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燕见戴天明俊美的脸庞正自痴痴望着自己,不由温尔一笑,当真妩媚不可方物。那公子便如脚下生了钉子,再也走不动了。
而梁、祝两位前辈却是听了南宫燕一言,登时如醍醐灌顶,如梦初醒,蓦地一拍大腿,“哎呦,险些坏了大事!”
说着,只见他身子如一阵清风,倏地消失在原地,一把将那叫戴成的管事推了开去,伸手在那戴天明手腕上轻轻一搭,片刻之后,突然伸手凌空虚指,整个人化作一道幻影,在其周身快速移动。
云凡自然知道祝前辈乃是以银针透穴之法,替他修复已断筋脉。须臾之间,戴天明顶上热气腾腾,面色也渐渐红润起来。
那戴成静静立在一旁,但见公子已然好转,便也宽下心来,缓缓走到南宫燕身前,躬身一揖,道:“多谢姑娘。”
南宫燕嫣然一笑,“老伯不必客气。”
这时,祝前辈替戴天明通了筋脉,身子急退,又重新在木桌前坐了下来,向着南宫燕得意一笑,显然是在说,“怎么样,神医的名号绝非浪得虚名,浮生苑的招牌更不会倒在我手里。”
那戴天明只觉身体气力恢复,虽然还有些虚弱,至少自己二十年修行也保住了,当下向祝前辈拜倒,“弟子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这时,梁前辈冷哼一声,“喂,小子,你体内筋脉乍一修复,不可剧烈动作,须得修养几日方可再行修炼,记下了吗?”说着,手掌摊开,三枚丹丸轻轻飞了过去,落入他的手中,“每日辰时口服,三日后当可痊愈。”
“多谢前辈。”戴天明微微欠身,忽然将目光落在清丽出尘的南宫燕脸上,嘴角轻扬,笑道:“多谢姑娘。”
南宫燕盈盈还礼,随即双手挽住云凡的胳膊,扬起小脸,柔情似水般望着他,云凡低头一笑,亲密无限。
戴天明一颗心突然碎了开来,眼中爆发出极为强烈的怒意,只是这怒气一闪而过,最后狠狠剜了云凡一眼,才钻进了轿子中,起轿离开了。
待他们走远,云凡想起方才情景,心中有些不解,于是同在木桌前坐了下来,问道:“前辈,晚辈有一事不明。”
不等云凡说完,祝前辈便打断了他,说道:“你是要问,为什么我们师兄弟迟迟不肯医治这小子,是不是?”
云凡点了点头,却听祝前辈道:“你可知戴家在这小城中是什么人物?”
“不知道。”
祝前辈又道:“戴家世代修真,在这古城中根深蒂固,与天下各门派均有牵连,势力虽然不大,但影响却不小。”
梁老前辈不知何时也悄无声息的在木桌前坐了下来,“只是这戴家本性不佳,名为修真,实则是商人,家产千万贯,家里的走狗更是仗势欺人,鱼肉百姓,横行霸道。”
“这戴天明年纪轻轻,更是修真不可多得的人才,只是此人恶性不断,好色嗜酒,不是什么好东西。”
“啊?”
南宫燕听了,微微有些惊讶,“那伯伯,为什么那人看起来并不是那么坏呀?”
祝前辈叹了一声,“傻丫头,世间之事,人心好坏要是单凭眼睛就能分辨,哪里还有这么多冤魂,哪里还有这么多争斗啊。”
南宫燕顿时有些歉意和内疚,“亏我刚才还求着伯伯为他治伤,岂不是帮了那坏蛋?”说着小脸一沉,水灵灵的大眼便要落下泪来,云凡见她如此,不由有些心疼,轻轻握住她的小手,以示安慰。
“还有,你们当他体内筋脉断裂,果真是走火入魔吗?”
杨逸听了,不由与云凡对视一眼,“那是?”
祝前辈冷哼一声,“倘若我没有猜错,定是他做什么见不人的勾当之时,运气不济,撞上了高人,被人以体内真气,生生震断了筋脉。”
云凡与杨逸同时一惊,看戴天明的样子,修为已然不浅,能够将其筋脉生生震断之人,那该是怎样的修为。
“那前辈,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出手救治于他?难道果真为了浮生苑的招牌,留着他祸害苍生百姓,不若死了算了。”
祝前辈微一迟疑,“呃,当然不是,我怎么会为了一个虚名去救一个王八蛋,真是岂有此理。”说完之后,只见他忽然狡黠一笑,“不过,我既然能让他生,自然也能让他死。”
云凡和杨逸相视一笑,虽然不能明确祝前辈此言何意,但是如果以他的道行,在戴天明身体中动些手脚,料他也不会知道。
这时,只听梁山伯前辈道:“其实,戴家之所以能以如此姿态在世间立足,除了他祖上世代修真,当年正魔大战也曾了出过些力之外,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傍了昙日宗的缘故。”
“昙日宗?”云凡不由一怔。
“不错,戴天明自其祖父辈时,便一直是昙日宗的挂名弟子。”
南宫燕眨了眨明亮的双眼,“什么是挂名弟子?”
祝前辈道:“所谓挂名弟子,简单来说就像有工作,但是不用去上班,公子俸禄也不会少。戴家和昙日宗虽然有些不同,但是也不过如此,戴家每年向昙日宗供奉银两物资,而昙日宗则是为戴家提供些道法口诀,有什么事也会出面替他们解决。”
云凡听到这里,突然想起当日和赵天宇在鬼哭林并肩作战之景,心下慨然,“想不到所谓的名门正派也不过如此,挂羊头卖狗肉,平日装的如何如何正经,如何如何正义,到头来……”
“啪”的一声,云凡话未说完,头上已经挨了祝前辈一掌,南宫燕登时有些心疼,嗔怪道:“前辈,你做什么,为什么无缘无故打人?”
祝前辈哼了一声,“我打的是他脑子太蠢,不开窍。”
云凡更加不解,就连杨逸也是诧异的望着祝前辈,“请前辈明示。”
梁山伯前辈叹了一声,“啥小子,世间不是你们想的那么简单,所谓正道不一定就那么一心一意为了苍生百姓,魔域中人也不一定就是那么残忍好杀,归根结底,都可以总结成两个字,生存。”
云凡疑道:“生存?”
祝前辈点了点头,“昙日宗数千人,没有了戴家的财富支撑,吃穿难不成你来养么?傻小子,修真修真,修的不仅仅是道法,你们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云凡与杨逸相视一眼,不由低头,若有所思。
离此十里之外,戴天明端坐轿中,闭目养神,四名大汉虽然行走如飞,却是面不改色,大气不喘,轿子平稳如履平地,丝毫觉察不到颠簸。
片刻之后,戴天明突然在轿中唤了一声:“管事!”
“公子!”
“你去查一查那几个年轻人是什么来路,尤其是那个身穿白色裙衫的少女,公子我非常喜欢她。”
戴成躬身,轻声道:“要不要将她带入府中?”
轿子中沉默片刻,戴天明沉声道:“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