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鸯回来之后我跟她逗笑她都不理我诶……”月冥坐在地上托着下巴道。
“你的那些冷笑话，她早就不想理了，能忍到现在也是可怜了她的耳朵。”月璃淡淡瞥了她一眼。
“我的笑话是冷！但她有对你这么好过嘛！”月冥说着变出玉萧在他面前晃了晃。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对你这么好，你都拿着这个炫耀几百年了，能换新的？”
“不能。”月冥得意笑道。
“二郎神……”
“你！”月冥火道“你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不就是因为喜欢二郎神被他拒了想不开才来的绝情幽冥么？”月璃淡淡斜视着她“月鸯没宰了你就是对你仁慈了，嘚瑟什么？”
“不许说出去！”月冥慌慌捂住他的嘴。
月璃嫌弃地用两根手指拎起她的袖子，又取出一块白色帕子擦了擦嘴巴
“你忘了我有洁癖的么？”
“哼！反正不许说出去！”月冥跺跺脚，又猛地惊问道“不对！你怎么知道？”
“是你自己说梦话说出来的。”月璃不屑道。
“你怎么知道我说梦话？”月冥斜视他问。
“……”月璃无话，转身要走，月冥跑上前两手大张，拦住去路。
“说！你是不是暗地里喜欢我呀！所以半夜跑来看我睡觉？”她眨巴着眼睛笑道。
这女人睡觉打呼震天响，说梦话大声得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他在隔壁都能听见，能不知道么？看月冥笑得欢，月璃瞥眸，仍旧不语。
“原来我也是有人喜欢的呀！哈哈哈哈！”月冥瞬的心花怒放，疯了似的转了一圈又一圈，堪称癫狂。
月璃无奈，但也确实被她逗乐了，屏笑着道
“只是你上次缠着我教你弹琴，觉得你认真的模样有点像‘石头’罢了。”
“石头？”月冥停下来问道“谁是石头？”
月璃摇摇头，绕开她继续走，月冥追了上去在他身旁又蹦又跳“说嘛说嘛！”
前因。
“啊呜啊呜！”一只红色小狐狸在地上拼命挣扎沙哑地叫着，一只白虎按着它死死咬住它的喉咙。
它哭着闭上眼睛，绝望之际，天边猛地一个闪电劈了下来吓跑了白虎，红狐狸疼得打颤，朦胧中，一男子的身影站在它的面前。
“小家伙，我是二郎真君，你我有缘，救你一命。”二郎神蹲下身子，他的笑，温暖人心“这是太上老君的药，过几天你就没事了。”
二郎神替它抹上，还没一会，仿佛清醒很多，伤口也不疼了，这药果真神奇！
“啊呜！”红狐狸想说话，可狐狸的语言他哪里懂？正有些灰心，二郎神笑着开口了
“我不要你的报答，好好活着吧，找个地方去修炼，若成果，你我或许能在天上相见。”
他听得懂！红狐狸激动起来，可二郎神却站起来摆摆手道
“好了，我还有事情，有缘再见。”
后来，这只狐狸照着二郎神的话去修炼，只可惜内心太过急躁，一念之差，沦入魔道，可她还是不甘，每次都先打听好二郎神要下凡来做什么，早早做好准备，充做路人徘徊，时不时瞄上一眼，久而久之，她再也抵挡不住心里的那份感情，上前去跟二郎神说，她喜欢他！
可二郎神却拒绝了她，神仙，是不可以跟妖在一起的。
深受打击的她听说绝情幽冥都是些无心人待的地方，便去了绝情幽冥深修。
接着，便认识了月鸯，月鸯见她的第一眼就认出了她是紫鸳的转世，不是面貌，而是眼睛，她说
“即使不是当年的容颜，可眼睛不会骗人。”
她们去了地府，找青衣判官查了轮回簿，果真，她猜的没错。
月鸯激动地一夜未睡，一直在讲述着她们的曾经，百年孤寂早已让她变得沉默寡言，却唯独对她不一样。
当初的“葬物”也已是她的法器，她寻遍了各地仙山神冰为她做了这根“无伤”。
时隔百年，她们的关系依旧，只是她的身上，除了那双眼，就再也找不到紫鸳的踪影。
紫鸳死时心中所想，也早已化为乌有。
月冥，只是月冥。
花果山。
花果山的天空，依旧是那样祥和，孙悟空躺在草地上，竟浑然不知月鸯早已来到他的身边。
“死猴子！！”
“啊！”孙悟空惊得坐起，一见是她，神情即刻就变得无奈了“你又想做什么……”
“讲个笑话来听听看。”月鸯面无喜怒道，随意扯了一根小草一段段撇下，坐了下来。
