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凌萧壮了壮胆,慢慢的往前逼近,却发现前方有一缕微弱的光线,而光线竟然是从一个山洞口发出的,洞口外边是一个斜坡,旁边堆积着几块大石头,石头边上布满了三四尺余深的杂草。
陆凌萧暗忖道:“这山洞着实隐蔽,要不是循声而至,即便是大白天也未必能发现。”
陆凌萧扶住石头,身子贴在山洞口的边缘上,屏住呼吸,仔细聆听里面的动静。
冷千霜冷笑道:“你们都中了我的蛊毒,要想活命,就得乖乖听话。曾经我练了上百种解药,也没有一种能彻底解毒的,如今我又炼制了几种新的解药,能不能解毒,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女侠,活菩萨,快……快,给我解药……”其中一名中毒者痛苦难当,全身多处腐烂,正用手掐住腐烂处,恨不得把腐烂的肉给挖掉。
其他几名中毒者也在不停地跪地央求。
冷千霜道:“不急,你们中毒不过才几日,这种蛊毒一般人都能撑十天半个月的。”说完扔给每人一颗不一样的解药。
中毒者急忙将“解药”服下,千恩万谢的。
陆凌萧双手紧抓石壁,咬牙切齿的暗骂道:“这个天杀的女魔头,做出这等惨无人道的事情来,真是罪该万死!”
又过了大约半个时辰,中毒者症状似有减轻,痛苦声稍微减弱,但冷千霜似乎不太满足,低声怨道:“可恶,还是差那么一点!”说着往洞口走去。
陆凌萧赶紧低身,还好洞口前有大石块和茂密的杂草,再加上光线微暗,冷千霜竟是没有发现。
等冷千霜走远后,陆凌萧鼓起勇气,朝洞里走去。
山洞里并不是很深,地上斜插着一根快要熄灭的火把,四个大汉和一个妇女靠在洞壁上,痛不欲生,眼神中充满凄楚与哀怨。
“你们、你们还好吧?”虽是素昧平生,但看到这些中了蛊毒的无辜之人,陆凌萧仍是感觉痛心入骨。
其中一位大汉道:“这位小兄弟,你怎么……怎么到这来了?快、快离开这里,如果那个女魔头……来了,就不好了……”大汉说话时甚是艰难,显然是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陆凌萧心道:“明明是这样善良的人,却无端受到这样的灾难。”
“各位大叔大婶,怎样才能帮到你们?”听着他们苦不堪言的哀鸣声,陆凌萧实在看不下去,但又束手无策。
“我不想活了,但我的两个孩儿,呜呜呜……”妇女哭啼了起来。
陆凌萧问道:“你们是附近的村民?”
“可不是,本来过得好好的,前几天这个女魔头无端的把我抓来,又给我喂了毒药……”
“你们……想回家吗?”想着他们每个人都有亲人在家等着盼着,陆凌萧心里更不是滋味,这个女魔头又不是阎罗王,有什么权力决定他人的生死?
这些人立马提起了精神,兴致答道:“当然想了,可是……那个女魔头能放过我们吗?”
陆凌萧低声道:“那个女魔头刚离开不久,估计暂时不会回来了,我们得趁早离开这里。”
其中一名大汉赞同道:“没错,我们要逃离女魔头的魔爪,哪怕是死在自家,也比横尸野外强。”
众人也一致赞同逃离,由陆凌萧领路,朝洞口走去。洞口外面甚是陡峭,而中了蛊毒的几位,忍着疼痛,行动既吃力又缓慢,陆凌萧折来一根树枝,将他们一一拉扯着,送到了山腰道上。
接下来的山路要顺畅多了,众人又行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到了山脚下。刚到了山脚下,除了陆凌萧外,其他人全都累得倒在地上。
陆凌萧怕被冷千霜发现,着急道:“各位,再坚持一会儿就到家了。”
其中一名大汉气喘吁吁道:“我、我实在……没有力气了……”说完已是奄奄一息。
陆凌萧心想:“他们能走这么远,也委实是到极限了。”
于是诚恳的说道:“那各位前辈就在此歇息,晚辈在附近守哨。”
众人慢慢的熟睡过去,陆凌萧竟是毫无睡意,在不远处守候着。
又过了几个时辰,大概到了卯时,东边已然放亮。
陆凌萧猛地拍了下脑袋,暗道:“陆凌萧,世上还有谁会比你更笨?师祖医术十分了得,如果将他们送到神农剑派,定可将他们医治好,可现下却是背道而驰,离峰顶更远了。”
你道陆凌萧如何把这宗事给忘了,皆因平日里与吕彩霞疏远。虽说吕彩霞名为陆凌萧的师祖,但对陆凌萧等人一直持有偏见,对其从未有过好脸色,故而陆凌萧时常避之不及,一时之间又怎会想起她呢!
