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铛,铛”熟悉的早起钟声敲响。眼睛还未睁开,朦胧中,十三感觉有个人影在房中晃来晃去。
睁眼一看,立马从床上弹起来了:“我靠,你怎么闯进来了!”
紫箫漫不经心的打量着他的房间:“说话真难听!什么闯进来!我是走进来的,谁让你自己不锁门!”
十三急忙披起床边的外套:“你来干什么?”
紫箫:“参观啊!你昨天不是想让我来看看嘛!”
十三走下床,白了她一眼:“你昨天不是说不看吗?”
紫箫:“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我今天又想看了,不行啊?”
她顺手拿起我桌上的墨纸:“你还喜欢写字?”
十三笑了笑:“要说习武和写字,我更喜欢写字。”
紫箫读了一遍纸上字:“劝君更尽一杯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然后就随手扔在桌上,面带不屑的说了句:“酒鬼!”。
紫箫的视线从书桌移向了书柜,随手抽了一本《曹操传》,翻了几页:“你喜欢曹操?”
十三:“嗯,他是英雄!”
紫箫:“人人都说他是奸雄,怎么是英雄?”
十三大笑:“无奸不称雄。有谁能在那尔虞我诈,明枪暗箭的时代中保持落落大方,诚恳忠厚的个性?刘备吗?若如此,我认为他比曹操要奸的多!”
紫箫没说什么,将书放回去,又随手抽了一本《汉史》。
紫箫:“看来你很喜欢读历史嘛!”
十三:“是的,我很喜欢读历史,以史为镜,可以知兴衰嘛!”
紫箫又露出了她难得的微笑,将《汉史》放了回去,从第三层又抽出一本《谋术》。
紫箫不禁皱了皱眉:“这种书你也喜欢?”
十三:“嗯!虽然当中有许多阴险狡诈的不齿权术,但现实不得不承认,这些手段是生存的必须!”
紫箫:“我怎么不见你读四书五经,尽看这种歪门邪书!”
十三略有不悦:“切,读四书五经才是迂腐。我不否认其中有许多可取之处,但我绝不苟同。四书五经就一定是当朝仕子的文学主流?文学上,不应当有主流末流之分。春秋时期,“诸子百家,百家争鸣”才应是文学界应有的态势。作为学仕,当“自取一家”,但更需博览众长,否则会固执迂腐,局限于一己之地,闭目塞听,最终被时代所淘汰。”
紫箫盯着十三有些出神,半晌才缓过来。又从第四层抽出一本鬼谷子的《兵法》。
紫箫:“兵法?你有时间看这个,还不如多钻研钻研武学呢!”
十三不屑的笑了笑:“武学?武学练得再高又如何?仗剑驰骋江湖又能如何?一把剑能杀死一个人,能杀死十个人,能杀死一百,一千个人吗?为将者,立马横刀于疆场又能如何?一把刀能砍死一个人,能砍死十个人,能砍死一百,一千个人吗?”
紫箫一脸茫然:“你的想法真怪!大丈夫自当建功于疆场,马草裹尸而还!”
十三摇摇头:“呵呵,武将疆场上功是建了,但却不是建给自己的,最多也就留下千古美名罢了。真正归功者是稳坐军帐的主公,军师。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纵观大局,翻手为风,覆手为雨,胜则功成名就,败亦可全身而退,再图东山再起,若只将己身只定于一时胜败,胜则流芳百世,败则马草裹尸,岂非太愚蠢了点?”
紫箫沉默不语,但嘴角却挂着一丝微笑。
紫箫将书交还于十三手上,又回到书桌前,顺手抽开了左边一个抽屉。
十三一个“别”字刚说出口,紫箫已将抽屉全部抽开。紫箫看着里面的东西,张大了嘴。
十三脸一沉:“关上!”
紫箫见十三脸色不太好,很自觉的关上了,然后用无辜的眼神看着他,一脸不解:“你变态呀!都烂成这样了还不扔?”
尔后,她走到十三床边:你起床不铺床啊?
十三调节一下情绪,懒散的答了句:“反正晚上还要睡,铺什么……”
紫箫转过头,做了个感觉很恶心的表情:“你真邋遢!说完,用手揉了揉眼睛,十三这才注意到她的黑眼圈很深,眼袋也陷得很深。”
十三:“你昨晚没睡?”
紫箫点点头,满脸疲惫。
十三:“干嘛不睡啊?”
紫箫又摇了摇头,撅了撅嘴。
十三:“何必折腾自己呢?这样不睡觉,迟早有一天要跨的!”
紫箫:“不是的,是睡得不习惯。以前我睡的枕头是软绵的,你们这的枕头像石头一样硬,练铁头功啊!”
十三还没来得及回答,师父已走进房门。
十三立刻转身给师父“请安”。
宇文复看了一眼紫箫:“紫箫姑娘也在啊?”
紫箫恭卑的点了点头:“宇文团长,早安!”
宇文复满面笑容:“别太客气了,以后这就是你的家,不必太过拘礼。早饭已经准备好了,一起用餐吧!”
很少从师父脸上能找到这样的笑容,很慈祥。
用过早餐,十三和紫箫走出师父房间。
十三:“你今天想做什么呀?”