月鸯冷冷的样子他是见得习惯了，只是，前日她哭着跑回去，这次再见，总觉得她有心事，孙悟空瞥眸问道
“怎么了？不开心？”
“管那么多做什么？”月鸯垂眸又道“月冥天天给我讲故事，我都快冻死了。”
“她跟你说什么了？”
“你知道火狐为什么看见赤狐就喊同类么？”
“为什么？”
“火狐就是赤狐……”
孙悟空满头黑线地看着她“这是月冥跟你讲的？”
月鸯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难为你了……”
“所以我是到你这儿来避难的，快跟我讲！我取取暖。”月鸯坐近了些道。
“嗯……容俺想想。”孙悟空转了转眼睛，突然阴沉起来“你知道你这根笛子为什么要叫‘噬魂’么？”
“因为第九重就是噬魂曲啊！”
“错！”孙悟空摆摆手“因为你是雪（血）狐啊！”
“什么意思？”
“笨！嗜血的‘血’！”
“呵呵……”月鸯不经意将头撇过去，这……好像这跟噬魂没关系吧？！而且噬魂的“噬”也不是嗜血的“嗜”啊……
“没意思！不懂得俺的幽默！”
“你有什么幽默……”
“怪了，你为什么突然喊我死猴子？”孙悟空猛地想起。
——小狐狸好像也是喊自己死猴子的……
“死猴子死猴子死猴子！”月鸯冲他做了一个鬼脸大笑。
“死狐狸！”
“你说什么？！”月鸯瞪了一眼他，脱了鞋作势要打他。
“这铃铛你一直戴着？”孙悟空看见月鸯脚上戴着的铃铛突然发问。
“嗯？”月鸯放下鞋子看了看自己的脚“不戴白不戴。”
“呵。”孙悟空笑笑“很适合你的脚。”
“嗯……”月鸯脸上蓦地一抹微红，低了低头。
“诶？脸红了啊？像不像俺老孙的腚？！”
“滚！”月鸯瞪了他一眼穿好鞋子不说话了。
“你又在想什么？”孙悟空挥了挥手问道。
“嗯？”月鸯看着他道“你再给我讲个笑话吧。”
她眼眶微红，泪水似是将要涌出，但仍旧保持着笑意。
孙悟空装作没看见故意将视线移开，月鸯见此赶紧抹了抹眼睛又将手轻轻放下来。
孙悟空看着一旁笑笑问“狐狸第一次看见猴子会想什么？”
“嗯……”她摇摇头“不知道。”
“她的表情是这样的！”
孙悟空做了一个月鸯第一次见到自己那种冷漠的表情，其实不好笑，但被孙悟空做出那种鬼脸惹得人不得不笑。
“噗哈哈哈！这个笑话不错。”
“这就是你第一次见到我的表情！”
“……”月鸯顿了顿，下一秒就掐住孙悟空的脖子叫到“你这死猴子再给我说一遍！！我哪有你这么丑？”
“诶诶诶！放开放开！咳咳！”孙悟空翻了个白眼，瘫倒在地。
“喂！”月鸯松了手“喂！”
见孙悟空还是没有动静，月鸯拧拧眉，这猴子这么不经折腾？
她捡起一根小木棍戳了戳他的脑袋，又将手轻轻伸到他的鼻前，还有呼吸！
“敢骗我？”月鸯心里嘀咕着，故意很大声地道
“啊，死猴子死了，我趁机亲一口好啦！”
月鸯低下头在孙悟空的脸前逗留了好一会儿，都凑得这么近了还不起来？！
她愤愤地坐直了身子推了他一把“喂！”
孙悟空仍旧没有动静。
“喂！”月鸯大喝一声猛捶了一下孙悟空的裆部。
只听“啊”的一声惨叫，孙悟空条件反射一般坐了起来，咬牙道
“亏你想得出！！”
“流氓！”
“你刚才很担心我？”孙悟空挑眉道。
“谁担心你！我怕你死了一群猴子找我可怜巴巴地要爹爹！”
“我不是他们爹爹……”
“死猴子。”月鸯白了他一眼。
“别死猴子死猴子的，我还没死呢！”
“臭猴子。”
“……我也不臭！”
第二日。
月鸯一早醒来，就看见月冥伏在床沿撑着下巴看着她。
“怎么了？”
“没什么，你昨天什么时候回来的？”月冥撅着嘴巴问。
“不记得了。”她起身下床，像往常一样，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就抱着她。
“哼！”月冥挣脱着站起来，气鼓鼓道“你去哥哥那里了？”
“你是说死猴子？”月鸯缓缓站起，随即又恍然大悟般地笑了，看来，月冥是吃醋了
“聊得久了些罢了，没什么。”
“你愿意跟他聊也不愿意跟我聊！”月冥嘴巴翘得更高“你眼睛红成这样！说！昨晚干嘛去了！”
“就聊天呀。”月鸯歪了歪脑袋，这小东西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可是……”
