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孝和熊彪抢问道:“什么办法?”
“姐姐现在多半已经知道我身中剧毒,才受制于李存信,答应嫁给他。”
李存孝想了想,道:“你猜的没错,当日我在四哥府上碰到陆姑娘,本想救她出来,但怪我太过莽撞,又力不敌众,被四哥擒获。我看得出陆姑娘并不喜欢我四哥,但迫于无奈,的确有嫁给我四哥之意,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陆凌萧有种肝肠寸断的感觉,姐姐真是傻,竟为了救自己而屈身下嫁给她不喜欢的人。“其实我姐姐并未敢肯定我是否中了剧毒,只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如果我们让她相信我并没有身中剧毒,那么她也就不会答应嫁给四太保了……”
“那你怎么办?”李存孝这才明白,陆凌萧想说的办法是牺牲他自己,“你姐姐心甘情愿断送自己的幸福,就为了换取解药救你。要是你这么做,即使救出了她,到时你毒性一发作,无药可解,你叫你姐姐怎么独活,你考虑过她的感受吗?”
陆凌萧心中在滴血,姐姐是自己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了,为了她可以牺牲掉一切,哪怕是自己的性命。可是姐姐又何尝不这么想,自己岂能那样自私,留下姐姐一人在世上终日以泪洗面。
“或许还有其他的办法解我身上的毒。”陆凌萧好像突然燃起希望的火苗,“日焰神功刚猛霸气,如炽烈炎火,可以抵御我体内的寒气。而我内功深厚,也许能把毒气从体内逼出去。至于我姐姐,她既然答应嫁给四太保,四太保也知道有我这个筹码会让姐姐乖乖听话,兴许会放松警惕,不会对姐姐严加看管,守卫也不会像之前那么森严,我们救出我姐姐的可能性就越大。”
“那倒未必。”一直沉默的郑秋安这时开口道,“四太保极为谨慎,昨日少爷已打草惊蛇,四太保对陆姑娘的看守只会更加严谨。”
“不管怎样,我都要尽早救出我姐姐。”陆凌萧决然道。
见陆凌萧主意已定,李存孝和熊彪知道再怎么劝说也无效,只期望真的像陆凌萧所说,他能把毒气逼出来。可是陆凌萧在不知道自己中毒的情况下,运功过度,毒性扩散到全身,要想逼毒,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秋安所言不差,四哥是个谨慎之人,我担心他越是临近婚期,警惕性会越高。”李存孝细想之后,觉得要想救出陆紫霖绝非易事,“而且我们的动静不能太大,要是惊动了义父,他老人家会误以为我们兄弟相残,到时局面就更不好收拾了。”
“李大哥说的没错,四太保或许会防着我们,但不太会刻意防着我姐姐。只要姐姐能与我们配合,事情就好办多了。所以就像我之前说的,我要做的就是让我姐姐相信我没有中毒。”
“那怎样让陆姑娘知道这些,我们暗中写封信给她,或者给她一些暗示?”
陆凌萧轻轻一笑:“不,我要亲自告诉她。”
李存孝一下子就糊涂了,“我四哥怎么可能给你机会说出这样的话?”
“李大哥不用担心,小弟自有办法。”
李存孝素晓陆凌萧有勇有谋,他既已拿定主意,必有几分把握,于是微微颔首。但是熊彪却惊声道:“陆兄弟,你是说你要亲自去一趟四太保府里?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陆凌萧莞尔一笑,“对,李存信是我未来的姐夫,我去他府上有何不妥?”
李存孝知道陆凌萧很喜欢开类似的玩笑,他说出这样的话,一点也不惊奇。
“那陆兄弟打算何时动身?”熊彪问道。
“今日。”
李存孝等人俱是一愣,郑秋安道:“四太保今天已广发婚贴,昭告全城七日后迎娶陆姑娘。我们还有六天的时间,陆公子倒不必急于一时。”
陆凌萧深吸一口气,“我姐姐在李存信那里受罪,我一刻也等不及。而且以我现在病重体虚的状态,李存信不会太多防备,我下手反倒容易许多。”
郑秋安轻微颔首,“陆公子的心情,在下能够理解。只是陆公子若是贸然前往,引起四太保的猜忌,很可能事与愿违。不如在下修书一封,试探口风,最好是让四太保主动邀您上门。”
陆凌萧赞赏的道:“郑先生想得果然周到。”
郑秋安又道:“少爷,陆公子,要救出陆姑娘是迟早的事,但我们要做好善后工作。”
李存孝问道:“什么善后工作?”
