月,就叫他家的牲口全部死光!”
本来,王有福这是说的一句气话,可是偏偏不到半个月,赵兴年家的一头骡子被人肚上捅了一个窟窿,这下可有好戏看了。赵兴年一家人认为,这件事必然是王家人干的,而且就是王有福本人干的,这是铁板订钉的事,用不着多想。
两天后,骡子死了。这头骡子是赵兴年得力的农田劳力,拉车拉碾全靠它,如今它突然死去,使赵兴年目前有的农活一下子陷入瘫痪状态。面对这种情况,赵兴年一家人自然十分气愤,于是,赵兴年手提一根扁担、怒气冲冲地来到了王有福大门口,骂起了娘:“王有福,爷操你祖宗!你的心比蛇蝎还毒,我家的骡子睡你妈了?你把它肚子捅个窟窿,把它捅死了?”
此刻的王有福更不是省油的灯,他奋起应战,忙跑到当院,双手叉腰,脸红脖子粗的对骂起来:“你才是骡子睡出来的种!骡子死了,你去戴孝好了!你去哭灵好了!跑到这里干什么?你烧纸找不见墓堆。我才不当你得祖宗呢,你给爷爷滚!”
两人是锥尖尖对枣骨子,唾沫横飞地骂了起来,骂得是看天不蓝吃醋不酸,猪愁狗烦耗子乱转。一会儿,两家的女人孩子也都来参战,各自壮大了自己的战斗阵容。两家的人都是满口污言秽语,语言都非常恶毒非常刻薄,哪一方说的话杀伤力都很大。这场翻江倒海的骂人舌战,双方的人都骂得嘴唇磨出了血点点,舌头干成了木片片,女眷们眼里还掉出了泪蛋蛋。这时,不仅以前两家的友谊荡然无存,而且双方的心底深深地埋下了仇恨的种子。骂到高峰时,双方几次冲向对方欲动手,最后都被围观的邻居拼命拉开,才总算避免了一场流血事件。
大概是双方都舌战的筋酥骨软,极度疲乏了,才都骂骂咧咧地退下阵来回到各自的家,但是都气呼呼地难以平静下来。
自从这件事后,两家的大男人们见了面,不是横眉冷对,便是怒目而视;女人们见了面是,要么指桑骂槐,要么含沙射影。就连两家的孩子们见了面后,不是A方向地下狠狠吐口痰,便是B方将脚下的石子,一脚狠劲地踢得老远,都好似胸中有永远宣泄不完的恶气。
那么,这头骡子究竟是谁在它肚上捅了个窟窿?村中人谁也没看到,赵兴年自家人也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就是王家人干的。他们凭的就是王有福当时在他们院甩下的那句话——“他家的牲畜不出一个月全死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