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依旧疯狂的在寒夜中肆意,冷风带着片片飞雪抽打在脸上,冰寒而又隐隐的涩痛。冷风的呼啸声中,叫喊声又从山顶隐隐地传来,数不清的火把在风雪中绽亮身后的山坡。那火光越来越近,显然潘琪已然发现了李让几人逃走,命手下奋力追赶。虽然他已控制了整个空想山寨,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之中。但今天发生的一切,却远超出他的意料之外,眼前的一幕,更是让他怨恨难当。
燕双飞谓清香道:“潘琪很快就会派人赶来,我们分头行动为好,珠儿在我身边便可,香妹可随大寨主绕道逃出这山寨,记住大家到郦梅主的西岭相聚。”
清香默默点头与李让吴折三人一同向密林深处奔去。灵珠将仙鹤神剑交于燕双飞保管,自家将燕双飞背在身上,山上留下深深的脚印,朝那梅香四溢的西岭方向行进。
追兵分散在山林与山坳里迂回了几个圈子,风雪交加之夜,积雪颇深,众空想弟子见寻不见李让几人的身影,便放缓了搜寻的脚步,一方面迫于雪夜难行,另一方面众兄弟好歹跟随李让一场,潘琪有狠心赶尽杀绝,而众人却没有丧尽良德的本性。山中徘徊了一时,虚张声势了几阵,骗过了潘琪与潘环,便返回了空想山中。
山路愈加难行,风雪愈加大了起来,顾盼身后已看不见追捕的火把,就连李让与梦清香三人的身影也再难觅见,何须说飞鸿踏雪泥。灵珠在路上留下的脚印很快被这产弥天大雪所掩盖,鸿飞谁记东西,而人去亦难觅踪迹。
一处小山坡上,燕双飞感觉灵珠的行动越来越吃力,便道:“珠儿,将我放下,自取西岭找郦梅主吧,让带想法带你找到大鹏鸟,回你的天界家园为好,不要在这凡尘浊世中为我们白费力气了!”
灵珠这会的确累得不成样子,再难登上那小山坡,她就地瘫倒在山披上,燕双飞被摔了个结实,灵珠则毫无力气地倒在燕双飞身上,没摔倒自己。她倒在燕双飞身上长长的舒了几口气,接着一骨碌身从燕双飞身上滚下来,在山坡上喘息了一回,又伶俐地爬起身来,调皮地用双手掐住燕双飞的脖子,道:“再说傻话,我把雪放进你的身上,给你好好暖一暖身子。”燕双飞含笑地摇着头。
说完珠儿放开手,坐起身来,提起燕双飞受伤的手腕,将伤处绑好的包伤衣布解开,燕双飞那已经伤透的手腕依然有鲜血缓缓溢出。灵珠取过燕双飞的仙鹤神剑,轻轻割破自己的手腕,将自己的香腕移至燕双飞的伤患处,任自己的血流进燕双飞的手腕伤处。
燕双飞见此慌忙道:“珠儿,你做什么,不要管我,快些走开!”燕双飞还想劝珠儿走开,可惜他已经说不出话来,因为灵珠已经用另一只手牢牢地将他的嘴堵住,不准其再多言,她要他安心地接受自己的治疗。
鲜血继续弥补着燕双飞的伤处,一滴,两滴,滴滴皆是人世间最圣洁的真情,滴滴皆是红尘中最无私的大爱。滴滴皆是令人叹为观止的神奇。好一会儿,燕双飞的手腕、腓骨、肘部、脚踝的伤都被灵珠用鲜血所治愈,每滴下一滴鲜血,燕双飞的伤处就生出一份鲜骨血与新肉,待灵珠疗伤已毕,燕双飞的手脚竟神奇地活动自如,完好如初。
而此时珠儿的额头上却香汉成颗,消耗这许多血液,她整个人开始觉得身软眼饧,切问燕双飞道:“臭老酒你好了吗?”
