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钟亦得在和钱典讨论着以后的日子:“钱典,你几个月没回家了,你算过没有?”
“以前在那个楼,那个馆的,不也是这样吗?这次我是在给家里找个好媳妇,到时我爹娘一定赞同我的。”钱典是下定决心要在郑婆婆家里伺候女笑,直到她的脚痊愈,可以跳舞为止,当然也包括让她感受到自己对她浓烈的爱。
钟亦得无法催他下山坡,因为他想想,换做是自己对素素,也会这样的,就不再想着让钱典回家看看了,但是提醒他,那个许伟真已经怀孕几个月了。许家闹翻了天,还常去钱家说事。
钱典对此不值一顾:“许伟真,她就是害得女笑不能说话的人之一。亦得,别跟我说这种人,我以前答应让她做侍妾都是错误的。待我回去之后,她休想进我钱家的门。”
回到屋内,钟亦得将他买来的生活用品全部摆出来,放在桌上,分成三堆:郑婆婆的,钱典的,女笑的。
这又是一个惊喜。
还有惊喜,钱典拿出一叠纸,自然地说:“亦得,这是我们这个月的购物清单,交给你了,一件不能少啊。”
“我说钱典,你把我当佣人了吗?就这么随便使唤?还这么一大叠清单?”钟亦得跟他逗逗嘴,让屋里的气氛更快乐些。
女笑伸手看那些清单,对钱典做手势“你怎么那么麻烦人家亦得呢?我哪里需要那么多东西?”
“你放心,他一定会买来的,还会买两份。”钱典信心满满地说:“对了,钟亦得,这个月是腊月,过年了,你作为朋友,该不会希望我和女笑,郑婆婆在山坡上过个冷清的年吧?快去,把该买的都买来吧。”
钟亦得和罗素素就下山了。下山的路上,钟亦得一直看着那些清单。
罗素素不满了:“亦得,钱典写的清单,比我好看吗?比跟我说话还有趣吗?”
“哦,没有你好看。我就是看看钱典要买些什么给女笑,我再照着原样买一份给你,你肯定会很开心的。”钟亦得把实话说出来了。
罗素素双手交叉,抱胸走着:“哦,难怪钱典说你一定会买两份。钟亦得,你就这么没有脑子,连买个过年的礼物都要学钱典的吗?”
钟亦得总是在这方面慢一步,让素素不开心,他将清单放在袖子里,追上去:“素素,你别生气。我刚才说错话了,我向你保证,在钱典的清单的基础上,还会给你多买些小礼物,让你得到的礼物比女笑多一张清单。”
“那你回家后是不是要花几个时辰的时间来写这张清单啊?不过我建议你去问问邻家的姑娘喜欢什么,再把清单写好,那样更方便些。”罗素素生着小脾气呢。
“素素,你还在记着纸帘的事啊。都说过我们的爱不需太多的花样,你、、、、、、”钟亦得抱紧她。
两人一个没站稳,就一起顺着山坡滚了下去。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这茫茫白雪天,就只有他们两的身影。
他们笑着,在雪地里抱成了一团、、、、、、
寒冬来临,钟亦得和罗素素的心却都是暖和着的,罗素素外公的去世并没有给他们造成多大的心灵创伤。这事,平心而论,罗素素太不像话。
但处在热恋中的她,就是这样了。
钟亦得迎来另一个好消息:他小时的玩伴张倩从京城回来了。
“钟亦得,是你吗?”背后传来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却又是那么的模糊。
为什么会模糊?张倩家去京城那时,张倩才十岁,变化肯定很大,所以这声音也是似曾相识。
钟亦得转过身去,见到了长大了的儿时玩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材聘婷,容貌娟秀的姑娘,穿着打扮都是富贵人家的样子。
“你是,张倩?”钟亦得双手拍打在她肩膀上,像对待哥们一样对待她,是啊,在他眼里,张倩就是钱典一样无话不说的哥们,当然张倩的言语,举止,都比钱典更上一个档次。
钟亦得高兴得要手舞足蹈了:“张倩,我都不记得多少年没见到你了,都成大姑娘了。”
“九年零三个月零十四天。”张倩静雅地笑着。
可这一回答,怎让钟亦得给吓着了:她怎么记得这么清楚?这数学,可比素素还好。
神经大条的钟亦得还没有从张倩稳定而暧昧的眼神中看出什么来。他就问:“诶,倩倩,现在,我该称呼你为什么夫人呢?”
张倩还是那样迷惑地看着他,不紧不慢地回答:“亦得,我还未成亲。”
怎么两人对对方的称呼一下子连姓氏都去掉了,这么亲密?童年时就是这样,再说,钟亦得也不在乎这个。不过到了这个婚假年纪,这样称呼难免会出点大事小事,不过暂时还没。
钟亦得就点着头,笑她:“哦,在等着心中的如意郎君上门提亲呢,告诉我,谁啊?”
张倩这下就有些不开心了,不过她喜怒不形于色:“亦得,你怎么这么问呢?我想去我们小时候曾经玩过的地方,回忆一下那时的美好无暇,你带我去,可否?”