“诶！现在几时了？”月鸯打断了她的话。
月冥看了看窗外，郁闷道“你都睡到午时了。”
“啊！“月鸯急急捋了捋头发，拂袖一挥，白衣又变回了之前那身蓝纱裙“我答应那死猴子带梨给他，我先走了 ！”
月冥站在原地一脸茫然，久久大声喊道“喂！你没穿鞋！！”
天……这么急？
月冥咬咬牙，再这么下去，她亲爱的月鸯，前世的相公，迟早要分一半的宠爱给那只猴子了！
郁闷之际，忽闻一阵笑声，她嘟囔个嘴看向门外，月璃一脸看戏的模样站在门口。
“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月鸯要嫁人了！还不替她准备嫁妆去！”
“嗯！”月璃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按照月鸯的性格，应该会让孙悟空入赘风月山的。”
“入赘个什么？嫁出去才好呢！这样也没人打扰他们！”月冥哼了哼鼻子道。
“那某人可要天天往猴子窝跑了。”月璃调笑道。
“跑啥？月鸯嫁出去，你嫁我！我们在这守着谁也不放进来！”说罢，月冥愤愤甩袖扬长而去。
花果山。
她急急来到花果山，见孙悟空早已在约定的那棵树前等她，笑笑上前将手中的梨子丢给他。
孙悟空反应极快，瞥了一眼，单手一抬接住了。
“真慢！”说着，他狠狠地在梨子上咬了一口。
“死猴子，梨子好不好吃啊？”
“很甜！”孙悟空笑道“风月山的梨子果真与众不同。”
“唔……”月鸯疑惑地盯着他看。
“怎么了？”
“这是路上捡的。”
“……”孙悟空嘴里的梨肉还未吞下，犯懵的表情瞬间凝固在了脸上。
“哈哈哈！”月鸯大笑道“逗你的啦！这是我在树上摘的！”
孙悟空就像举行仪式一般隆重地将梨肉吞下，又咬了一口道“还有点……酸？”
“怪了。”
“什么？”孙悟空停下了咀嚼的动作，心惊胆战地看着她。
“不甜虫子干嘛钻里面去？”
“噗！”孙悟空顿时一阵乱喷。
“哈哈哈哈！逗你的呀！上我两回当！真笨！”月鸯蹲下身子，夺过他手中的梨子也咬了一口，一边嚼一边道
“呐！没事啦！”
孙悟空也是郁闷，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开玩笑了？
他扫了眼月鸯，见她赤足蹲在地上，狐疑问道
“你怎么不穿鞋就跑过来了？”
“忘了穿。”
“不穿怎么行？”孙悟空随手一托，变了双跟她之前穿的一模一样的鞋子递给她道
“快穿上。”
月鸯摇了摇头“不要。”
“为什么？”
“穿鞋子老是崴脚。”月鸯笑得甜甜。
“怎么会？”
“哈哈，已经摔了好几次了。”月鸯将他手里的鞋子丢到了一旁“别操心啦，没事。”
“小心踩到什么出血了！”
“当然！我可没你的皮厚！必须小心！”
“……”
“怎么？没话说啦？”月鸯得意道“堂堂齐天大圣也被我弄得满口无言呀？”
“你不对劲啊！”孙悟空小心翼翼地往一旁坐了点，不想月鸯竟跟着他坐了过去“你是月鸯么？”
“是啊！”月鸯笑意盈盈问道“难不成我是别人变的？”
孙悟空点点头“还差一点。”
“差什么？”
“赤脚，桃核铃铛，爱笑，叫我死猴子，还差……”孙悟空说着单手一挥，那袭蓝衣又变回了那身红色“这回，像了。”
孙悟空的心似是被什么扰乱了，他猛然抱住了月鸯。
却只是沉默。
“死猴子啊！你的笑话都不好笑，我来说一个吧。”月鸯怔了怔淡淡道。
孙悟空缓缓松开她“不好笑怎么办？”
“听听看！”
“好，你说。”
“有两个女孩曾经相爱，却无奈阴阳两隔，女孩经历过了她之后，又遇到很多很多事情，渐渐，她提防着所有人，后来，她遇到了一只猴子，那猴子真的很烦人很烦人，长得也跟以前伤过她的那只猴子无异，所以她对那只猴子的第一印象就是讨厌，可他就是粘着她，甩都甩不掉，她从未有过跟任何人解释的习惯，但在那只猴子误解她的时候，她却又什么都想说给他听，但是她没有。或许，只是个偶然，她无意识地来到那只猴子的栖息地，那猴子很喜欢逗她笑，她竟不觉放下了种种戒备，且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态度不再那样冰冷，他们认识只是短短几天，那个女孩的感情就这样飘忽不定，这样的故事，是否太过可笑。”
