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息云动,风涌风停。昏睡中的钱离仿佛置身于高山,忽忽又如沉入深河之底。体内真气仿若有一股巨大的磁力吸扯着直欲破体而出。然而五脉内的寒毒却像一道粘稠的小溪死死拽住了他的真气,不急不燥的流动,缓缓伤害着钱离的脏腑,难测祸福。
与此同时,睡梦里的灵儿似乎看到自己一路向西方行去,她越过了潼关,穿过了咸阳、柴达木,遥远的地方似乎已近在眼前。灵儿感觉自己喘的好厉害,妈妈就在昆仑山脚下。“妈妈,妈妈、、”慈美的容颜对着自己微笑,灵儿脸一红,想扑在母亲怀抱里,却又不敢。太久、太久没见到妈妈了,灵儿低头看着自己的脚,眼圈一红。“妈妈,爹爹呢,他、、他干么不来看我。妈妈、灵儿不想待在那么远的地方,灵儿跟你在一块好不好。。妈妈,你怎么不跟我说话。”
灵儿心中委屈,撇着嘴,想哭鼻子。脸一热,上前一步想要抱抱妈妈。突然身后一声冷哼响起,灵儿‘啊’的一声,给吓了一跳。急忙回头看来,眼前人却是钱离,只是这刻钱离一脸戾气,盯着灵儿。灵儿心里好怕,不知同他说什么好,仿佛自己丢下他偷偷跑了是件错事,灵儿一抬头,钱离眼光凶狠。灵儿颤声“小艾、、呢,怎嘛,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哼,”钱离眼中露出一丝癫狂和残忍,“我把他杀了!”说完突然向前一步紧逼灵儿,“啊、、啊,”灵儿后退不及,跌坐在地,乍一看见钱离手里提着那把黑铁长剑,剑刃缓缓向自己递过来。“啊、、你要做什么,妈妈,妈妈、、”灵儿惊恐里不顾一切回头看去,妈妈的身影却已不见,一时伤心欲死。身后钱离大喊一声,灵儿不敢回头,闭眼待死。却迟迟没等来这一剑,肩膀上一只手掌拍下,灵儿惊怕欲狂,口中大喊。
猛然惊醒、、木屋,木桌,木门,灵儿一口气憋在喉咙里吐不出来,眼里显出一人面孔,正是钱离。
“啊、、、、”灵儿一把推开此人,跌撞着要向门外跑去。钱离莫名其妙,以为她犯了癔症,伸手要拦,灵儿见他手过来,却是吓得直往后躲,撞翻了桌椅。这一后退,看清了钱离一身裹着棉被,突然意识了过来。站着不动,不语。
钱离迟疑道“你睡着了嘴里嘟嘟囔囔念叨什么。”抬头一看小艾醒了,忍不住就问“你阿姐有病的么?”小艾不知作何回答,干脆不理。
灵儿听了这话不乐意,只是心里惊恐未退,但看钱离裹被臃肿模样,胆气渐生。上前两手推他一把,不妨他身子颤巍巍的,一下被自己推到在地,棉被也掀开大半。险些露出某些来,灵儿呸了一声,收回了要去扶他的手,自转向里间去了。
钱离费尽力气站起,裹好棉被,踮脚走向里间便问“我的衣裤哪里去了。你这人表面善良,怎么尽干些偷偷摸摸的事。”
“我呸,你才是衣冠禽兽呢。我好好睡觉,你来碰我做什么,吓我一跳。”灵儿十分不耻钱离的说辞。
钱离咄咄有理道“你嘴里嘀嘀咕咕不住,谁知你是睡着了还是偷偷扎小人呢。”灵儿一愣,“扎什么小人儿?”
