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轻轻拂过,杂草随之起伏。林睿脚下那方寸之地,却也如他手中木剑一般,丝毫不受山风影响。一片树叶被山风吹起,恰好向着林睿飘荡过来。正要进入那方寸之地,却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将它轻轻拨开,绕过这里继续往远处飘去。漫山草叶随风摇曳,但在以林睿为中心丈余的地面里却纹丝不动。
严瑜王自然也看出其中机窍,赞道:“十几天不见,睿儿的气势居然已能实化,这已是凡间顶级武学高手的修为了。上次来时他可没有如此修为。可惜他没有内力,不然当早已达到罡气外放的境界了。”胡不归也是连连点头,他走的是‘仙武士’一途,武学修为也颇为精深,自然清楚要达到气势实化的困难。
谢恨天故计重施,身上黑气时浓时淡,想以此来影响林睿。但林睿却丝毫不受影响,气势继续攀升。这气势之间的对抗,谢恨天竟然落了下风。
待黑气再次变浓,谢恨天抢先出手了。一剑刺出,仿佛是一条黑蛇般扑向林睿。林睿面上没有丝毫表情,气势暴涨。虽然两人间尚有数丈距离,林睿却一剑直直劈下。
“叮,”剑尖相抵,毫厘不差。林睿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谢恨天却是眉头一皱。
虽然眼前的少年才到自己胸口,但这招居然与自己平分秋色,谢恨天哪里再敢托大。打起十二分精神将手中剑使得如毒蛇一般,诡异毒辣至极。
攻向林睿腰间一剑落空后,谢恨天手腕一振,铁剑划过一个拐角避开,木剑指向林睿喉头。林睿不退反进,同时侧身回剑,恰好击在铁剑正中。‘当’,一声脆响后,谢恨天冲天而起,闪过林睿一记撩阴腿。
林睿剑法使得轻灵,他不会内力,不与谢恨天的剑长时间交接。对方攻来时,他只是轻轻荡开对方铁剑,一沾即收。只见谢恨天剑气激射,每次都是险险擦过林睿。林睿仿佛是暴风雨中的竹林,虽然摇摇欲坠,却始终不倒。
几招之后,谢恨天已发觉林睿剑法修为果然是不亚于自己,但内力却是一丝也没有。虽然谢恨天自己也是剑法长于内力,但他内力比林睿却又高出太多。当下剑法一变,剑法突然使得光明正大,迫林睿与自己双剑相击。
林睿面上波澜不惊,却已心中暗喜。他刚才在旁边观看谢恨天剑路,已知他不精于内力。此时他主动放弃擅长的诡异剑招,改用内力压制自己,显然是心中有了破绽,对自己剑法能否胜过林睿已产生了怀疑。
林睿自己剑意也是一变,居然和谢恨天之前的诡异剑路有些相像。他本就比谢恨天矮上许多,此时剑尖更是不离谢恨天腰间大穴。当下与谢恨天以攻对攻不落下风。
谢恨天知道这少年没有内力,久战之下,定然后力不继。虽然此时的打法不和自己习惯,但还是强行压下心中焦躁,与林睿见招拆招,静待林睿乏力后再行反击。可是又二十招过后,林睿却是丝毫不见疲态。
谢恨天却不知道,眼前这个少年岂可以常理论之。林睿本是仙玉铸体,虽然自己不会丝毫内力,但身体经脉却比常人不知坚固多少倍。若谢恨天的经脉是条小溪,那林睿的简直就是茫茫大洋。谢恨天以内力相击,只是让林睿身体稍微一震,马上就能恢复正常。这么一点时间,根本不足以形成足够大的破绽。
林睿的体力更是好到极点,以胡盈盈对他的溺爱,这青龙岛上的灵丹妙药他不知吃了多少。别说这么几十招,让林睿打上一个时辰也不会累着。
胜负就在这二十几招中决定了,谢恨天的铁剑已被林睿压制在三尺之内,此时他纵然想变招也是来不及了。若是不做改变,数招后他定会被林睿刺中要害。
又数招后,见林睿刺向自己胸口大穴,谢恨天心一横合身扑上,打算与林睿拼个两败俱伤。不想林睿剑路一改,身躯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姿势,树叶一般轻飘飘地闪到他身后。谢恨天心中一冷,已知自己失算了。待他站定,那木剑果然已搁在他颈上。
“好剑法。”谢恨天惨然笑道:“败在回天童子剑下,我心服口服。”说罢面色委顿,身子软软倒下。
“居然毫发无损,”严瑜王颇为激动,尖声叫道:“睿儿,没想到我还是小看你了,这谢恨天六十年练剑,尚不及你这稚龄少年。‘天才’二字你当自无愧。”
胡不归看着瘫倒在地的人偶,也露出一丝笑容,对林睿道:“好!”