“陆姑娘被劫走后,李存信必不肯善罢甘休,而李大帅是这门亲事的媒人,也不会让此事不了了之,到时他们‘兴师问罪’,你也不好交差。”
陆凌萧欣赏的看了看这名普通的侍从,此人心思当真缜密,想常人不所想,思常人不所思。
熊彪急切切的道:“嘿,我说老郑,你能不能一口气把话说完?你到底有什么好的善后办法?”
郑秋安不紧不慢的道:“三太保李存勖的生母曹夫人,性情温雅谦和,又是个明辨是非之人,李大帅对她极其宠幸。若是由她出面,向李大帅陈诉其中原委,李大帅必不会对少爷动怒。”
李存孝满意的点了点头:“此话有理,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
熊彪照着李存孝的吩咐,派了几个轻功高手,在李存信府上周围时刻监视着。而郑秋安则写了一封手书,交给了李存信,上面写着,陆凌萧身子是如何的虚弱,寒毒如何的严重,如何的茶不思饭不香夜不能寐,请四太保快点交出解药。当然了,信里面多有虚托之辞。
李存信也不知信中所写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那么得想个办法延续陆凌萧的性命,不然让陆紫霖知道就坏事了。而且李存信还没得到《日焰神功》,可不想让陆凌萧这么快死去。
再加上陆紫霖时刻思念着陆凌萧,多次央求李存信见陆凌萧一面。于是李存信就派人请陆凌萧到府上,一来可以确认陆凌萧的病情,二来可以卖陆紫霖一个人情。
五日过后,陆凌萧果真收到了李存信的邀请函,对李存孝道:“一切如郑先生所料,四太保有些坐不住了。后天就是他与我姐姐成亲之日,我们必须尽快行动。”
李存孝会心,“我派人下去准备,到时与你里应外合。”
陆凌萧心中感激不尽,道:“事成之后,恐怕要让李大哥收拾残局了。”
“是兄弟就别说这种话。”李存孝似乎有点生气,“李大哥能帮你的也只有这么多了,你们逃出河东后千万要保重!”
蓦然间,陆凌萧从一个药瓶里取出一颗黑色的药丸,两指一夹,扔进了嘴里。
李存孝问道:“你吃的是什么?”
“毒药。”陆凌萧回答得漫不经心。
“什么,你吃毒药?赶紧吐出来!”李存孝手点陆凌萧胸口,试图将毒药逼出。
陆凌萧轻轻拿开李存孝的手,神情自若的道:“李大哥不用担心,这种毒药的毒性不是那么强烈,只会让我出现一些中毒的状况。如果戏不演得逼真点,怎会让四太保相信我已病入膏肓了?我身上有解药,等救出了我姐姐,服下便可。”
李存孝一颗紧绷的心稍微的舒缓了一下,但还是有些担忧,“你这样做实在太冒险了,如果出现意外,那可如何是好?别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
陆凌萧依旧是轻轻一笑,虽然服了毒药,但心里倍感轻松。只要不出现差错,马上就可以把姐姐救出来了。
陆凌萧只身一人,坐在马车里,到了李存信府上后,报了姓名,交了拜帖,就被侍卫迎了进去。此时,陆凌萧面色发青,印堂发黑,嘴唇也乌黑,身子极度脆弱,连路都走不稳。
李存信见到陆凌萧后,大为吃惊,实在没有想到他中毒如此之深,心中竟有些不忍。
“这才几日不见,你怎么就变成这副尊容了,是不是服用了一些乱七八糟的‘解毒’之物,从而加速了毒性的发作?”李存信略微关切的问道。
陆凌萧冷笑了一声,“这还不是拜你所赐,陆某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你这个姐夫了!”
李存信哈哈一笑,“作为你未来的姐夫,我可要好心的提醒你一句,你所中之毒,全天下只有我一人有解药,你可不要心怀侥幸!不过,我也向你姐姐承诺过,后天我与她成亲之后,就赐你解药。”
陆凌萧一声冷笑:“这样说来,我还得感激你了?”
李存信不理会陆凌萧的冷嘲热讽,岔开话题道:“你姐姐很是挂念你,你们要不要见个面?”
陆凌萧咳嗽了几声,声音有些低沉,“我这副模样,人见人怕,鬼见鬼躲,哪还有脸见姐姐一面?”
李存信阴阴一笑,暗忖道:“要是让陆姑娘看到陆凌萧这副惨样,定会更加的心疼。她一心疼,就会更加迫切的乞求我去救她弟弟,就会更好的受我摆布了!”