紫箫转身直接走向自己的房间:“不知道,再说吧。”
十三见她走远了,又折回房间,将她为何没中毒一事禀明师父。
师父也没太在意:“原来如此。”
十三刚欲退出房间,突然想起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没告诉师父:“对了,师父,徒儿差点忘了。甄团长在临终前让我转告你,妹妹……”
十三这两字刚说完,师父那古澜不惊的脸上尽曝气青筋,一跃而起:“妹妹怎么了?!”
十三从未见过师父如此激动。
师父一向心静如水,形不显色,这次是怎么了。
十三:“甄团长刚说完妹妹两字就仙逝了。”
宇文复的表情僵硬迷茫,忽而又似有抽搐,面露苦色:“你先下去吧!”
十三见师父如此,自是不敢多言,关了房门就离开了。
当中一定有许多惊天动地的隐情。这妹妹到底是谁?
走出房门,红豆说过今天不见面,十三想想也没别处去,就去趟九浔吧,顺便帮紫箫买个软枕。
刚进九浔城,城中较以往更为热闹了。来往的各色骑士非常多,五颜六色的团服,十三也分辨不清,但更应注意的是那些走在路上的陌生面孔。
看得出来,他们当中才隐藏了许多真正的高手。
十三不知道这些人都跑到九浔来干嘛,但可以肯定将有大事要发生。
十三转过两条街,来到一家卖绣枕的店铺,挑了一个粉红色,上面绣了一头很可爱的小猪的抱枕。
走在街上有看见一位老婆婆在卖糖葫芦。
十三只要见到街上卖杂货的老人,心中便会多几分伤感。
他认为,人生一世,幼有教,中有靠,老有养,便足矣。年过古稀,还在卖力讨营生,实在很不忍。
十三买了两串糖葫芦,给了老婆婆一两银子。
老婆婆说:“孩子,这么多钱,我找不开。”
十三笑着对老婆婆说:“婆婆,不用找了。你的糖葫芦很好吃,值这个价钱。”
婆婆木讷的看着他,十三还是笑了笑。
也许,在她眼里,像十三这么“傻”的人已经很少了。
但在十三眼里,像婆婆这样的人却很多。
十三刚转身,身后便站着三人。
当中一人锦衣华服,身高约七尺,浓眉凤眼,唇厚体宽,腰间别着一条非常精致的腰带,纹路镶金,侧身挂着一块青花玉,双手背腰,傲慢的看着他,一看便是哪家的富家公子。
身旁两人俱是身高八尺,一看便是这位公子的贴身家仆。
只是他俩与其他家仆不同,从衣服材质来看,也是布匹中的良品,可见这家贵人并非一般富有。
十三似没有看见,一手夹着抱枕,一手拿着糖葫芦,准备从他身边走过。
刚要走过的时候,好快!那青年不知使得何种身法,身形不动的又挪到了十三面前。
十三心惊,这种身法难道是师父说的已经失传很久的“移形换位”?
这纨绔青年如何人会这般身法。
既已如此,躲是躲不了,十三冷言道:“有事?”
华服青年阴沉着脸,声音浑厚中又略带沙哑:“你是十三?”
十三抬起头,轻蔑的一笑:“看来我名气还真不小,每次出门都有我不认识的人认识我。”
华服青年更是傲慢的冷“哼”一声,视他如粪土一般:“小子,别太狂,你还嫩着呢!”
十三也似没听见他的话:“有事吗?没事滚!”
华服青年气的暴怒,眼角的青筋都已爆出来了。
但他还是压住了怒火,沉声问:“你买软枕做什么?”
十三被他给问懵了:“你找我就为了问这个?”
华服青年早已不耐烦:“少罗嗦,问你你就答!”
十三向来吃软不吃硬:“唉,本来我还准备告诉你的,但看你这态度,我又不想说了。”
华服青年眼睛瞪着十三:“你个大男人买个女人的绣花枕,还买糖葫芦,难道自己用不成?”
十三:“知道你还问?”
华服青年:“那你买给谁的?”
十三也有些不耐烦:“关你屁事。”
华服青年:“你!你可知我活到现在,还从没有人敢拒绝回答我的问题!”
十三笑了笑:“那还真巧了!我长这么大,也还从没遇到过能逼我回答我不想回答问题的人!”
华服青年身旁两个仆人,早已是握拳怒瞪。
也许,对他们来说,他们的主人,从未受到过如此傲慢的对待。
两人几乎同时移动身影,向十三冲来。
那华服青年,双手一张,挡住了他俩人的去路:“退下!”
两人对华服青年相当恭敬,他一句话,让他们恢复常态,温顺的站回原来的位置。
华服青年突然大笑:“好!你这种人我也是第一次见。的确很有趣,那我们做个游戏如何?”
十三微笑着:“做游戏我倒是挺喜欢。什么游戏?”
华服青年从袖袋中掏出一把银针,五颜六色:“很简单,我手里这把银针约莫百余根,其中有21根粉色针。待会我将银针抛入空中,落地之前,你我各取粉色针,数多者胜。若我胜了,我问你什么你都必须答,若我败了……”
他似乎就没想过他会败,所以说到“若我败了”的时候,语塞了。
“若你败了,以后见着我就得大叫我“大哥””。十三笑着对他说。
华服青年几乎考虑都没考虑就一口答应下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