钱离无心解释,“快把衣服还我,你要我裹被子到什么时候。”
灵儿眉头紧锁,踌躇道,“我这住所,外围有一乱阵,名曰青纱。是妈妈续此山中五气而成,说起来没什么,只是一障眼法,倘人见到,或心惊、或神恐、或厌弃,总之只是为了阻人进来。但今日这雨来的好蹊跷,阵中坤元受阻,黑水翻涌不息,这阵、、这阵势中已多了困、沉二法。哎、今番你误入其中,我舍却性命不要救你出来,嗯咳、、但若要逆势出阵那可万万不能了,我就是命丧那黑河之中,也无力助你下山的。”
钱离满脸好奇,眼睛连眨。“原来这山中真有阵法,我还道是你唬我的。那什么黑河,好生厉害。我原说上山时并不见有山瀑,以为是误堕山后的水潭。”
灵儿煞有介事的道,“今番只是一个黑水阵动,若是有天时为助,更有山湮、土埋、雷焦等厉害杀着,我来此处百余年,都没下山几次。只因这阵里奇变莫测,我所学浅薄,难以捉摸。”灵儿心里却乐开了花,不料这小道士这样好骗,三言两语让他信以为真,很是得意,不由嘴边一丝黠笑闪过。
钱离若有所思,“那也不妨,你既说这黑水翻涌是受这雨势之助,待雨一停五气均衡,想必这阵就不再肆虐了吧?”
灵儿一愣,正要说谁知这雨几时会停。猛地回神,不屑道“你以为那黑河是什么,小水坑么,雨来水涨、雨去水消。今番这阵中水元满蓄,便是十天半月也难泄其杀意。”
钱离听了这话,疑惑道“灵儿啊,你说这冥冥中的天意由谁主宰呢,这黑河中既无怨灵,干吗一场雨来,就有这么大杀意。若不是你搭救,我已溺死其中了。你又说这场雨来的蹊跷,又是什么意思?”
灵儿本来说这雨来的蹊跷,只是托词,这天要下雨,哪有什么蹊跷不蹊跷的。此时避重就轻道“我们眼中的黑水杀意滔天,兴许他自己本不自知。你走在路上,将蚂蚁踩死了,你又有什么杀意么。”
钱离心中似有光明闪过,思量我修炼散功,又那想到要与天意作对,干么就是强夺天地灵气了。只是心里思绪很乱,所惑何止此事,呆呆的不再言语。
“天本无意,天下万物,皆是天意。无非是孰强孰弱罢了,但这天地间,无论是人,还是我们,都是至微至弱的。你需能见识到自己的渺小,才是悟了道。”
钱离本在发呆,但灵儿这话仿似一根细针钻入了自己的耳朵,却是不由得自己不仔细去听,思来想去竟是难得其要,半晌又晒然“你这人话倒说的很好,可就不见有多大本领,依我看你妈妈把你搁在这山里太也对了。不然你一个柔弱之人,又是大话连篇,江湖中正是难以活命的那一类。”说完还甩了一个白眼。
灵儿先是鄙夷,心里直觉他无可救药已极,听完钱离的后两句话已是憋红了脸,恶狠狠盯着他“你你,我这两天同你说的全是白费口舌,修仙那是为了追求本领高强的。呸,活该你魔根深种,原来白生了一副俊俏嘴脸,竟是蠢牛木马难以理喻。”两眼凶光闪现,胳膊一伸从床下捞出钱离的衣裤扔了过去。
钱离一愣接住,惊呼一声,原来裤子上好大一道口子,便是穿上也难以蔽体。神色怪异,又是困惑,又是痛惜,时以眼睛瞄过灵儿。
灵儿似乎还未过瘾,起身一把将钱离身上棉被扯过来。又是一声惊呼,钱离已光了屁股,忙将衣物向下身掩去。灵儿似怕他再来夺被,只手将自己外衣脱下,露出粉色乳兜。钱离震惊里无神欣赏那一抹春色,想将自己衣裤穿上却未能够。只好再把求助的眼神递向灵儿,她却已给自己盖上被子,嘴里喊着“我要睡觉,你别过来。”眼睛却无情的盯着钱离,并无一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