“我想，那个女孩儿是将她的心封住了，这是她对自己的束缚，想要解开，其实只需要一点点能让她安心的温暖。”孙悟空笑笑又道“感情这样的东西，她不是没有，只是在怕。”
“在怕？”
“是。”孙悟空笑笑枕在了她的腿上，扬了扬脸道“你安心便好，有需要，俺老孙会一直在你身边。”
两个月后。
“诶诶诶！你听说了么？唐僧被杀了！”一只灰色兔子道。
“就是那个西天取经的唐僧？”刺猬问。
“是呀，死的可惨了！他和他的徒弟们各个都被分尸，肠子啥的散了一地，哦！还有只白马！也被分尸了！别提多恶心！”
“唐僧肉是可以长生不老的呀！谁会分尸了不吃这样浪费？难道杀他们不为长生不老？”
“嗯……不知道，我也只是听说。”
“仇杀么？”
“哪能啊？那个唐僧不小心踩死一只蚂蚁都要念经超度一整天，怎会结仇？可能有其他原因吧！”
“你觉得谁最有可能杀了他们还不惦记唐僧肉？”
兔子抚抚下巴道“除了那两个妖王还有谁？”
“你说你说。”刺猬巴巴地盯着它看。
“花果山水帘洞美猴王，还有……”兔子侧着刺猬的耳朵小声说道“咱这风月山狐王。”
“诶！美猴王孙悟空可是唐僧的徒弟呀！不至于杀师父吧！”
“他不是被赶回去了么？怀恨在心也说不定！还有嘛，狐王月……”
刺猬猛地不敢说话了，颤抖着指向兔子身后，兔子疑惑，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拽住耳朵拎了起来。
“你说什么？”月冥皱眉道“我哥哥怎么会杀他师父？”
“我们……我们瞎猜的……别当真……”兔子像是被吓傻了，说话都变得不利索。
“你们是听谁说的？”
“整个傲来国都传开了……”兔子慌道“众说纷纭……可……可是，说的最多的就是风月山狐王了。”
“为什么？月鸯从不理会这些事情，更不会去做！”月冥冲着兔子喝道。
“心爱的人被误会驱逐回山，她气不过……诶诶诶！疼！耳朵要掉了！”兔子疼得咬牙。
“胡说八道！”月冥怒道。
“他们说，冥主一向对冥外之事置之不理，这段日子却唯独与花果山美猴王来往频繁，还对外宣称夫妻关系！有异议也是自然啊！”
“死去吧！”月冥拎着它的耳朵重重往地上一丢，刺猬冲上前扶起它，相持逃命去了。
绝情幽冥。
“荒唐！”月鸯一拳打在石桌上，桌面即刻裂开一条缝。
“怎会有这等闲言杂语？”月璃淡淡问道。
“以讹传讹罢了。”月鸯垂眸“唐僧一死，天庭的人若是听信谣言，风月山即将面临一场血战！”
“有把握么？”月璃瞥眸道。
“不知道。”月鸯轻叹“恐怕……”
“噬魂曲？”月冥连忙问道。
“噬魂……对有金身的神仙没用……”月鸯拧拧眉道“你们先离开一段日子，等风头过去了再回来，若是没有，就不要回来了。”
“你觉得我们会丢下你么。”
月璃的语气虽是平淡，但却让月鸯心中一紧，她扯了个笑意道“天兵不计其数，你们在，我如何吹出噬魂曲？我得留着力气去对付那些道行高的神仙啊！”
“事情还没恶劣到这一步，谁杀了唐僧一伙人尚未查清，不如先去找那只猴子商议商议，说不定能找到凶手。”
月鸯沉默一阵，淡淡点头。
三人急急赶向花果山，刚到水帘洞口就见孙悟空一脸焦急地准备出山的样子。
“你们……”孙悟空见他们三人行色匆匆，便也知道了来意“你们都听说了？”
“唐僧不是我们杀的。”月冥开头便是这句。
“我知道。”孙悟空看了眼月鸯“我们先下一趟地府，把唐僧的魂带上来问清楚！”
“好。”
地府，阎王殿。
“阎王！”孙悟空喊道。
“传……”小鬼还未说完，孙悟空一脚蹬开了他。
“滚开！”
几百年了，为何每次孙大圣来了都不让自己说话？小鬼一脸憋屈，但又不敢多说什么，只好作揖，默默退下。
“来了来了！孙大圣别急！”阎王从暗处走来。
“我师父的魂你也敢勾！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么？！”孙悟空瞪眼道。
“是他们自己来的，四人的魂魄，刚刚已被天宫的人收走了。”青衣判官随后走出。
“又是你。”孙悟空皱眉道。
“大圣别来无恙。”判官作揖，却又看向月鸯“这位姑娘……”
“我没见过你。”月鸯冷冷道。
“许是长得很像，看岔了，姑娘莫要见怪。”判官笑道。
“你是说小狐狸？”孙悟空脱口而出问道。
