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小道友便在鄙寺歇息,明早上路不迟。金禾,他与你同住一室就是。”
见金禾答应了,然苦便留两人在此,自己先去了。钱离怪这老和尚一会儿小道友,一会儿施主的乱叫,也没理他,只是把心思放在木片上。借着夕阳昏黄的天光,只见木板上右至左竖着刻的四句是“孤儿泣血佛无语,凄孀暗室仙光匿,但得与我三尺铁,天与地间谁用你。”钱离呵的一笑,暗道这人狂妄‘什么佛啊仙的,三尺铁、、想必剑术很高,如果能跟他学剑就好了’抬眼看四句诗之外,左出又有两个字“痴人”心想莫非这人道号“痴人”?又仔细一看不对,这两个字和诗句并非一人手笔,想是另有人加上去的。那应该是贞怀大师所写了,是说这道人“痴”么。
金禾边叫钱离回屋去,坐下来将木板借去看了好一阵,又是闻又是掰的。最后实在觉得不像值钱的东西,还给钱离说“那老道不是用剑的高人么,你看看这字里可有什么高明的武功?”钱离闻听此言一不慎被一口唾沫呛到自己咳嗽起来,于是拿过木板细细看起来。良久说道“这字划里东一剑西一剑的看起来的确有些剑意,但想从几个字里学出绝世武功,你也真够痴心妄想的了。”
心里觉得金禾太过扯淡之余,自己伸出右手捏个剑指按着诗句的笔划描了几遍,却发现很是顺手。兴奋的想到:这玩意可比自己直砍直劈的把式好太多了啊,要这么的掐架,自己简直能把以前的自己虐个三比零不成问题。于是如获至宝的躺在床上将诗句的笔划默背下来,一遍遍的用手比划,不时看上两眼。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过去。过了一晚,天还未亮钱离就饿醒了,起身先把木板拿在手里看了一遍。寻思肚子饿的再睡也睡不着了,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金禾看似睡的呼噜哒哈的,还挺机灵,听见动静就翻身坐起来了。钱离说“我这就走了,你接着睡吧,不用送了。”于是穿好衣服将木板用布裹了,却因太长无法放在怀内,便和铁剑一起放在背上负紧。金禾迷瞪着俩眼嚷道“你猴急什么猴急,这天都没亮,哎你天都没亮。”于是躺下翻个身继续睡了。
钱离出了厢院沿着正路的大青石砖走到寺院大门,一看大门上还挂了锁,这也不知道喊谁开门。绕了几步看准院墙,一个助跑跳起来丈高,两手恰好抓住墙头,连爬带蹬的翻了过去。抬眼看黑黑的山路,一时少年心性作祟,心里突然觉得有点害怕起来。暗道一声作怪,心想自己千里多路都走了一个来回了,怎么这时怕起黑来,于是大踏步向前走去。刚走十余步突听身后“嘭”的一声,虽然声音不大却把自己吓个够呛。急忙扭头看时却见是金禾翻过了墙向自己走来。钱离暗出口气问道“你怎么起来了。”金禾边揉了几下肚子说“饿了,跟你一块找点东西吃完了再走吧?”
