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离心中灵光一闪,这般一场好雨,正好冲澡不是。想到这里又是一个回身,直接跳落到天井里。
灵儿见他出门,心里一慌,忙喊道“你去哪。”
“洗澡啊。”
灵儿冲到门口,一时雨大,望而却步。“你别要走远了。”
钱离给这雨一浇,身心俱畅,回头一看,屋里微黄的烛光,灵儿娇小的身影傍在门边。再转身时眼前乌漆抹黑一片,山路莫辨、树木莫辨。却难掩心中的快意,哈哈大笑声里,大步奔向雨中。
灵儿见钱离向雨中狂奔而去,大惊失色。“快别走了,赶紧回来。”喊叫两声,不见钱离回头,急的一跺脚,向他追去。四十步外仍不见他人影,左右各行了十五步,一声声唤着钱离名字。
这边钱离已跑出了百十余步,脚下绊了两跤也毫不在意,不一时已是淋的底裤尽湿透了。将外衫脱下在脸上抹了一把,快美难言。隐约里似听见灵儿喊自己,回头一看,木屋的烛火早已不见,四下里皆是一般的黑暗朦胧。不由一怔,恍惚里脚下一软,噗通一声落进水中。慌张中踩了两脚,却没着落。猛然一波巨浪翻出,将自己掀起老高,噗通一下再次落下。已是咽了两口水,“哎你妈,这、哪来的河、、啊呸,唔唔唔、、、”
翻了几次,头脸上又落下一根根藤条似的东西,缠的满身。眨眼间身前身后都是乱藤,却并不漂浮,反倒缠着自己缓缓下沉。又饮两口水时,嘴巴已呼吸不得,原来自己整个已浸入水中,只觉四面八方巨浪涌来,仿佛有数十个大汉一般将自己推搡来推搡去,却就是不能够向上。
不一时这口内息就将用尽,虽是身在冷水之中,钱离却感到头脑一阵热痛,浑身无力。不由发了狠,两只手向上,碰到藤条就拉住了往下扯,扯来扯去没扯掉多少,脑袋却是胀痛欲裂。惊急里手中似抓到一条软软的东西,仿佛是鱼,条件性的一拉,骇然发觉竟是一只人手。正不知该如何,这只人手反手紧紧抓住自己的手腕。钱离大是惊恐,却苦于深陷重围里难以逃脱。
下一刻却发现身周藤条渐松,这只手拉住自己向上一提,钱离脑袋越出水面,还没吐出口中泥水就狠狠吸了一口气,大大呛了一口,混乱中咳嗽不已,手脚却恢复了一丝力气。突听有人喊道“抱紧我。”钱离惊觉竟是灵儿的声音,下一刻她后背贴了过来,钱离两只胳膊紧紧箍住灵儿的腰,只听她“咳咳”几声急道“你抱太紧了,赶紧松开。”
钱离将死之人仍旧紧紧搂着这颗救命稻草,不知究竟松开点没。身下巨浪仍是翻涌不停,却再没藤条作怪。两人在浪头漂浮,不知过了几刻。钱离只觉身子一沉,倒了下去,急忙紧了紧抱着灵儿的两手,半晌却发现并没沉入水中。原来两人已到了地面,钱离惊弓之鸟,浑不知是在雨中还是水中。
慢慢松开了手,钱离抬头看时,十步外那微微亮着烛光的却不是木屋是什么。不禁怪叫一声,心中实在诡异难言。
灵儿撇嘴道“没出息。”说完这句话就接着喘息起来,却是躺在地上没力气起来。钱离已是浑身疲惫,连脸红的心思都没有了。
“阿姐,你们在做什么?”小艾给钱离一声大喊惊醒,下来看时却见二人躺在门外淋雨,不由奇怪。
“作死。”灵儿没好气的道,“还不过来扶我进去。”
小艾蹦跳过来。却把地上泥水又溅了两人一脸,两人那还有心思理会。钱离连爬带摔的扶着灵儿,刚进了屋门就又倒在地上,再也不想动弹。
这一场惊吓,钱离心力交瘁。那时同金禾遭遇老鬼时虽然险恶尚有人作伴,今时独自堕入深潭时心中的恐惧决难同日而语了,虽蒙灵儿搭救,但她毕竟是女子,根本难以抚慰钱离那颗受惊的心灵。
哗啦一声,钱离扭头一看,灵儿已爬去床边一把将屏风拉过。不一时又哗啦一声,钱离惊见她已换过一身衣服。这下钱离萎靡的样子顿时提起精神,“你哪来的衣裳?”
灵儿捋顺了自己的头发,将手中绸巾抛与钱离。“没你穿的,你把衣服脱了好好擦擦,等晾干了明儿再穿吧。”
钱离虚弱的声音再起“我堂堂男子,那,那能与你裸身相对。成何、、嗯咳咳、”
灵儿拽住钱离拉向木床,“谁要与你裸身相对了,去里边脱。”不由分说将钱离拖到床边放下,回身拉起屏幕,走了出去。许是生了钱离的气,灵儿一并收起了女儿家的温柔之态。
钱离被挂在床边上,犹自愤愤自语“修炼之人,一点湿寒都承受不住,暗室之中宽衣解带,他日岂能登青云大道、、、我有,我有神功在身,能避寒暑,水火不侵,百病不生、、、、啊、嗯咳。”
‘阿嚏、、’钱离究竟没忍住打了个喷嚏,头疼欲裂。
灵儿不作理会,自喝了一杯清水,只是冷哼。半晌仍不闻他有甚动静,急道“怎么还没脱,你道我这么怕水么?那河中阴寒浸体,非是一般山泉,假若湿衣不除,寒毒难发,小则大病,甚者五脉俱损,便是好了也要落下病根。你怎这般不听我话。”数落一番依旧不见动静,灵儿走近一看,钱离靠在床边已是昏睡了,脸上口水鼻涕淌下也不自知。
灵儿搡了两下见他不醒,恶狠狠的叹了口气,用绸巾把钱离脸上污秽拭去。再把他衣物脱下,脱到底裤时毕竟没再下手。“小尾巴,过来把他衣服脱了。”
“唔、、我不去。啊!”刚出口被灵儿用一团浸水的绸巾丢到脑门上,摔下地来。“你不来难道让我给他脱,赶紧过来,你仔细我趁你睡着把你丢黑河里浸两天。”抱起钱离放在床上,正要转身走开。
小艾搓搓脑袋,撅着嘴不情不愿走过来,上前‘嗖、刺啦、、’一下,已回身窜上房顶,化作狐身,翘着尾巴摇了两下。
灵儿一怔,回头一看,原来裤子是脱了下来,却已给小艾扯坏了。看着钱离光光的身子,灵儿红透了脸,抬头盯着小艾,气恨不已。不知拿什么话骂它好。
拾起棉被遮住眼前之人,灵儿体内寒气上冲心脉,不由失神。
挪步木桌,灵儿坐下,手支着头。没一会儿,捺不住一阵倦顿涌来,趴在桌边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