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虎说完,抡起一只八十斤的链锤,砸向陆凌萧。陆凌萧侧身一躲,链锤在地板上砸出一个锅口大小的深坑,地面裂开,石子飞溅。石虎将手中的铁链一抖,链锤从坑里腾空而起,继续朝陆凌萧身板砸去,竟是异常灵活。陆凌萧左突右闪,尽量不与链锤硬碰。
“小弟,我来助你!”石尧看出陆凌萧体力大耗,内力不支,举起两把板斧,欺身至陆凌萧身旁,朝他砍去,陆凌萧连忙挥剑抵挡。
石尧、石虎不愧是亲兄弟,二人力大无穷,并且内功精湛,配合也十分默契。石虎链锤如飞,敌人纵使躲过攻击,但在此间隙,石尧会在敌人露出破绽之时,补上一斧子。然而陆凌萧岂是那么容易对付的,虽内功大损,只能发挥出平常五成功力,但与石尧、石虎相斗,亦能长时间处于不败之地。
李继鹏暗中钦佩,陆凌萧不愧是武林盟主,在这种情形之下,还能与号称京城第一勇士的石尧、石虎兄弟不分胜负。李继鹏右手一挥,一大队羽林卫上前相助石家兄弟,另一队神策军上前刺杀朱温。
朱温与朱寒灵的处境亦是堪忧,两人对付上百楼门守卫已是极为不易,这时却又冲来黑压压的一片神策军。
正在此时,一名身形婀娜、体态轻盈的白裳少女从天而降。少女脸上戴着白色面纱,手中一柄长剑挥舞如风,数不清的剑花随着剑势四处飞散,将羽林卫和神策军击打得人仰马翻,鬼哭狼嚎。
剑雨梨花,神农剑法第六式!陆凌萧心中一阵颤抖,目光紧紧盯着白裳面纱少女,这身形体态,这出神入化的剑法,分明就是失踪了三年多的李宁玉!
陆凌萧激动得无以复加,身子一纵,朝白裳少女飞去。少女瞟了一眼陆凌萧,朝他挥出一剑,一招“劈浪破竹”,隔山打牛,将陆凌萧身后的链锤击落在地。
待陆凌萧靠近少女后,欣喜问道:“玉儿,是你吗?”
少女别过头,淡淡应道:“公子认错人了。”
“不,你就是玉儿,你一定是玉儿!”听着少女的声音,陆凌萧愈发激动,顾不得男女授受不清,也顾不得此时群敌环伺,凶险万分,伸手去扯少女脸上的面纱。少女轻巧的躲开,又是淡然的道:“公子还是杀敌要紧,切莫分心。”
陆凌萧这才清醒过来,转首望向朱温那边,只见他和朱寒灵已倒身在地,几名羽林卫手持长枪即将刺向他们的身子!
陆凌萧一惊,立马使出“流星掣电”,右掌猛推湛卢剑的剑柄,湛卢剑如离弦之箭,飞向朱温和朱寒灵,将他们身边的羽林卫全部击杀。转眼间,陆凌萧已飞至朱温身前,将湛卢剑重拾手中,而白裳少女此刻已与石尧、石虎缠斗在一起。
“陆大哥,你又救了我一命!”朱寒灵感激的道。
“他们应该到了。”朱温一声低语,霎时一支约有三千人的宿卫军从含元殿广场左侧冲了过来,为首一人是朱温的侄儿朱友伦。朱友伦身为宿卫军都指挥使,所统领的宿卫军有近万人。
李继鹏为对付朱温,只派出一千羽林卫和一千神策军,却没能料到朱温会有援军。本已被陆凌萧折损近半,这时哪里是朱友伦的对手,瞬间兵败如山倒。李继鹏欲趁乱骑马逃跑,却被陆凌萧飞身追上。陆凌萧一脚将李继鹏的马踢翻在地,又将李继鹏从地上提了起来,带至朱温身前。
皇宫里的羽林卫和神策军大多是从凤翔调过来的人,李继鹏才得以控制皇宫内院。本想借机杀掉朱温,谁曾想被朱温反将一军,甚是不甘心。
朱友伦跪地道:“叔父,侄儿救援来迟,还望叔父责罚!”
朱温差点栽在李继鹏手里,虽对朱友伦此次支援稍有不满,但依旧不动声色的道:“友伦,你来得正是时候,若非如此,叔父今日命丧于此,你今日之功,叔父记下了。”
朱友伦大喜道:“一切都得益于叔父的栽培和提拔,侄儿愧不敢当!”
朱寒灵插话道:“父王,你可别忘了陆大哥的功劳。”
朱温笑着颔首:“那是当然,陆将军此次居功至伟。若非他武功绝世,为父也不敢冒此风险,以我们父女为诱饵,引李继鹏上钩。”
“诱饵?父王,你早就知道李继鹏会对我们动手?”朱寒灵嘴巴大张,吃惊不小。
朱温道:“李茂贞早就想除掉为父,怎会错过如此良机?”
李继鹏被人按着,跪在地上,恶狠狠地望着朱友伦,几乎要咆哮出来,“好你个朱友伦,竟敢违抗圣旨!三日前圣上命你出使黔中,你竟然枉顾圣命,又回到了长安!”