钱离一听这话就气不打一处来“你昨晚怎么也不让我吃饭?把我饿的、、要不然有病起这么早。”金禾干咳一声道“修炼之人嘛,辟谷有助于拉进你和大道的距离。”
钱离闷声说“吃肉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说来?”金禾理所当然的答道“是啦,你都说是吃肉了,个屁院子那么大一口肉都没有,你说啃谁啊、、、”
两人抹黑在山间大树上掏起鸡窝,待捉到野鸡天色已明,便生起火烤熟。稀里哗啦一顿大嚼,钱离满足的呼了口气,道声“回见”。下山去了。金禾嗯了一声,边吸溜着鸡骨,眼睛看着钱离的背影离去,久久、、
钱离一路餐风露宿,行路之时不忘将所学的笔划用手一遍遍的使熟,荒芜处也抽出铁剑把那些剑招来砍些遮道的花草树木。这一日行到一个小县,名叫灵宝县,此地古时名桃林县。大唐时玄宗赐名为灵宝,沿用至今。却说钱离避开官道,尽拣人烟少处行走。此地地形多样,只见山垣窘叠、路途坎坷,颇是难行。
一路山河满目,皆踏作脚下路。这日钱离但行路时抬眼一望,前方的山色忽明忽暗,山腰森森树木里青紫之气若隐若现,心里一惊,知非久留之地。眼见日渐西山,不敢在此山中歇宿,只得硬着头皮加快赶路。奔跑了一时,终于赶在日落时上了山峰,顿时眼前一亮。俯视过山脚却似有三五村落,这时正在那不远的前方升起渺渺炊烟,正像一幅画卷般,十分可爱。
钱离大喜过望,一时忘记了腹中饥饿和身躯的疲惫,大步一踏就向山下跑去。这一大步不要紧,俗语说“上山容易下山难”钱离苦有一身真气却也难搂的住下山的势头,又是一路连滚带爬、磕磕碰碰。终于“完好有损”滚下山的钱离先是摸了摸后背的铁剑和木板,确定两物完好后便迷迷瞪瞪向近处的村子走去。天色愈加昏暗了,走到近时钱离才看清这村中的景象,只见屋瓦齐整,林林而立,脚下仿佛还有一段柏油路。却不似山中村落,而像是中原的小乡镇。
走了几步眼神一震,钱离正看到二十歩外的一家院落大敞着门,门口有一人似蹲似坐的在那,两手捧着一个大大的玉米棒子在啃。钱离不及思考这春季未暮的时节哪来的玉米棒子,只是疾步上前,待看清原来是一个黑胖的中年汉子把块烤红薯剖开皮来露出黄色的红薯肉啃的不亦乐乎。亏这钱离也是同和尚打过交道的人,却没能从和尚那里学会这行走江湖第一项重要的本事,那就是化斋。
只见他走近那人说道“兀那汉子,可还有烤熟的红薯?快把来与贫道果腹。”这话说完,钱离自己心中稍觉好笑。
只见那黑胖大汉嘿嘿笑骂“你个小要饭的,讨饭就是讨饭,装什么臭道士。老爷最恨牛鼻子了,偏不给你吃。”说完狠狠咬了一大口红薯,把个钱离恨的牙痒。
一把无明业火三千丈高,小钱离上前一步,右手早叉开五指按向汉子的胖脸,左手从掌底一掏就去拿汉子手里的红薯。那汉一惊,头向后躲时手里的小半个红薯早已到了小道士手中,顿时怒了。汉子“啊”的一声大叫,两手扯住小道士的肩膀,却不知从何下手打他,只好怒骂出口“小杂种,还爷爷的红薯来。”
钱离听对方发骂,心里发起狠来。于是将红薯递在嘴里咬住,腾出两只手来。小腹一收,发力将双手打出,只听“嘭”的一响,正打在胖汉的胸口。又是嘭的一声,汉子坠地。黑脸汉只觉双臀摔的麻如蚁噬、痛若刀割,如何挣扎不起身。待缓得一口气便哭喊起来“妖道啊,妖道打人啦,娘、、、”
却说小道士此刻只感觉自己口中甜如新蜜、味若乳酪,一时心神恍惚,口角流涎。正这时突然嗷的一声大叫,黑脸汉身后的屋中又跳出一位老妇人出来便大喊道“咋子咧牛蛋?”地上汉子哭嚷起来“娘、、那要饭的抢我红薯,还打我,他也是个妖道啊,一巴掌把我打飞了。”
钱离被这妇人气势所惊,脚下不由倒退了一步站住。右手向身后一翻,擎出四尺神兵。还未发话。
老妇人一看那人手里拿着武器立马就喊“孩儿他爹,出人命了,快来人呐,谋财害命的祸害进村啦、、”这时屋中又跳出一老汉,手持齐眉擀面杖,抢上前来,与钱离相对而立。
钱离正不知所以,又听一阵“哐哐当当”响,村中的街道里冒出几十根火把。“打强盗了啊、、媳妇儿,赶紧拿锅、、不能跑了那贼、、”一通乱央央呼喊之下,钱离心中着慌。借着火把的微光,看清街里挤得满满的男女老少正蜂拥而来。
“卧槽、、”当此之时,钱离情急智生,扭头做一溜烟向来时的山路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