“你大老远的跑来一趟也不容易,如果不见你姐姐一面,你姐姐会怪罪我的。”说罢,李存信命人把陆紫霖请来。
陆紫霖见到陆凌萧后,椎心泣血,姐弟俩紧紧地拥抱在一起。陆凌萧擦干陆紫霖脸庞上的泪水,微笑道:“姐姐不要伤心,我这条命硬得很。”
陆紫霖抚摸陆凌萧瘦削的脸庞,心如刀锯般疼痛,“看你都瘦成这样了,脸色也很不好……”
李存信故意咳了几声,道:“陆姑娘不必担心,后日我们拜完堂后,小舅子就会好起来了。”
陆紫霖恶狠狠地瞪了李存信一眼,叫道:“你现在就把解药拿出来,快!”
李存信当然不会做出这种傻事,眼看计划就要成功了,怎么可能在关键时刻手软。“我前几日不是已经给了他一颗解药,难道十三弟的侍从没有交给小舅子,还是偷梁换柱了?这到底不是一家人,不值得信赖。”
陆凌萧嘴角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听说四太保已有不少妻妾,以后会不会冷淡我姐姐?”
李存信哈哈一笑,“这就请小舅子放一百个心,本太保只喜欢你姐姐一人。若是早些年遇到你姐姐,何必娶这些妻室,有你姐姐一人足矣!”
“这我就放心了。”陆凌萧微微颔首,“但不知你们成亲后将我姐姐安置在何处?”
陆紫霖拉了拉陆凌萧的衣角,又羞又气,接连使了好几个眼色。
“成亲之后,我把西院的所有厢房都腾出来,送予你姐姐,并让成群结队的丫鬟随时侍候。如果小舅子还是不放心,我现在就带你去看你姐姐的婚房,保证宽敞舒适。”说完就领着陆紫霖和陆凌萧走出正厅,朝西厢房走去。
陆凌萧一出屋子,趁李存信没注意,拉着陆紫霖的手飞上了屋檐。
李存信着实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惊呆了,但很快反应过来,命府里的侍卫将陆凌萧团团包围。
李存信朝陆凌萧大声道:“好一招苦肉计,居然连我也骗了过去,不过你也太低估本太保了,今天你就算插翅也难飞。”
陆紫霖知道李存信的厉害,要想逃脱何其困难。上回李存孝也没能将她救走,何况弟弟中毒颇深,于是朝下喊道:“四太保,你放了我弟弟,我什么都答应你。”又柔声对陆凌萧说道:“你不用担心我,姐姐过得很好。”
陆凌萧从怀里取出一颗药丸,吃了下去,微笑道:“姐姐有所不知,我并没有中李存信下的毒。之前是我自己吃的毒药,现已解毒了。”
陆凌萧吃完解药后,身子慢慢恢复正常,脸色也好了许多。陆紫霖破涕为笑,在陆凌萧手臂上狠狠掐了一下,“好啊你,竟敢骗姐姐!”
李存信嘴巴都气歪了,大声嚷道:“好你个陆凌萧,居然把我当猴耍。来人,把他们给我拿下!”
只见数十个高手也飞上屋檐,上前擒拿陆凌萧。陆凌萧身形极快的旋转,左手抓住陆紫霖,右掌挥出阵阵剑气,将前来的高手一一击退。然而李存信府里的高手数量众多,上去一批又一批,轮番消耗陆凌萧的体力。陆凌萧内功惊人,掌风有千钧之力,一道道劲风将靠近自己的高手打得哀声惨叫,摔在离屋檐三丈的地上。
陆凌萧豁了出去,虽然体内有剧烈寒毒,功力减了五六成,但胜败在此一举,就算是拼尽性命也要把陆紫霖救出去。陆凌萧紧紧抓住陆紫霖的手,快速的在屋檐上飞腾跳跃,朝大院出口方向跑去。
李存信暴跳如雷:“一群废物,快抓住他们!”
大量的侍卫把各个出口围堵得水泄不通,李存信又把弓箭手也调来了,既然得不到陆紫霖,那就让他们全都死无葬身之地。
陆凌萧只觉毒性发作得更快,渐渐感到体力不支,咬紧牙关,准备最后的拼搏。
三十多个弓箭手搭弓拉箭,对准了陆凌萧,只待一声令下,就将陆凌萧射成个刺猬。
但弓箭手还没有出手,就被从天而降的飞镖暗器射得人仰马翻,鬼哭狼嚎。而十几个黑衣蒙面人从院子外面飞了进来,与李存信的侍卫厮杀在一起。黑衣人杀出一道出口后,陆凌萧就带着陆紫霖趁乱逃离了李存信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