“不认识。”判官摇扇浅笑。
“罢了罢了。”孙悟空摆摆手，他现在也无心想这些了，扭头又对月鸯道 “你们等我消息，我去去就来。”
“你要上天？”
孙悟空“嗯”了一声，默念筋斗云，腾云走了。
孙悟空一走，阎王低哼一声就离开了，青衣判官挑眉看向月鸯“不想让他知道？”
“我娘子的事情他知道的不多，你也不必提，我更不想再去回忆。”
月璃瞥了眼月冥，月冥抿抿唇唤道“判官……”
“上辈子的事情终究是上辈子的，无需自责。”
“月鸯……”月冥扯了扯月鸯的袖子。
月鸯微微笑道“你是月冥，不叫紫鸳。”
“世事难料，紫鸳的转世爱上别人，而你，爱上了他，不是么？”青衣判官合扇一笑。
“我没有。”
“我可没有说他是谁。”青衣判官笑意渐浓“或许你自己也不清楚对他是什么感情，这就跟你当初爱上紫鸳一样。”
三人沉默，判官再次展开扇子自顾自地扇了起来，转身之际瞟了眼月璃“这位公子是不是想替月冥姑娘问我些什么？”
“想多了。”月璃淡漠道。
“呵呵。”判官浅笑道“有情人终成眷属，无情人终成陌路。”
说罢，青衣判官转身离去，整个阎王殿，只剩下他们三人，蓦地，不知从哪个方向传来一个怪异的声音。
“唐僧师徒说，杀了他们的人，是孙悟空。依我看，此事定有蹊跷。”
“什么？！”
南天门。
“妖猴来了！妖猴来了！”一个天兵大呼。
“啊！”边上的人慌了“快快快！关门关门！”
孙悟空眉头微蹙，掏出金箍棒，当头就是一棍
“关门？关得住我么？”
被砸的那个天兵晕乎乎地倒下去了，其他人纷纷跪下
“想必是风沙迷了眼睛，原来是大圣驾到！我们这就去传！”
“玉帝有令，若是妖猴来了！就让他进去！”南天门内的云雾中一个天兵探出头来，随之又缩了回去。
“妖猴？”孙悟空低沉着脸“玉帝老儿是苦头没吃够么？”
“大圣请！请！”天兵连连作揖。
“哼。”他走上前，后脚刚落地，门便“轰”地一声关上了。
孙悟空没在意，直接向凌霄殿走去。
天宫的一切，依稀，还是当年那个样子，没有变化。
凌霄殿。
“玉帝老儿，我师父被杀，俺老孙去了趟地府，他们的人说魂魄已经被你们收走了？”
“还是让他们自己说吧。”玉帝淡淡道。
“就是你！”殿后走出一只猪指着他恶狠狠道。
“听见了？”玉帝轻笑。
“我？！”孙悟空惊道。
“对！就是你杀了我们！”沙僧又冒出来吼道，唐僧和三太子随后走出。
“不可能！！”孙悟空瞪大个眼。
“你可知罪？”玉帝皱眉。
“我没罪！”孙悟空怒喝着将金箍棒指向他“既如你们所言，可有证据！”
“人证都在，你还想狡辩么？”
“我没有！”
“执迷不悟！”玉帝喝道“给我拿下！”
此话一落，四大天王，十二元辰还有三十六将一拥而上，将孙悟空围在其中。
“蛮不讲理！”孙悟空咬牙“那就别怪俺老孙了！”
孙悟空金箍棒还未举起，蓦地就倒了下去，他捂着头满地打滚，头痛间，看见唐僧在念紧箍咒。
眼看众人步步逼近，孙悟空疼得打颤，剧烈的疼痛使得那些神仙的讥笑声格外朦胧，他一手捂着头，另一只手去抓掉在身旁的金箍棒，一点点……一点点……还差一点……拿到了！他杵着金箍棒吃力站起，大声一喝
“来啊！”
他绝不能输，更不能丢下手中的金箍棒！
百年前已被暗算压制五指山，这一回，他显然遭了陷害，他绝不会让自己再如傀儡般任人宰割！
“慢！”殿外传来一个声音。
“是谁在殿外喊话？”玉帝拧眉，众人齐齐看向殿门。
“风月山狐王月鸯。”她手中抓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扔到玉帝脚下。
玉帝打了个寒颤，用手遮住眼睛“拿走拿走！”
一旁的太白金星颤抖着将头抱去一边扔给文曲星，文曲星一震，慌张着又将那个头丢向五斗星君，五斗星君见那个头正朝自己飞来，一个飞踢将其踢到殿外。
“天宫的人，都这么不经打么？”月鸯冷笑道。
“你敢！”一旁的王母按耐不住了。
“怎么？”月鸯嗤笑着看向王母“一个天兵罢了，难不成你舍不得？”
玉帝的脸气得发青，瞪向王母“闭嘴！”
王母一脸憋屈，她恨恨地瞪了眼月鸯，还是闭了口。
“你再敢念！我便继续杀生！”她又冲着唐僧吼道。
唐僧听此立马放下了手，无奈摇头“女施主何苦呢？杀人作乐很快活么？”
“当然快活！”月鸯扬了扬脸，随即走向孙悟空，其他人纷纷让了路。
