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几天,我忙于生意上的事,没怎么和肖红联系。一周后,我终于从商务中脱身,于是约她吃了一顿饭。当我看到她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肖红戴着一顶宽沿的遮阳帽,神情憔悴,眼中布满一条条嫣红的血丝,脸色苍白。
“你怎么了?没睡好吗?”我不禁问道。难道香薰蜡烛没有发挥效用?她摇了摇头,说:“不,我睡得很好。点了香薰蜡烛后,每天我倒头就睡,一觉睡到大天亮。”
“那你怎么这么憔悴?”
肖红望了望我,忽然沉默了。良久,她终于抬起头,一字一顿地说:“因为,傅东回来了——他、要、带、我、一、起、走!”
傅东回来了?他要带肖红一起走?
我吓得差点没从椅子摔下来,而肖红也浑身颤抖着,脸色变得更加苍白,,眼神里充满了难以言说的恐惧。
“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大声问道。
肖红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缓缓摘去了遮阳帽。我一看到她的头发,不由得愣住了。
她的头发少了很多,变得很稀疏,两侧耳朵上方的头发几乎掉得差不多了,尽管有旁边的头发遮着,但依然隐隐露出青色的头皮。当着我的面,肖红向后捋了一下头发,然后伸出手,摊开了掌心。在她的指尖,缠绕着一缕杂乱的黑发。
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掉这么多头发?照这个趋势下去,或许要不了一个月,她的头发就会全部落完,变成秃头——就和去藏区前傅东剃的那个光头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傅东的光头,我的体内突然生出一股寒意,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是鬼剃头。”肖红埋着头,喃喃说道。
所谓鬼剃头,又名斑秃。头发呈斑状脱落,不疼不痒,原因不明,普遍认为与自身免疫系统有关。出身中医世家的肖红向我解释道。
她是住进出租屋三天后,发现开始脱发的。她去医院检查过,发现头皮并没有出现脂溢性脱发的症状,内分泌也正常。她怀疑是出租屋装修材料惹的祸,找到专业检测公司进行测量,却没有发现任何发射性射线的存在。
肖红连着几天用红花、干姜、当归、赤芍、生地、侧柏叶泡成药酒内服,又用黑芝麻、黑豆、何首乌、怀山药炒香后煮粥,再加上生姜、生蒜擦拭头皮——这些都是治疗斑秃的民间验方——但却无济于事,她的头发依然脱落。
她不禁开始怀疑,难道真是傅东的鬼魂回来找她了?用鬼剃头的方式来告诉她,要让她变得和他一个模样?肖红不由变得惶恐起来。和傅东变成一个模样,最终的结果岂不是要与他一起共赴极乐世界?
“要不,我帮你另外找个地方住吧?”我试探着问。
她无力地摇了摇头,说:“没用的,没有用的。只要他想找我,即使换个地方,他依然能够找到我。”她什么也没吃,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自顾自地离开了餐厅。
我连忙跟了过去,对她说:“我开车送你回家吧。”这么晚了,她这样的精神状态一个人回郊区,又这么能让我放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