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水痕收,浅碧鳞鳞露远洲。
凝视着远处江水,正是深秋时节,微波轻荡,鳞浪层层。又是一年秋节至,可是此时此地,我却再不能说出当年那样“我言秋日胜春朝”的话语来。
“公主。”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我不用回身,便知道是秀儿。
“什么事情?”“公主,三殿下正到处在找你。”
“他找我有什么事情吗?”我淡淡地问着,却仍不回头。
“奴婢不知。”
既是如此,也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吧?我心中暗想。
一连几日,公孙子玉都和我呆在一起,在旁人眼中,公孙子玉酷爱美色,此举不过是卫国讨好公孙子玉所举。卫女美貌,已是天下皆知的事情。更何况是卫候心爱的小女儿呢?公孙子玉与我两情绻绻,昼夜不离的情形,不消几日便传了个沸沸扬扬。
于是,我虽然心里一万个不情愿,但是想到魏王从旁虎视眈眈,再加上那次始终是公孙子玉救了我,与其落入魏王的手里,还不如在公孙子玉身旁。
公孙子玉总比魏王可靠些!这样想着,心里竟也有些讶异。自己似乎对公孙子玉也没有那么排斥了。
与虎谋皮,终不可行。可是,我又能怎么办呢?我感觉自己正在往一个极深的泫涡中掉去,越是想要挣扎,却是越往里沉去。
我摇一摇头,眼角的余光中,正看到一个蓝色的身影向走来,见我看着他,他亦怔住,停下脚步,只是凝神看着我,目光中似是有如水的温柔掠过。
我收回眼光,轻靠在扶栏边,低垂双睫。或许,只有这样,才能掩饰我们现在的相处的难堪。
脚步声却越走越近。那抹蓝色再次映入我的眼帘时,一只手已握上我的两肩,“都入秋了,怎么穿得这么少?。”语气微带薄责,见我不语,他又转身道,“秀儿,你是怎么服侍公主的?”
“公主她——”秀儿看着我,欲言又止。
“是我不觉得冷。”
他看着我,伸手解去袍子的盘扣,在我诧异的眼光中,带着体温的袍子骤然披到了我身上。
“公孙子玉!”我低声抗议着,“我说过了,我不觉得冷。”
“听话,乖,不要耍小性子了。坐在这里对着风吹,容易着凉。”他转头对着后面两个丫环说道,“去房里拿我那件襟口绣着梅花的袍子拿来这里。”
那两个丫头点头应命,就要离去,却见公孙子玉略微沉思,又道,“算了,就直接拿去公主的房间里去吧。”
那两个丫头再次领命而去。
“公孙子玉,你不必对我——”剩余的话未及出口,对被他打断道:“卫候托本王好好照顾公主,我又怎么有负他所托?”他温柔地笑着,如秋日里最和煦的朝阳。
听闻此话,我只能无语,魏王与卫候等人已走数日,如果说前几日是为了解除魏王的疑虑,而不得对外一起演戏的话,现今的公孙子玉又是作如何一番心思呢?
我总要想设法逃出这里才行!我在心里暗暗思忖。
怔忡间,一双修长扳过我的双肩,抬起错愕的脸,收起游走的心神,却不期正对上那双悠长而又怨慕的双眼,“在想什么呢?我的小美人?”
“没,没什么。”我嗫嚅道,不知为何,本来这种调情的话语是极为反感的,可是看到此刻的公孙子玉,心中竟有些心虚。
“既是如此,我们便回去吧!”说着,不容置疑,便向亭外走去,走得几步,他转过身,望向还在**的我,走近,俯身一揽,已将我抱进了怀里。
“你干什么?”我惊呼着,举手便要推开他,却不防让他将手顺势抓住,将我头往他的怀中强摁下去,让我的脸颊紧紧贴着他的胸口处。“乖,不要再在丫头面前闹了。”他低语道,我顺着他眼角的余光向两旁望去,果然看到他身后的几个丫头正自偷偷地看着我们,那眼神之中,几分暧昧,几分羡慕,几分妒忌,分明是一副瞧着好戏的样子。
哎,我心里又羞恼交加,却又无可奈何,此时看在别人眼里,正是像自己在恃宠生娇,耍着小儿女的情态?可是,若是与他翻脸,自己只怕也讨不了什么便宜,以后更难逃出他的手掌心了。
就这样任由着他抱着,虽然只是不到半里的路,在我心中,却只怕是过了一百年似的,终于在他踏进我房间,未等他反手关好门,我已自他怀中跳了下来。
他关好门,好整以暇地看着我,默然良久,终于走到门旁,唤人进来,不过一会儿,便见有丫环鱼贯而入,将一众酒馔果品,然后便喝退众人。
“来,陪我喝几杯。”他抬眼向我说道。
“公孙子玉,魏王已经走了。我父候也已经走了。”我咬了下嘴唇,说道。
“那又如何?”他乜了我一眼,问道。然后独坐桌旁,一杯接着一杯地自斟自饮起来。
“那我们就不必再演戏了。”
他微微错愕的眼神中有一丝受伤,然后冷然道:“谁说我在演戏?”
