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中众人偶渐渐生动起来,一股肃杀之气马上向四周发散。血衣提剑的人影卓然独立,右手剑斜斜垂下,仿佛有血珠不住从剑尖滴落。左手负于背后,径自昂首向天。另外十八个人影各自站定一个方位,隐隐将血衣人围在中间,气势已连成一片。
血衣人浑身隐隐有黑气弥漫,让人不能看清他的面目。“哦,杀气实化么?”林睿微微笑道。气势实化有多种,有人以怒气实质化,呈红色;有人以怨气实质化,呈白色;而谢恨天这样以杀气实质化的,就是黑色了;而有些人摒弃各种极端念头、心无杂念,实化的气势则是透明无色的。
“谢恨天。”十八虎为首一人叫道:“我们无冤无仇,你来我们寨子杀人是何道理?”
“呵呵!”‘血衣剑客’谢恨天笑道:“无冤无仇就不能杀人了吗?那还要捕快何用?”那笑声极为瘆人,若是普通人听了多半得打个寒噤。
“哼!”十八虎中人喝到:“原来你这老王八是嫌自己命太长了。”
“老四冷静点,专心对敌!”十八虎为首那人道。那老四哼了一声,连忙默默运功,竭力使自己静下心来。只是心神被怒气挑动,十八虎本来连成一片的气势已有破绽,短时间难以恢复。
血衣人呼吸甚是绵长,一呼一吸竟有一盏茶功夫,那黑气也随血衣人呼吸时浓时淡。只是看了血衣人几眼,林睿已觉得呼吸受其影响,有时想吸气时不自觉的呼气,想呼气时又不得不吸气,只是如此几回,他已是面红耳赤,胸中难受至极。慢慢地,他的呼吸竟与黑气变幻渐渐一致。惊人的气势!血衣人竟以自己的气势强行改变周围诸人的呼吸节奏。
林睿已完全感受到血衣人的气势,定了定心神稍微运功,一道无形气墙便将这些杀气阻在身外,难受的感觉随即消失。胡不归本来担心林睿是否能抵御杀气侵蚀,见到这一幕便放心了,暗自欣慰道:“原来睿儿也已到了气势实化的境界了。”
‘幽云十八虎’渐渐呼吸粗重,看来再不多时就会被血衣人掌握节奏,到那时定然有败无胜。这场气势间的对抗,‘幽云十八虎’已是输了。终于,十八虎之一按捺不住,不顾呼吸未平,大喝一声抢先出手了,其他人也迅速跟上。
眼见兵刃将要及体,血衣人身上黑气霎时变浓,闪烁着墨玉一般的光泽,右手剑闪电般动了,迎着对方一道直线刺出,那个当头的十八虎双刃大斧尚在半空,喉间已是一个血洞。随后血衣人人影一晃,已在人群中鬼魅般出没。
‘幽云十八虎’不可谓不强,虽然气势为血衣人所夺,且已先折损一人,但剩下十七人的合击却似未受影响一般。从那娴熟的配合、威猛的招式中,林睿已看出这些人必是多年在生死线上徘徊的亡命徒,真不愧其‘幽云十八虎’之名。
但那‘血衣剑客’谢恨天却更像是降世的魔神,他以诡异的身法,狠辣的剑势,不惜以伤换命的悍勇打法,不停收割十八虎的生命。
谢恨天剑法果然厉害,气势足时招式大开大合。有时毫不犹豫地与对方对斩,在对方兵刃及体之前先给对方致命一击。气势尽时,又仗着身法诡异,用细密招式,在对手身上添上一个又一个伤口。
转眼间,已七十八招了。最后活着的十八虎为首大汉在一声怒吼中一剑刺出,谢恨天不闪不避,也是一剑直刺。两个人影重合在一起,半晌,人影才分开,谢恨天肋间中剑,对手却被刺穿了心口。
“住!”随着严瑜王一声口诀,场中十九个假人马上动也不动。看见林睿正在闭目沉思,严瑜王连忙偷懒,飞到混元玉璧上眼巴巴地盯着里面的那瓶醉龙神,却被趴在旁边的狸猫精烟儿追着扑咬。
“老鸟儿,别玩了。”林睿不知何时已睁开眼,叫道:“这谢恨天果然够强,快给他恢复好了,我要试试最近新练的剑法。”
严瑜王恋恋不舍地飞回胡不归肩头,道:“好,不过你要小心点啊,虽然不会真的受伤,但也很疼的。”其实并不是严瑜王真的关心林睿,而是因为林睿若疼了,胡不归会让他更疼。
严瑜王念过一个咒语,那人偶谢恨天马上回复开始时的状态,人剑合一,卓然独立。
只见面前一个少年拖着两尺来长的木剑站在自己面前。人偶谢恨天气势一收,看着林睿茫然问道:“小娃娃,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会在这里?”
“我正是捕快。你杀了这么多人,国法难容。随我去见官吧。”林睿语气倒是老练,只是声音略显稚嫩,让人感受不到丝毫认真。胡不归哑然失笑,这睿儿就是喜欢胡闹,跟这些只是暂时拥有模拟灵识的人偶也要玩玩角色扮演。
谢恨天哂笑道:“哦,不知这位小官爷如何带我去见官呢?”
林睿微笑不答,提起木剑,捏个剑诀指向谢恨天。
“嗡……”剑身轻颤,一阵龙吟声响起,林睿持剑之手却纹丝不动。
虽然木剑凝在半空,虽然木剑并未开锋。但却让人毫不怀疑,只要林睿愿意,下一刻它一定会出现在任何需要它出现的地方,斩断任何阻碍它前进的障碍。
只是简简单单一个起手势,林睿身上玩闹与稚嫩的感觉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江海凝光般的稳重。
胡不归神色既是嘉许,又是骄傲。
“好!”严瑜王语气不带半分玩闹之意,此刻已没有人威胁他的那瓶‘醉龙神’,再说他本身也喜好看人练武,自然是全心全意地品评林睿的剑法。老鸟儿大声赞道:“睿儿,这个‘势’字,你已做得很好了。”
“咪呜”,连狸猫精烟儿也在给林睿叫好。
胡不归和严瑜王不在场中,人偶谢恨天也丝毫听不见他们说的话。但林睿的气势他却清晰得感觉到了,脸上神色先是若有所思,再渐渐凝重,同时黑气又从身上冒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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