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前走了两步,看着我的样子,也停了下来,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重罚那丫头吗?”
“听说是弄破了一件南越国的贡品。”我微微皱眉道。
“那件贡品是南越国送来的,名唤袅罗裘,乃是南越国的宝物,相传南越国有一种神鸟叫越凤,身上羽毛可焕出五彩神光,远望灿如云霞,穿在身上,即便是身处冰天雪地,也暖如春季一般……那件袅罗裘,我本意是要送与你的。
什么?我呆呆地看着他,他在说什么?他说那件衣服本来是要送给我的,他说若是其他的东西,他原本不必这般生气的。
他在暗示或者明示着些什么?我突然觉得满脑子的混沌,思维再也不受我控制,只是呆看着。心里似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如微微涌动的水流,像四处散去。
半响才默然道:“其实你不必对我这般的。”
“这般是哪般?是不愿意看着我对你好,还是不愿意我对你使坏?”
我看着他,他微挑的凤眸亦正对视着我,我忙转开视线,叹了一口气,眼前这个人,似乎令人越来越着磨不清了。
“不管怎样,总还是谢谢你。”说完这句,我转身欲走。
“等一等。”
“什么?”我回转身,诧异他还有什么事。
“你刚才笑的样子,极美。”
“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脸已红如云霞。
“这是你第一次对我笑,或许你不知道。”他悄然道。
我却闻言脸色骤变,他,是什么意思?我对他笑了?他这样的人?我竟然会对他笑?
“笑有很多种,比如冷笑,嘲笑,……。”后面的话在触及到他越来越阴郁的脸色戛然而止。算了,这种人,就不跟他一般见识了,最好以后,能少见一点就少见一点。
转身欲再走的时候,却又被他喊住:“明日,我便要去界牌关。”
我心中暗喜,他走了,那我岂不是有机会逃走?只是,未等笑意从我嘴角弥漫开来,便一瞬间凝住了。 “你也和我一道走。”
“为什么?”他冷冷地声音,在这寒冷的冬日,显得更加的刺耳:
“呵,你父王既已将你托负于我,我又怎能将你孤身一人留置此地呢?”说着,伸手将我肩上的雪绒花轻轻拂去。
我闪身躲开,却又哪里躲得开他,被他一把拉住,直往他怀里倒去。“你已是我的女人了,怎能不跟着我?”
“你胡说什么?”我气恼的大声嚷道。
“本王哪有胡说?”他凑到我耳旁,低声说道:“众人皆知,本王与公主,一度与公主夜夜相拥而眠,若说我们两人清白,你以为别人会相信吗?”
我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只得用力挣开他的箝制,
“再说了,你父候也在那里,届时你们父女又可以见面了。”他微放开我,如玉脸庞上飞挑的双眉分明带着得意。
我知道他安的什么心,我的那个所谓的父候,与他不过一丘之貉罢了。
但愿,我能在途中找得机会逃走。
马车一路向西行去,两旁山峰连绵起伏不断,高插云霄,负势竞上,互相轩邈,直显得路面更加逼仄。
时令已至冬天,因下过几场大雪,山上许多树木亦早已凋零,只有一些零星的松柏,夹杂在一些枯枝落叶当中,顶着几顶帽沿似的薄雪,越发苍翠欲滴。
山路崎岖,路面颠簸不堪。本来还有些兴致的我没过一会,便已顶不了这东倒西歪的折腾,直把今天早上吃的东西全部都吐了出来。
“嘶——”一阵马匹的长鸣,马车忽然停了下来,我一个把持不住,差点从车里翻出了车外。幸好在车辕处被一块横木拦住。
“公主,小心!”秀儿惊呼道,“要不我们和殿下说一下,这路太陡了,
正自拍着胸口,不住地给自己顺气,华丽的锦幔却在此时掀了起来,一股冷风夹着一几片雪花飘了进来,我不禁打了一个喷嚏,一双修长的手蓦地攀上了车辕,在我的惊愕中,一个人影已自掠了上来。
“你干什么?”经过刚才的折腾,已经耗尽我所有的气力,因此虽然极尽疾言厉色,声音却仍旧显得柔弱不堪。他却毫不理会,只是对秀儿说道,“你去那辆马车去。”
秀儿看看我,而我则瞪着公孙子玉,半响,终于对秀儿点点头。
他坐在秀儿刚才的位置上,注视着我,“你苍白得像个鬼。”
“要你管!”我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他却蓦地一笑,长手一勾,只觉得身子已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你以为此刻刻意与我拉开距离,就能让人以为你还是原来那个冰清玉洁的卫国公主吗?”