“难道不是吗?”我反问道。
他不再说话,只是昂首倒入一杯酒。
“你明明知道,我不喜欢你!而且——”
我咬了下嘴唇,没有继续说下去,转身脱下他刚才硬穿在我身上的袍子,放在一旁的榻上,窗外有秋风吹进,几片红叶顺势落在窗台旁的梳妆桌上,我走到去捡起,伸开摊在手掌心,红红的叶子上茎脉分明,曲曲折折地缠绕在一起,像极了纠错的命运。
“啊——嘶!”一阵冷风吹过,我不禁打了个寒噤。
“穿上!”未及反应过来,他已走到我身旁,拿着一件襟口绣着粉红梅花的袍子披在我身上。
“我不穿!”我也犟起来,奋力推开他。
“你!”他咬牙切齿地看着我,凤眸高高挑起,“不要考验我的耐心!”说罢,不容置疑地摁住我的双肩,硬是将袍子披在我身上。
他俊秀的五官离我仅有一寸之遥,湿热的气息夹杂着新丰美酒的香醇,直向我喷涌而来,我不禁微微转过脑袋。
我真的不愿再和这个人纠缠下去了!
“怎么,你心里就真的那么讨厌我吗?还是说,你不懂得什么叫爱?”
他抓住我的肩膀,用力地摇晃着。
我用力挣扎,“公孙子玉,就算我要爱,那也不会是你!”
“哦,你心里的爱人,我想起来了,是郎羽,还是我二哥?哈哈,究竟是哪一个呢?还是说两个都爱呢?既是如此,那么多一个又如何?”
“啪”的一声,耳光响起,我看看他鲜红的五指印!
在我怔忡的瞬间,他也微愣了一下,然后,他突然像发了疯似的,双手抚过我的胸前,大手一挥,“嘶拉”一声,我胸前的衣服已经裂开了一条口子,外衫散乱开来,露出了里面所穿的粉色内衣!
“公孙子玉,你干什么?”
香肩微敞,酥胸半露,将我惊得气愤交加!我奋力挡住他的双手的摧残,一手紧紧揪着身上仅余的衣物,向旁跑去。
“你走开!你走开!”
我惊恐交加的看着他,害怕让我的声音几乎都变了!
丝毫不怜悯我的讨饶,此时此刻的他,便像是一只被激怒了的野兽一般,他将我一把拖住,旋即更用力的撕扯着我身上的衣物,身上的衣物如落叶般,在他的大掌的拔弄下,纷纷落了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你的心里面没有一点我的位置?”
我羞愤交加地看着自己身上的衣物如雪片般落下,直至身上再无寸缕,再被他强摁在榻上。他的手掌在我光洁的肌肤上四处游走,再一寸一寸地用他的舌头舔拭,从额头,鼻子,耳垂,再到到脖颈,窗外有淡淡的月光洒入,溶溶月色,似我无限悲愤莫名的心情。
泪,一滴,一滴,又一滴地从我的眼眶里漫出来,蜿蜒得像一条条小溪,流向枕边,没有哪一刻,我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的软弱,痛恨自己的无知,我自己竟然单纯得和一只披得羊皮的狼呆在一起那么久,居然对他毫不加以提防。
在朦胧的泪眼中,公孙子玉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将头微微抬起,在那里俯视着我,那眼神里有丝哀伤,亦如流水般缓缓流过,我恍惚听他哑然道:“我爱得并不比他们任何一个少,为什么你的眼里从来没有我呢?”
一块锦被丢在我的身上,怔忡间,我只是下意识地紧紧地将它裹住自己几尽**的身子,恍然未觉对面的人在说些什么。
许久许久,觉察到对面的人影的脚步踉跄,往后渐退,“我只想问你。”他突然转过身子,目光转向了别处,语气却也顿了一顿,“如若是我二哥,你可会这样对他?”
二哥?仲长卿?这个名字,许久也不曾听人说起,我抬眼望向他,眼泪再次如泉水般涌了出来,"难道你不知道?长卿,又怎会如此待我?"
只是,我却没有说出口,有些人,有些事,并不是都能随意向人启齿的。正如夏虫不可语冰一般,他又怎么可能了解长卿待我的真诚呢?
“我明白了。”他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