燕双飞起身形抱起灵珠,忙回道:“珠儿,燕大哥没事了,你怎么样?”灵珠听罢含笑道:“没事就好,此间人若都互敬互爱,远离名仇利怨,何处不是我悠然天界?”说完灵珠的明眸翕张了几下,道:“太累了,我要好好睡一会儿。”说完便合目倒在燕双飞怀里。
燕双飞一阵恐慌连呼灵珠几声,灵珠慢慢将双眼睁开,伸出食指在嘴边嘘声道:“小声点,不要吵闹,让我好好休息一下。”说完又昏昏地睡去。燕双飞细细地检查了一下灵珠的心跳与呼吸,觉得尚无大碍,便心痛地紧紧将灵珠抱在怀中,道:“且去西岭休息些时日,而后大哥便与你重返空想山,送你回家。”
说着燕双飞抱起沉昏中的灵珠,踏着一夜风雪,踏着茫茫夜色,阔步行向西岭---------
山林中的积雪很厚,踩上去简直要没过清香的靴子,已然听不到山寨弟子的追杀声,风雪阻断了三人的视线,清香三人相扶而行。
李让回看了一番,道:“后面前来追捕的人已经退去了,不必走的太急!”说实话一路的被人追杀,在雪地里狂奔,再加之前晚的鏖战,几人精力尚未恢复,三人真的都有些累了。“前面那棵古木旁,我们暂作休息!”李让一指不远处闪出的一棵参天古木道。
“啊——”未待行至那如华盖般的古木旁,梦清香便瘫倒在雪地里,“大哥,我被猎夹夹住了!”清香堆坐在雪地上,缓缓抬起右腿,鲜血再一次染红白雪,一副如鳄齿般的猎具,牢牢地将清香的腿咬住,鲜血不断地从清香受伤的小腿上溢出。
清香叹道:“这是我们在此处用来捕猎狼和鹿的夹子,想不到今时被自己用着了。”
李让与吴折合力强将那猎夹打开,李让恨恨地将其摔到一旁山石上,谓清香道:“试试腿还能动吗?”
“只怕伤到了骨头,实在疼痛难忍,我走不动了!”清香无奈地摇头回道。
李让道:“不妨事,大哥背你便是!”说着李让为梦清香包扎好伤口,背起清香道:“如今不可在此多耽搁,以免寒天冷地的对你的腿伤不利。”于是李让与吴折并不在前面的古树旁停歇,缓缓前行。
清香在李让的背上又叮嘱道:“这一带林密,猎具颇多,大哥要多加小心!”可偏偏是祸不单行,福无双至之时,怕铁夹偏偏有铁夹当道,仿佛上天成心安排于此,诚心要看几人笑话一般,梦清香的话刚刚叮嘱完,李让的腿上便是一阵剧痛,遂听李让道:“我也中招了。”于是令吴折将清香放下身来,自己扑通一声坐在地上,扯开裤腿观瞧,竟是和清香所受一摸一样的夹具。李让气的放声大叫:“他娘的,连老天爷也跟我作对。”说着话不住地拍打着身旁的雪。
没有任何人和我们作对,其实一直是我们自己和自己过不去。
清香无奈的含笑道:“这林中的猎具都是我们自己埋的,大哥何需抱怨?”
李让气急之下奋力将那铁夹掰开,撇出老远,吴折则小心地为李让将伤口包扎好,李让挠了挠脸上已结成冰霜的络腮胡 ,看了看清香叹道:“这下糟了,我两个都难再行走,这该如何是好?”
吴折想了想道:“手下扶两位寨主更替前行,总比耽误在此好。”清香叹道:“此地正是我山的狩猎场,离西岭还远,还没能逃出潘琪的势力范围,万一他再派人赶来,我三人真要葬身在这苍山雪海之中矣!”
李让哈哈一笑:“不妨事,死我一人足矣,吴折且扶二妹快些离开为好!”
吴折道:“我们誓要同生共死。岂会丢下大哥?”
清香捋了一下额前被霜染的一缕青丝,捋至耳后,斩钉截铁地道:“吴参谋速速敢去西岭,如能赊得郦云豪薄面,请他派些兄弟来迎我等,如若不能,就请参谋你不要回来送死,且好好活着!”
接着清香又叹道:“如今只愿珠儿能带着燕大哥平安到达西岭。”
吴折听罢犹豫一阵,不忍离去,李让则命令道:“吴参谋速去,还在犹豫什么?”
吴折见李让发令,只好领命而去。雪地里只剩下李让和梦清香两个人倚背而坐,斯时腿上的伤还在不停地作痛,而更要命的是呼啸着的风雪毫不顾忌某个人的死活,肆虐不止。先时一路狂奔,两个人倒不觉得寒冷,这会静下来好一阵,李让和清香的身上都被冻得瑟瑟发抖,不多时她二人周身都已被白雪覆盖,暗夜里他们已和大山完全融合在一起,谁都难将两个人分辨出。
而此时两个人能做的只有静静地等待,等待有人来救他们,亦或是等待者被活生生地冻死在着他们曾经的狩猎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