我脸上一红,心事被人说中的感觉的确不好受,尤其是被他这样的人。
刚才上路前,他说要和我同乘一辆车,被我极力反对。谁料自己的身体却这样不争气,此刻我虽然不想和他同车,却已无法再和他斗气。
马车在休息了一会之后,照例向前进发。虽然几经折腾,却始终挣不开,只好任着他将我抱在怀中。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法,不过一会,我便觉得被他揉过的额头,显得晴明了许多,就连脸色,也觉得缓和了不少。
嘶——长空中马儿再次长鸣。
我觉得很是奇怪,刚才之所以停下,是因为公孙子玉的吩咐,可是这回并没有见他有什么动静啊。
却见他也是一副怪异的表情,不等我反应过来,他已掀起车幔,纵身跳了出去。
“坐在里面不要出来!”抛下这句话后,他的身影已向那黑衣人所在之处飞去。
我透过缝隙,瞥见他身影落地处,不见愣住了。
只见马车前方不远处,分扇形排开十几个黑衣人,大半张脸上皆蒙着黑布,手持兵器,正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就凭你们几个,就想拦住本王!”语气凌厉得没有一丝温度,似乎站在他面前只不过几块木头,他一手指就可以把他们点倒一般。
这人还真是傲的很呢。只是不知他本事如何?
“嘿嘿!多说无意,我们还是手底上见真章吧。”领头一个黑衣人亦是冷冷说道。
正在我思忖自己要不要趁机逃走的时候,前面的双方早已交上手。十几个黑衣人早已围成一圈,把公孙子玉围在了里间!
显然那十几个人早已是久经训练的杀手,一刀一剑都似是配合的极为默契,一人前进,便有人后退,一人向向上攻击,一人便在下防守,简直是配合的天衣无缝。
没过一会儿,公孙子玉便明显处于下风,他手中的软鞭在一片刀剑的围攻之下,软鞭着地处挑起的光芒也明显弱小了许多,而其他的黑衣人似乎也看出了端倪,步步紧逼得更厉害了。只见一个黑衣人瞅准机会,趁着公孙子玉挥来的软鞭,用剑一压,往前再一送,旋即便卷住了软鞭,另一个黑衣人则趁机剑锋上指,直往公孙子玉的咽喉刺去!
“小心!”惊慌之中不禁脱口喊道!
那边的公孙子玉闻言身形一震,左手一挥,一道光芒向那使剑的黑龙江衣撒去,但见那向他挥剑刺去的黑衣人似乎没提防到他的暗器,一个躲闪不及,剑锋在距离公孙玉玉咽喉堪堪还有一尺远处,便突然委身倒地!
一袭成功,公孙子玉便似乎又长了许多精神,而一旁的黑衣人因为刚才的一幕,亦更小心的重新圈起新一轮的进攻。
眼看着黑衣人这样步步紧逼,公孙子玉又越发凶险起来,而一边的我却无计可施。想到这里,我忽然想到,那些人找的是他,与我有什么关系?此时他被那些黑衣人缠住,一时半会分身乏术,此时不走,又更待何时?
前脚刚迈出车辕,看见公孙子玉与那些人打得正凶,那些黑衣人每下手越发狠辣,招招似乎都要将取他性命一般。不禁心又悬了起来,此时若抛下他走开,似乎又有些不忍,不管怎么说,落井下石可不是我的风格。
这样想着,脚步便在跨下车辕的那一瞬间停了下来。
等到再去看前面的打斗场面时,公孙子玉的情形就更加不妙了,简直可以说是险象环生。
而那边的公孙子玉似乎感觉到我想到逃走的信号,眼光不住地向我这里唆来,而在另一辆马车上的秀儿此时也向我这边跑了过来。
前方的一个黑衣人似乎听到我们这边的动静,只见他冷笑一声,提身扬剑,身形一跃,便向我所在的方向奔来。
“哎呀!”大惊失色之下,我竟从马车上连滚带爬地掉了下来。
“公主,小心!"秀儿在不远处喊道,待我回过神来时,那黑衣人飞出的剑已向我疾速飞来。
“我命休矣!”我闭上眼睛,在心里叹道。
“小蔓!”公孙子玉朝我喊着,我睁开眼,只见他手下长鞭一甩,也奋力向我的方向赶来!
鞭子扫向那挥剑向我的黑衣人,那黑衣人似乎听到风声,疾速转身,挑开长鞭,而另外的黑衣见公孙子玉长鞭脱手,便更加紧紧地围拢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