月鸯预备搀他，孙悟空却退了几步“我站得住。”
“你跟这些人辩个什么？”
孙悟空还未从刚刚的疼痛中缓过来，他杵着金箍棒咬牙道“不辩就是默认，俺老孙从不承认没有做过的事情。”
“以退为进，等我来救你啊，何必吃这眼前亏。”月鸯的目光柔和不少，她轻声道。
“等你？”孙悟空怔了征，随即笑道“俺老孙可是齐天大圣，等一只母狐狸来救，岂不让人笑话？”
月鸯噗嗤一笑，依稀当众人不存在“那也是一只有千年道行的狐狸！本事大的很，不丢人。”
“你们！”玉帝怒了。
“我们怎么了？我在殿门口可是全听见了。”月鸯看向玉帝道“孙悟空没有任何理由杀唐僧，岂可只听片面之词？妖类本就能变幻他人模样栽赃陷害，作为天帝，这般草率武断，让人笑话！”
“天下的狐狸都是狡猾的主，你这是在替孙悟空狡辩！”太白金星一边擦着手上的血一边道。
“呦！”月鸯不屑地扫了他一眼“这个天庭谁最大？主人都没有发话，一只狗倒先殷殷狂吠了？！”
“你！”太白金星气得胡子都直了，一大把年纪脸憋得通红。
“伶牙俐齿，嘴皮子倒是会耍！”玉帝压低音量道。
“玉帝好眼光！”月鸯淡笑“做了就是做了，没做就是没做，你们若非要定孙悟空的罪，倒真要人觉得你们这是在公报私仇了！”
玉帝顿了顿，两手死死抓着镶在龙椅两侧的夜明珠，隐忍着道“朕自会查清，先打入天牢再议！”
“呵！谁敢！”孙悟空咬牙将金箍棒握得紧紧。
月鸯瞪了眼其中一个蠢蠢欲动思量上前的天兵，那冰蓝的瞳瞬的变得凶残起来，那确切是只狐兽的眼睛，即刻，又变回了原样。
那人胆怯向后退了几步，撩了锁链跪在地上，哀声道
“玉帝，小的……小的不敢啊！”
“有何不敢？难不成她会吃了你？”玉帝扬眉。
“可以试试。”月鸯咧嘴露出一颗尖牙，舌尖轻轻掠过。
“怕什么！都给我上！”
月鸯眯了眯眸子，忽的一声大吼，化成一只巨型狐兽，且越增越大，尖牙利齿，面目狰狞。
整个凌霄殿开始塌陷，砖瓦掉落不断，狐兽即刻冲孙悟空甩甩脖子，孙悟空心领神会，纵身一跃跳到了狐兽的背上。
“快！快！”百万天兵向此聚集，带头的将军拉出被压在瓦砾下的玉帝和王母。
狐兽猛地挥爪，靠得近的天兵齐齐被打飞出去，众人惶恐，纷纷退步。
这时，二郎神已腾云在上。
“哮天犬！”他一声喝，身后冲出一只黑狗。
只见那狗瞬间变大，体型与狐兽一致。
两兽绕圈走了几步，狐兽嘴巴动了动，似是在扬威一般，一下子扑了过去一掌将其打趴在地变回了原来的体型。哮天犬爬起来甩了甩头，嚷嚷着逃向二郎神。
二郎神眉头一皱，手稍稍抬起，又重重地往下一挥，天兵密如蚁般开始围堵狐兽，只听得它一声嘶吼，对着地上的天兵就是一顿猛踩，骨骼挤压的声音和五脏六腑爆裂的声音让狐兽愈加兴奋，踩得也是更加猛烈，不过一会，人数已耗去大半，满地都是被压扁的残肢和内脏，根本分不清是身体的哪部分。
忽，数根铁索从四面八方纷纷向它袭来，狐兽原地一跃，孙悟空一个不及防被荡上了天，他迅速默念着一个口诀，筋斗云飞速接住了他。
孙悟空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每次唐僧念咒后，半个时辰内，他看什么都是在晃的，这次撑了这么久，真的是极限了，他虚弱地躺在筋斗云上看向狐兽那头，狐兽正被铁索捆至全身动弹不得，孙悟空杵着金箍棒咬牙站起，腾云飞向那边，狐兽见状，身子猛地一扭，一条尾巴脱开了束缚将孙悟空又甩了回去。
狐兽身躯逐渐变小，找了个间隙挣脱铁索变回了人形。
月鸯冲向孙悟空那边将他扶起“晕么？”
“你这样我多狼狈？”孙悟空吃力笑道。
“没用。”二郎神冷笑着道。
“你没戴过紧箍咒，怎能体会他的痛？”月鸯瞪了眼二郎神道。
二郎神紧紧握着三尖两刃刀，看着两人久久说不出话来。
“你尾巴流血了？”孙悟空看着自己身上的血迹道“你真是……想救你你还打我？”
月鸯轻声笑道“我风月山狐王，绝情幽冥的冥主！哪能让一只猴子来救？”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熟悉？”孙悟空也笑了“我是齐天大圣，你是风月山狐王，一方有难，另一方支援，以后不许再这样了。”
“是！”月鸯单眼一眨应道。