“好玩伴来了,这样的要求怎么可以拒绝?好了,走吧。”钟亦得带她去小时玩乐的地方:竟是湖畔。
也没什么大不了,鄱阳县也就是这里最美,最值得回忆了。这里是张倩最想念的地方,也无可厚非。
张倩对钟亦得一直提着“玩伴,朋友”这些词,感到不快,但是,希望回来一段日子后,能很快让他回忆起来。
她来到那棵树旁边,捡起掉落的叶子,闭上眼睛,回忆着小时候:“亦得,那时,我总是一个人玩,没有其他小孩子陪我玩,只有你不嫌弃我。”
听这话,张倩的童年似乎和罗素素有些相似。
“他们都是不懂事,你还记得啊。不过,他们都没做什么极恶的坏事,现在,大多都成家立业了,日子过的,都还可以。”钟亦得说得很轻松,想让这个看起来有些沉重心情的张倩开心一下。
可她只是淡淡说了一句:“那些,曾经欺负我的人,他们都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相互成亲了,幸福地生活着?”
“是啊。倩倩,他们现在有家室了,懂事了,看到你回来,肯定会像见到老朋友,请你做客,不会再欺负你了。我们去谁家走走吧。”钟亦得问她,他没有注意到张倩握紧的拳头。
但张倩的眼神还是平静如水:“他们,应该都有孩子了吧?”
“都哇哇地哭。我看了都羡慕呢。”钟亦得说道孩子,想到自己不远的未来也会有孩子了,是素素为自己生下的,到时就要请张倩来做座上客了。
这时,张倩的拳头已松弛了,但笑的有些惨淡:“都有孩子了,老天对他们真好。亦得,记得在这里,我总是被无端欺负,是你帮我解围,赶走了他们。”
“哦,对了,你不说,我还不记得呢,那时,你总是喜欢低着头,怯懦的样子。那些家伙,小时候也真不听话。”钟亦得说得就是很轻松。
可张倩无法释怀,她没有再保持平静的心态,有点怒怨了:“亦得,怎么在你口中,可以这么轻松地饶恕他们的罪过?而他们,怎么可以过得这么好?成家立业,有孩子了,美满幸福?他们怎么可以过的这么好呢?”
这话也似曾相识啊,这不是罗素素痛恨她表姐妹们时,说的那些话吗?当时素素哭得稀里哗啦的,不过张倩说这些话时,冷静地不像一个未出阁的姑娘。
好像有一点不对,素素的恨,那是深仇大恨,情有可原,而张倩的恨,就是那些小伙伴小时候欺负她,似乎没有理由恨这么多年吧?
钟亦得觉得张倩不太对劲,就拍拍她的背,说道:“倩倩,冬日里寒凉,早点回家吧。我们可以以后再出来聊聊。对了,我认识了许多新朋友,会一一介绍给你。”
“我不想认识谁,只想和你说话。明日,也在这里,我等你,或者你等我,好吗?”张倩的声音柔软了,在期许。
可是钟亦得想着,素素也会来啊,万一她误会了呢?不会的,我介绍她们做朋友。
就这样,钟亦得还答应了:“好的。”
这个张倩家世不简单,是朝廷张阁老的侄女,所有名门闺秀该懂的,她都懂,还有官场的事,朝廷的事,人际交往的险恶,她也懂,生活是那么的黑暗,只剩一抹纯白了。
这一抹纯白,应该就是钟亦得了吧。
他是本着将张倩和素素介绍为好友的心思来与张倩见面的。而张倩是等着钟亦得来实现诺言的,那已消散在钟亦得脑海中的诺言,却在张倩的心里像灰尘一样越极越深的那个儿时玩笑诺言。
这几日,素素再家里忙过年的事,也没有来湖畔与钟亦得相约,正好,张倩还不知道她的存在,就每天跟钟亦得见面,聊起了小时候。
钟亦得想着,现在快过年了,大家都有各自的事,一时召集不了那些朋友来与张倩见面,就干脆一一给她介绍:“倩倩,我现在有许多朋友,有个吊儿郎当的,有个害羞的,有个勇敢的,有个痴傻的。他们虽然性情不同,但是都很善良友好,若是知道你回来,定会热情相待。倩倩,以后,不会再像小时那样孤独无助了。我跟你一一介绍他们的名字和故事吧。还有我和他们的相识经历。”
张倩是全听进脑子了,但是没有听进心,她根本不在乎这些,只在乎钟亦得的诺言。
“是吗?亦得,看来,你过得很开心。”张倩望着冰凉的湖水在寒风下起哄,双眸也低下些了,遮住她有些寂寞和酸楚的眼睛,敏锐的她感觉到:亦得,希望你说的朋友里面,没有夺走你心你爱的人。
钟亦得站在她身边,隔出一段距离,“男女授受不亲”的距离,这在钟亦得看来是合理的,但在张倩心上划出了一道钩。她虽敏锐,但是也脆弱。
钟亦得看她并不想听自己说,就很尴尬地挠挠后头,刚才兴奋的笑变成一团挤出的微笑,他勉强说着:“倩倩,你好像不喜欢我东扯西谈,那我就说点别的给你听吧,我家已是鄱阳县最大的商户,我娘正在训练我接手所有的生意。这样说是否有些炫耀,不过我对未来还是充满期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