数日前,李继鹏已探知朱温前来长安,于是向皇帝谏言,调走朱温的亲信朱友伦,如此一来,朱温在长安城便没了依靠。皇帝军政之权皆被李继鹏架空,只得听从李继鹏之言,将朱友伦调出长安,出使千里之外的黔中。
李继鹏的这招调虎离山之计自然瞒不过敬翔的眼睛,敬翔暗中回信,让朱友伦将计就计。朱友伦接到出使黔中的圣旨后,便果真出发,离开了长安。
朱友伦离开长安城后,便遭到李继鹏派出的杀手设下的埋伏,好在朱友伦早就做好了准备,反将杀手全歼,又在昨夜折返,快马加鞭的回到长安城。朱友伦回到长安城后,朱温刚好进了皇宫。朱友伦在禁军营房迅速调集三千宿卫军,以救驾的名义直闯含元殿,将李继鹏反扑。
朱友伦冷哼道:“李将军,若非你心急,欲在长安城外陷害于我,也不至于露馅得这么明显。”
李继鹏将擒住自己的两名士兵推开,大喝道:“朱温,如今皇城内禁军尽归本将军统领,你若想活着出去,就放了本将军!”
朱友伦笑道:“李将军未免太天真了,宫里闹了这么大的动静,你的援军为何还不出现?”
李继鹏一惊,沉眉道:“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朱友伦诡异的笑道:“那得问问韩将军了。”
朱友伦话音一落,韩全诲带着一队神策军,押来了一大批人,这些人全是李继鹏的亲信。韩全诲提着一颗血淋淋的头,扔在李继鹏跟前。李继鹏望着地上的人头,惊得目瞪口呆,因为那是他的得力亲信,也是羽林卫统领张顺的人头!
李继鹏瘫坐在地,喃喃道:“完了,一切都完了!”
“梁王殿下,下官已将跟李继鹏有勾结的京城官员悉数拿下,现已关押在天牢,还请梁王定夺。”韩全诲从怀里掏出一张名册,递给了朱温,上面写的全是李继鹏在朝中的党羽。
朱温接过名册,锵然道:“李茂贞亲信把持朝政,挟持天子,祸乱朝纲,弄得朝堂之上乌烟瘴气,长安城岌岌可危,我等既为大唐臣子,理应除此祸患。但乱党之事,应听圣裁,非本王可定夺。”
韩全诲道:“梁王所言甚是,那我等即刻赶往宣政殿面圣……”
“圣旨到!”正在这时,郭公公手持敕旨,从昭庆门赶来。众人立即跪下,聆听圣旨。
“陛下有诏:诸位爱卿清扫逆贼,护驾有功,有请移至宣政殿听宣。”
“遵旨!”
郭公公笑道:“梁王请起,陛下还在等着诸位呢!”
陆凌萧左顾右盼,自从李继鹏兵败后,就不见了白裳女子的踪影,这时不由问道:“朱将军,你可知方才白裳女子的来历?”
朱友伦疑道:“陆将军说的是哪位白裳女子?”
朱寒灵道:“陆大哥,方才救你的白裳女子,她已经离开了。”
陆凌萧转向朱寒灵,急切道:“你看到她往哪个方向离去?”
朱寒灵朝东指了指,那边是东内苑。陆凌萧迈起脚步,欲走向东内苑,不料郭公公道:“将军请慢步!皇宫内院不容外人随意走动,还望将军见谅!”
陆凌萧朝东边望了又望,终究停下脚步。
朱温叹道:“想不到宫中竟藏着如此高手,难怪宫内虽被李继鹏控制,但陛下依旧无虞,实乃陛下洪福齐天。”
陆凌萧一惊,虽然未看清白裳女子的真容,但已有七八成确定她就是李宁玉。但若说她是宫里的人,实在匪夷所思。
在郭公公的引路下,一行人从含元殿广场穿过光范门和昭庆门,便来到宣政殿门前。宣政殿门前有三百多台阶,左右两侧各站立着一排侍卫,侍卫身着银灰铠甲,头戴盔帽,右手持着长枪,庄.严肃穆而威风凛凛。
朱温、朱寒灵、陆凌萧、朱友伦、韩全诲等人随郭公公走上宣政殿台阶,李继鹏和他的同党被宿卫军押着,在宣政殿前候着,等待圣裁发落。
到了台阶之巅,便到了殿前的游廊,游廊两侧各有四根合抱之粗的朱红石柱,石柱上雕刻着游龙翔凤,栩栩如生。殿门恢宏大气,有一丈高,近两丈宽,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提着三个金色大字“宣政殿”。这三个金字,笔锋雄厚有力,颜筋柳骨。
跨过宣政殿大门,映入眼帘的是空旷而幽静的大殿,大殿正前方的龙椅上坐着大唐皇帝,只见他穿着绣着沧海龙腾图案的龙袍,浓眉大眼,棱角分明,黑须六寸来长,整齐而透着光泽。唐皇身形略胖,坐姿端庄,双手放于双膝上,威仪大气,不怒而威。唐皇身后有两名宫女举着障扇,站立着一动不动,仿若雕像,身侧有两名拿着佛尘的太监拘谨的候着。
朱温等人走到殿中央后,跪地伏拜:“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皇上语气平静,一双龙目炯炯有神的望着台下。
“谢万岁!”台下之人全都站起身来。
唐皇问道:“朕听闻诸位爱卿已将逆贼拿下,可有此事?”
朱温上奏:“回陛下,李继鹏及其同党皆已伏诛。臣等救驾来迟,还望陛下恕罪!”
唐皇道:“朱爱卿以身犯险,救朕于危难之间,何罪之有?众卿家有所不知,朕自受制于李继鹏以来,朝政荒疏,寝食难安,终日以泪洗面。即便在宫里亦出入受限,与囚禁何异?幸闻朱爱卿朝访长安,朕密令崔胤传话朱爱卿救驾,方得今日脱困。朱爱卿真不愧是股肱之臣,真乃大唐之幸!”
朱温道:“臣能解陛下之忧,乃臣之福气,但不知陛下如何处置逆贼及其同党。”
“杀无赦!”唐皇眼中透过一股森然的杀气,令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