“二郎真君……我们损失惨重，还要打么？”一个天兵弱弱问道。
二郎神拧着眉头似是在思量着什么，他悄悄瞥了眼周围待命的天兵，没有一个敢抬头，其他神仙也早已不知逃去了哪里，二郎神嘴角划过一个弧度，随即又恢复了那副冷傲嘴脸，他冲月鸯和孙悟空眨了下眼，又努了努嘴，月鸯强忍着笑意微微点头，孙悟空也好像明白了什么，两人齐齐做了个口势向他道谢。
孙悟空退后几步，月鸯变出噬魂横在唇边。
“快逃！”二郎神故意大喝。
顿时整个天宫都沸腾起来，腾云驾雾你撞我我撞你，月鸯见此速速将笛子收起，拉着孙悟空腾云而去。
风月山。
“红色的……”天空赤红如血，就连云都红得那样诡异，月冥呆呆地坐在山顶看着天。
月璃沉默着站在她的身后，天上一日，地下一年，这是月冥自言自语的第三天又第一千四百句了。
望天的同时，他突然注意到不远处的云中，有一道白光向这边飞来“她回来了。”
“月鸯！”月冥激动站起。
那道光越来越近，最终化作两人落到了地面。
“快。”月鸯掺着已经昏厥过去的孙悟空“赶紧离开这里！”
“怎么了？”
“那伙人非说是孙悟空杀了唐僧师徒，一时纠缠不清就跟他们打了起来，你们快走！二郎神就要追上了，我要奏噬魂曲！”
“你要拿噬魂对付二郎神？”月璃挑眉问。
“是。”月鸯点点头“你们赶紧带着孙悟空走，若苍天奈何不了我，有缘再见。”
月冥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几番想开口劝她一起走却又欲言又止了，月鸯向来固执，她决定的事情，任何人也别想改变。
“你们走，我留下。”月璃淡淡道。
“我也留下！”
“都走！！”月鸯怒道，一把把孙悟空推向月璃。
月璃迅即托起他，将他的一条胳膊架在肩上，月冥随之上前架起孙悟空的另一条胳膊。
“你万事小心。”月璃撇下这句话随即默念了个咒，三人腾云远去。
月鸯目送他们离开，直到三人完全没了踪影方才叹出一口气，她又拧眉看向那赤红色的天空，雷声隐隐作响，依稀是天宫的人准备一战了。
风月山，刹那间变得死寂一片，那些来冥中深修所谓的无心人，估计也已听到风声逃命去了吧。
她扬起一抹笑意，坐在了树旁，目光清冽，眸中映着天空的那抹血红。
逐渐……闭上了眼。
“你觉不觉得月鸯有点怪？”月冥拧着眉问。
月璃手指轻轻伏在唇前，看向一旁的孙悟空，轻声道“你看他是谁。”
月冥疑惑着盯着孙悟空看，只见他缓缓露出一对狐狸耳朵，猴毛渐渐隐退。
“月鸯？！”月冥猛地一惊“那在风月山的是？！”
“是孙悟空。”月璃淡淡道。
“孙悟空……”月鸯缓缓睁眼，昏沉的感觉在脑中挥之不去“孙悟空呢？”
二人不语，月鸯使劲摇了摇头，清醒几分，随即又道“我跟他逃出天宫，路上莫名其妙地就昏过去了……”
月冥突然瞪着眼冲月璃吼道“你知道是哥哥你为什么不说！”
“那傻猴子不知道噬魂对有金身的神仙无用，你当时没反应过来是你脑子笨。”月璃平淡言道。
“你们在说什么？”
“哥哥变了你的模样，一人迎战……”月冥弱弱道。
“就他一个人？！”月鸯一怔。
“是……”
“胡闹！”
月鸯急急折返，两人又跟了上去。
风月山。
这一路，天空很明显已经逐渐变回了蓝色，风月山一片祥和，这里似是什么也没发生。
“已经被带走了吧？”月鸯握了握拳“你们还是在这等我消息，我去看看。”
“你已经犯了天条，哥哥又不知道怎么样了，我不可能让你一个人去！”月冥拽住她的袖子道。
“听话！”月鸯握住月冥的手，顿了会又道“我不会有事，你乖乖的和月璃在风月山等我。”
说罢，她抽回手，腾云去了天宫。
月冥征了许久，她看了眼一直杵在那不说话的月璃“怎么办？”
月璃正预备开口，忽猛觉不好，眸子一瞥，斥道“快走！”
“什么？”月冥惊道。
突然一阵地动天摇，不知从何处跳出千百个天兵将其围住……
“是你？”二郎神从人群中走出，额前的眼睛一亮，盯着月冥看了半晌。
“你还记得我。”
“各为其主……”二郎神轻声道。
“你可以杀我，但能不能放了他？”
天宫。
凌霄殿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恢复了原样。月鸯一路平静，像是在走自家的花园，天兵只是远远地将兵器对着她，却没有人敢上前。