于是满怀歉意地向中毒村民阐述实情,并言道:“你们暂且在偏僻处躲起来,晚辈这就去将师祖请过来。”
言毕,刚要上山,迎面却飘来一位黑衣女子,正是冷千霜。
冷千霜面目可憎,愤怒的说道:“好你个臭小子,竟敢坏了我的好事!”说完一掌向陆凌萧劈来。
这一掌劲力十足,而且快得让人来不及闪躲。只听得“砰”的一声闷响,陆凌萧胸口中招,双脚站立不稳,一个“扑通”后背摔倒在地,身子在地上滑行了一丈余远。陆凌萧顿觉五脏六腑快要炸裂,随即一口鲜血吐在泥地上。
冷千霜仍不肯放过陆凌萧,又一掌劈来。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离陆凌萧最近的一位大汉奋身扑了过来,替陆凌萧挡住了致命一击。但这位大汉由于身体太过虚弱,这一掌竟让他一命呜呼了!
陆凌萧大声叫道:“大伯!大伯!”声音中尽是悲楚,倏忽间头昏目眩,身子一软,昏迷了过去。
冷千霜发疯般再次朝陆凌萧施以毒手,迎面却突然飞来两颗小石子。那石子快如飞箭,但冷千霜反应甚是迅捷,一看不妙,身子瞬间向左翻转一圈,同时双足立地,快速向后移动数步,竟是躲过了飞石的攻击力。
然而片刻之间,陆凌萧已被一个身影带走,速度之疾,让人看不清那个身影的面孔。
令人诧异的是,冷千霜不仅没有追上去,反而猛的跪在地上,似哭似笑道:“师兄,你竟然都不正眼看我一下……”
陆凌萧被带到一所废弃的农舍,醒来后已近黄昏。
“咳咳……”陆凌萧躺在干枯的禾草堆上,手肘撑地,干咳了几声,只觉口干舌燥,胸口又疼又闷,吸气都有些费力,嘴唇惨白,毫无血色。
“把这碗汤喝了。”一位中年男子端了碗汤,走了过来。
陆凌萧欲起身,却发觉胸口愈加疼痛,全身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
“躺下别动。”中年男子将汤放在木凳上,过来替陆凌萧把脉。
片刻过后,中年男子轻微颔首,欣慰道:“脉象已经平稳了许多,但身子还是很虚弱,需要静养数日。”
陆凌萧抬眼望去,此人大约四十岁,长发稍有凌乱,髯间有些许黑须,粗眉秀眼,虽不修边幅,长相却是儒雅。
“是前辈……救了我吗?”
中年男子又是轻微点头。
“敢问前辈是……”能从冷千霜眼皮底下把人救走,陆凌萧自是知道此人很不简单。
“你小子哪来那么多废话,先把汤喝了!”男子说着将汤碗递到陆凌萧嘴边。
那碗汤黑漆漆的,散发出一股腥味,实在难以入口。但陆凌萧暗想道:“管它是什么,先喝了再说。再者,他若想害我,何必多此一举先救我?我断不能以小人之心度人!”于是憋气喝了一口,只觉又腥又苦,差点吐了出来,但又不想辜负他人美意,忍着难闻的味道又喝了几口,喝完还不忘朝中年男子傻笑,也不知是感激,还是无奈。
中年男子拿起碗,狠狠的嗅了两下,诧异道:“这汤里又有蛇胆,又有鸡血的,有那么好喝吗?”
陆凌萧一声苦笑,哪有补汤是这么做的?但仍是感激的道:“汤固然难喝,但前辈的心意却胜过任何美味佳肴。”
中年男子纵声笑道:“小娃子嘴巴倒是乖巧得紧。”
“我昏睡多久了?”陆凌萧忽然一惊,想起自己还有急事未做。
“已有大半天了,”中年男子回应道,“你是不是想去救那些中毒的村民?”
陆凌萧“嗯”的一声,急忙问道:“那几个村民怎样了?”。
中年男子嗟叹道:“你还是好生休养,不要分心,那些村民,怕是救不了了。”
“不,一定可以救他们的,”陆凌萧坚定道,“以我师祖的回春之术,一定可以帮他们解毒的!”
“你师祖?”中年男子疑惑道,“就算有这么厉害的人,但你可知施毒者是何许人?”
“我当然知道,那个女魔头就是冷千霜!”话音刚落,一阵失落感就在陆凌萧心头涌起。冷千霜在江湖上号称“毒王”,在山洞口听她自己所说,她下的这个毒连她自己也没有解药,师祖虽为“药王”,解毒的功夫未必及她,难道村民真的……
“你是说,这种毒真的无药可解?”陆凌萧怅然若失的问道。
“不错,”中年男子既是凄然,又是愤懑,“如此心狠手辣,日后我一定要狠狠教训她!”
良久过后,外边传来一声声叫喊:“凌萧,凌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