林睿看着倒在地上的谢恨天,奇道:“咦,我又没有伤他,他怎么就倒下了?”
“他心灰意冷,自己了断啦,不管你事。”严瑜王撤掉法术,将一地人偶还原成翠竹,笑道:“好剑法,好剑法啊!睿儿,除了一个‘好’字,我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了。不过虽然我没什么可说,但你千万不要误以为我对你的剑法有任何的轻视,实在是以我浅薄的才智想不出合适的辞藻来形容你这……”
“好了好了,”抱住跳入怀中的小狸猫,林睿皱眉道:“你闭嘴罢,本就不是让你来评论的。若是没有‘醉龙神’,你只怕早就开骂了吧。”
“呵呵,”严瑜王谄笑道:“怎么会呢?睿儿你是青龙岛最耀眼的新星,武学的希望,无论是谁看了你的这套剑法,都不会吝啬将最好的赞美加在你身上。不过,若是能再加上一瓶‘醉龙神’的话……”
“打住,”林睿问道:“他说的‘回天童子’是谁?”
严瑜王道:“‘回天童子’是一个有一点点道行的凡间武林中人,少年时得了怪症,终身不能发育。”
“那不是侏儒吗?”林睿奇道。“谢恨天居然以为我是侏儒?”
“谁让你表现太过分了呢?”严瑜王大笑道:“睿儿,你这套是什么剑法?”
“哦,我这套剑法是取‘电光奔雷剑’与‘春雨剑法’二者长处,再加上谢恨天剑法中的一些剑意,略加修改而成,暂时就叫……就叫‘雷雨剑法’吧。”
严瑜王飞到林睿头顶,大声道:“睿儿,以后你与人切磋,也让我去看吧。”
“哦?”林睿眼珠一转,笑道:“你要看么?好啊,老鸟儿以后多多指教。嗯……,三日后潜龙院例考,我要挑战陆浩繁,你来就是了。好了,此时开席吧。”
“对,对对对。”严瑜王大声道:“胡不归,快把混元玉璧收了,我要饿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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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酒啊……”混元玉璧一拿开,老鸟儿直扑装‘醉龙神’的玉瓶。双翅一拢,已抱住瓶子狂亲。
林睿吃了一颗蚕豆,笑道:“严老鸟儿,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呼朋唤友、推杯换盏、猜拳行令方是雅士所为。我不喝酒就算了,你还不快给我不归叔满上?”低头向小狸猫问道:“烟儿要不要也喝一些?”
“咪呜!”小狸猫居然点点头。
“嗯?”严瑜王回过神来,看着胡不归面前那个‘硕大’的酒杯,道:“好,你们稍待片刻。”鸟嘴中念念有辞,翅膀一扇,那瓶儿已不见了。收好瓶子,严瑜王转身飞走。林睿两人面面相觑,不知这老鸟儿弄什么玄虚。正疑惑时,那老鸟儿提着两个坛子又飞了回来。
“这是什么酒?”林睿凑上去闻了闻,根本没有半点酒味,大怒道:“你这老鸟儿,就用水来猜拳行令吗?好一个‘雅士’啊。”
“谁说的?”老鸟儿辩道:“我严瑜王是那种妖吗?”说罢一展翅,那玉瓶已被它夹在双翅中。小心翼翼地往两个坛子中各滴一滴‘醉龙神’,严瑜王理直气壮地道:“好了,这么两坛,够我们喝个够了吧。”
‘啪’,一柄木剑重重地将严瑜王拍成肉饼,“你这贼鸟。”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莫使金樽空对月。……林玉涵、胡不归:将进酒,杯……莫停。……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夕阳西下,林睿趴在胡不归背上慢慢往回走,回头看着那个还在草地上发酒疯的吃得圆滚滚的肉球,林睿轻声道:“不归叔,严瑜王醉了是不是更像个好妖?”
“嗯。”
“那,那就让他晚几天再吃苦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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