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持。。。然静师叔。。。”
“什么事?不见我正与住持商议事情吗?”然静当初相遇钱离、金禾两人时受了一挫,情急时老脸一红险些自绝性命。亏得少林方丈然苦那一声大喝,才悬崖勒马,止住了恍念。
当初一时镇静,颇有大彻大悟之感。然而所谓好了伤疤忘了疼,时日一久,脾性依旧那般暴躁。也是,生秉之性。
“啊、、、师叔,那个,金禾师叔回来了。”然静轻扭眉头,诧异道:“哪里?”
“就在殿门等候,对了,还有另一个。。就是,当初那个小道士、、说要、面见方丈。。。”
然静回头来看,问道“师兄。。?”
然苦脸色仍旧平静,叹声道:“去,带他们过来吧。。。”
传报的僧人应‘是’,正要返身出去。然静却叫住他,“慢着,我同你一起去看看。”抬脚时却见门外不远处,金禾已走了过来,身后自然陪着那个道士。
“哈哈、、、师叔何必费步。我自知道师父此时该在禅房的,却怪无业,他心里有鬼,一看见我扭头就跑来这里。莫不是有什么亏心事、、、你看,他脸色兀自惊慌着不是?”
然静却不去看,一直盯着金禾。“休说他人,大家还不是担心你的缘故?”金禾受宠若惊的样子,咧嘴怪笑几声道:“你问问他们是否因我回来而忧心。。。”
“满口胡言,却说你同这道士无故打伤守门僧人,逃出寺门去了哪里?你入寺来已有半年,而今又这般行事,大家还不该担忧?你对我,却又该如何交待?”
金禾依然那般不以为然,“与你自然说不通,我还是同师父讲。”话罢不理然静,从他旁边走过,进禅房去了。钱离也随他进去,因是方丈允诺的,然静也不阻他。只是气不过金禾不将他放在眼里样子,怒哼一声,也不再进屋与方丈告别,自转身走了。
金禾进得屋,也不与方丈打招呼,自去一边坐着。又招呼钱离也坐,边向着方丈道:“师父啊,你啥时子能变个模样啊。整日价一幅死人脸,内心却时刻波涛暗涌。。。”
钱离对这方丈,虽然并无尊敬之心,却也害于礼数,并未就座。心下对金禾这般吊儿郎当的模样实在惊诧,且十分鄙夷。对方怎么说也是位老人了啊、、怎么也要和善点才对。
却见方丈也没发火,还是那副,嗯、、的确是一副死人脸。钱离揖过,开口道:“方丈,今日来其实有些事要询问的。烦劳方丈告知。。。”
金禾靠着躺椅,也不替他说话,微眯起眼竟似要睡了一般。很奇怪这里怎么会有张躺椅,寺里人谁也不会用到这种享受成分的用具,却莫非竟是专为金禾准备的?。。。
正胡思乱想着,却听方丈开口了。脸部似含着温勳的笑、又似不怀好意的斜着嘴角、、“小道长一心向武,却不积道愿。。他日,纵怀力战天下之大能,也难免与己、与人,招来祸患呐。”
钱离心下不明,岂能理解这老和尚胡言乱语的什么、、也不好答话。便不出声,等着后话。方丈见他不言语,自然接着说起来:“我观小道友乃是至性之人,本愿与你结一善缘,留你在寺中参禅,但天眼通显象你与我佛有缘无分,并非我道中人。金禾若同你相伴,日后于他实有莫大的祸患。俗语‘佛度有缘’老衲只好、、指点你一条明路。”
金禾被主持三言两语说的心中不禁发毛,止不住嚷起来“什么祸患,我观他神清气爽,比你老和尚顺眼多了,哪来什么祸患啊。”话语至此不禁想起钱离那张苦不离脸的面相,眼皮直跳。
钱离暗靠一声,并不理会金禾,心想‘什么有缘无分,搞得跟相亲似。老人家家的不懂就别你妹拽文了好不好、、、’但脸上不动声色,向主持两手一揖说道“小可敢问大师,路在何方?”
老方丈缓缓张大了双眼注视了钱离良久,才叹道“此去西方,千里之外的华阴山中有一位异人,此人也是与我佛有缘之人,小道友此去若是有缘寻到那位道友,想来于你于他都是莫大的福分了。”
钱离暗道‘华阴山,那不就是华山。却是叔父的故乡,慢、这老和尚莫不是唬我,偌大一座华阴山我又不知人家名姓,却不似大海捞针。’于是开口问道“大师,那位道友怎么称呼,有多大年纪?”
“小道友,实不相瞒,那位道友行事亦正亦邪、如神似鬼,老衲若说与你他的事情。恐有违天和,我看你形色与其相类,此皆缘定,才让你寻他。小道友无需多问,但去便是,所料不错你此行必有所获。”
钱离默然不语,紧皱的眉头没一丝舒展。金禾面色古怪,有话想说却又不知从何问起。老方丈见钱离如此,无奈极不情愿的起身从炕上下来说声“随我来”。于是先脚出了门向外走,金禾暗道古怪,便起身跟着。钱离起步跟上,一迈腿发现站的久了有点脚麻,于是跺了两下脚。不由怪这老和尚性子慢,说起话来吞吞吐吐。
三人走走转转,行到了寺院西侧处的塔林,此地是历代少林寺高僧的埋葬之地。金禾突然严肃了起来,心中涌起了一股莫名其妙的尊重,后又因发觉自己的莫名其妙而有些脸红。老方丈走到一座三层的塔碑附近,只见塔碑旁有一大青石。方丈二话不说,单手一掀,将青石翻到一旁。钱离还未感慨这老人家的好身板,只见青石原来所压之处有一长长的凹坑,坑中放着一个布包,作长条状,约二尺余长。
钱离顿时心中狂喜‘莫不是一把宝刃要相赠与我,哎、、想不到老方丈也是个体面人呐’不由伸手摸了摸自己背负的铁兵“凡奇”,想到一会儿自己就将割爱将它放在这凹坑中代替这把宝刃陪伴这塔碑中的这位大师,以显自己报答之情。心中翻腾的钱离看着老方丈拍去糟透了的布片,从里面扣出来一块门板一样的木片,该木片成正长方形,一端齐整,一端有断裂痕,色泽紫里透红。钱离彷佛被一大桶凉水浇身,根本没兴趣看上面写什么字,强按住自己要抽出神兵给这老和尚两下的冲动,黑着脸看着然苦方丈,静待下文、、
老方丈将青石仍旧盖住凹坑,一手执木片,一手执礼面相塔碑颌首默祝。须臾,睁开两眼说道“这木片乃是老衲的恩师,本寺的上一代方丈贞怀恩师所用木桌中的一片,上有小字一首,正是华阴山那位道长当年所留,当年恩师本想留作纪念。只因其字有伤我佛教化,留置不详,恩师又不愿烧却故友之迹,乃以青石遮之。后贞怀恩师圆寂,老衲便将此物放在此处,仍用青石遮盖,以兹陪伴。”说到此处,老方丈轻轻用手将木片拂拭一遍,两手交于钱离面前说到“如今逝者已矣,施主此去既是寻那位道友,可将此物带去给他,就说,就说聊缅故人之情吧、、”
老方丈寥寥数语,钱离的心思似乎穿透了时空,感受到那个岁月里大师、大侠们的胸怀和感情。心里泛起向往和钦佩。于是郑重接过木板,又轻轻拂拭一遍,仔细看时上面刻着四句七言,旁边另有两个小字。此时金禾小声问道“这是紫檀木吗?”
钱离未做答,只听老方丈说道“这是红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