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致归来途中,沧海一一问候曾被他救起的虫蚁,用神识灵志攒合起的片片残红,更问候那芳艳青茵,一切都向他致意,这无忧谷的一切事物都向他含笑。
沧海睁开双眼,谷外的一切看起来都是那样亲切,一切都成了他的亲人。起身形,他的身体已异常的清虚,真的化作谷中瑞气一般,飘飘然缓缓升腾,沧海凝神俯看了一眼坐下的青石,他的身子便沉沉坠下,意念所及之物,便有其物之功。此刻,他真的拥有了自然,而又能驾驭自然。他的灵魂已完全归属于自然,却超越了凡尘的自然法则。今时,沧海彻底地脱胎换骨了。
他欣然来到激风谷口,一步一步地迎那激风而去,那风暴再不是狂躁地抵御沧海入内,而是完全听命于他,被沧海的身体所接纳,委用。在沧海所经之地,顺其身而向谷内吹去,形成一股硕大的风穴,旋在沧海身旁,为其荡开前去的道路。
“师父,风中有人。”沧海真切地听到谷外有人说话,不觉得沧海转过身来,在距谷口数十丈的山坡上,一年过五旬的剑客带着手下数十名弟子正惊异地望着自己。沧海朝着群人缓步走来,谷口的激风化作他自身不尽的真力,以难以掩饰的姿态散溢在沧海周围,让人看得见的瑞气在沧海周围丈许开外,伴着沧海款款而来,而且那谷口的激风已超除了它所吹逐的范围,今时却逶迤随行。
“师父,此人会是沧海吗?”那剑客手下一名弟子问道。“看模样应该没错,只不过倏忽已三十载未见,为师已满头华发,他却为何依然故我,容颜不改。”那剑客不接地回答。
“师父,我们还要不要找他报仇,他看起来真的很强大。”沧海虽没有近前,众人却真实地感觉到沧海那氤氲瑞气的先声夺人。
许多年前,败在沧海剑下的江湖人实在太多,沧海已不记得来者是何许人也,只是远远地道了声:“在下沧海,不知诸位是何派弟子?”他随意的动唇一语,那声音却如洪钟般震彻山谷。
沧海来至众人身前五丈之遥便不再前行。
“你果真是沧海?”那年过五旬的剑客不解地道:“在下傲来山庄程云,三十年前曾败在阁下天慈剑下,忆当年指点之恩,今日特来——拜谒。”
程云想与沧海再行论剑,一决高下,不过现在看来根本没那个必要了。纵横江湖数十载,剑客豪侠他见的多了,以无形内力伤人的武林高手他也不是没有领教过,就连沧海当年也只不过是手提三尺天慈,满带凌人盛气而已,不过如此而已。不过他却从没见过把无形真气化作真实存在的有形瑞气,护在体外者。而且是护在身体周围一丈有余,看那情形,如果他将那瑞气爆发出来,真难以估量他会波及多远,那能量简直可以用恐怖二字来形容,慢说自己一衣带侵沉的凡夫,就是天上的飞仙与地狱的魔鬼见了,恐怕也要惧怕她三分。今时的他岂是从前那沧海可比。
但程云手下的弟子还是有年青者,满怀不忿,到底要看一看沧海用的是何等剑法,可以打遍天下无敌手。于是一名弟子道:“沧海,我们要领教你的剑法。”说话时众人已被沧海周身散溢的流风瑞气吹袭得发动衣抖。
“上!”一名弟子带头,随后十几名弟子紧随其后,挥刀舞剑冲了过来。可惜众傲来弟子只向前冲了两丈之地,便被强大的真气抵得倒飞出三丈有余,衰落于青茵之上。果然没有错,沧海的神力与程云的想象完全吻合,今日的沧海天地间再没有谁能胜得过他。他此刻没有伤人之心,更没有想去应对程云一伙,然而,天地的灵力却本能地护住了他,做出了相应的回应。
沧海虽还在那里无动于衷,但天空却已然阴云叱咤,雷电纵横,遮笼整个无忧谷外,但看沧海那天慈剑更横空出世,数十道炫目的剑光从天而至,威逼在程云与手下弟子面前三尺之遥。
程云见沧海的行为已牵动雷电风云,自然神物,此真天人也。一干人等惊吓得不知所措,程云忙率众弟子跪倒在沧海身前,口中忙道:“程云卑微不消,不知尊驾已修成仙神之道,妄自亵渎,真罪该万死,但求圣尊看在往日论剑之缘面上,愿君开清尘之德,饶我等泥子之过。”
程云虽被沧海这天地神威所惊颤,但他从沧海的眼神和表情中却看出了纯净的厚德,无私的长爱,再没有从前的霸气与狂傲,还有那害人的威仪。
沧海微微点头,转身伴着千条瑞霭,步如激风谷中,程云带人返回傲来山庄,更将沧海的绝世剑术传遍江湖,为人们所津津乐道。江湖人并曾沧海美名:‘天剑’。
沧海虽被人视为神圣,但一向博爱万物的他也会犯错。当青龙在激风谷出现的时候,他竟然与其争斗起来,还亲手刺杀了青龙,致使她归回人形,他摇头慨叹自己铸成大错,但其实那不是错,而是上天注定的缘份,要他付出一生一世来陪伴龙女,来成就一段旷世的仙缘,来演艺那样一个浪漫的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