她来到凌霄殿内，众神早已聚集在此，外层的天兵，显然比之前要多。
“孙悟空呢。”她阴沉着问。
“你想见他？”玉帝问。
“是。”
“来人呐，带孙悟空！”
玉帝瞥向一旁，月鸯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向那边，身子忽猛地一震，武曲星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在了她的身后，伏妖刺刺穿了她的琵琶骨。
“你！”月鸯倒在地上没有办法运功，也没有办法动弹，大意了！
“孙悟空没死，你放心好了。”玉帝冷笑一声看她。
“骗子……”月鸯咬牙道“我要见他！”
“这跟我听说的不一样啊，早早闻说，风月山狐王无情冷血，法器噬魂可吞噬天下魂魄，今日也是第二次见你了，越来越觉得你不是她啊！是不是抓错了？！哈哈哈哈！”玉帝大笑。
“呵！”月鸯冷笑着道“孙悟空是为了我才被你们抓去的！我只是不想欠他的情罢了！”
“切莫是他让你生了感情？”
“何以见得！”
玉帝轻笑“无情便罢了，有感情才是可怕的，既你觉得自己无情，那你愿不愿意做神仙？”
“不愿意！”
“若不因爱生恨，谁也不愿没有感情。”玉帝眯着眸子道。
月鸯只是看着他，玉帝话里有话，她不明白。
“你们都退下吧。”
众神面露疑惑之色，但毕竟是玉帝的旨意，皆毕恭毕敬地陆续退下。
殿门一关，月鸯的神经紧绷起来“你想说什么。”
玉帝走下台阶，离她越近，月鸯眸中的杀气就越深，尽管掩藏的再好。
他来到她的面前，正要伸手，月鸯张口就咬，玉帝轻笑一声道“别动”，随即一把将她琵琶骨上的伏妖刺拔下，月鸯一声低沉，强忍住了。
“为什么？”
“孙悟空无恙，你放心。”
“你……”
“不做做样子怎能骗过那些人。”
“你为什么救我们？”
“在你身上，朕看到了自己过去的影子。”
“你是玉帝，你我怎会相同？”月鸯冷笑着道。
玉帝摇摇头，沉默良久，又道“不要再错过。”
月鸯无话，只是淡淡地看着他继续说下去。
“朕历经整整一千七百五十难，终成果位，即便拥有整个苍穹，她不再旁，要朕如何笑？整个天宫的人都是挂着一个面具活着！都说神仙无情，在朕看来，只是无奈罢了。”
“这些与我无关，孙悟空在哪？”
玉帝闭眸叹了口气“我差他彻查此事，水落石出后，会还你们一个公道。”
“你不罚他？也不怪我？”
玉帝轻笑摇头“你耗我百万天兵，放了你，朕也无言交代众卿。”
“我一人承担。”月鸯决然道。
“你倒是比那只猴子讲得通。”玉帝目光柔和，笑笑又道
“朕最多不过帮你这一次，以后的路还要你自己走，毕竟你已犯了天条，朕先封住你的千年修行，等孙悟空把事情查出来了朕再替你解封，在众卿面前也好交代。”
“谢了。”月鸯抿抿唇道。
玉帝五指大张，轻轻放在月鸯额前，那三片花瓣渐渐淡化消失。
玉帝刚刚收手，殿门猛地打开，传来阵阵笑声，众人齐齐鼓掌。
“哈哈哈哈！玉帝演技真是棒啊！”太白金星走到玉帝面前，又不屑地看向月鸯
“若是执念太深，千年道行就很难被封印，这下，可以慢慢玩儿了。”
月鸯霎时怒气直冲云霄，想反抗却怎么也使不出内力，反而令自己一阵头昏脑涨。
“朕若真的有什么旧爱，岂不要被王母掐死？哈哈哈哈哈哈！”玉帝笑得捧腹，缓了缓又道
“将她带下去跟孙悟空关在一起！朕倒要看看，她没了千年修为，受刑能撑多久！”
“是！”
“你还是来了。”孙悟空被捆在斩妖柱上，看着对面的月鸯。
她两手被铁链栓在墙上，铁铐的内侧是刀片，稍稍一动，便会削下一片肉来。
“天庭的人对你还是蛮好的。”月鸯浅笑“你我待遇不同啊！你只要被捆着就好了，我还得死撑着不让刀片割到我。”
“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孙悟空忽然想到什么，严肃问
“你不会这么容易就被抓住吧？噬魂没用么？”
“噬魂对有金身的神仙根本没用，只能对付那些天兵罢了。”隔墙有耳，月鸯心里传话给他。
孙悟空茫茫然“那为什么还要来？”
“你以为我想？”月鸯瞥眼道“若不是觉得欠了你蝶舞的命，我才不上天拦这个麻烦。”
“你杀的人那么多，为何偏偏觉得欠了我？”
“我答应你不杀她。”
“可这是月墨的错！”
“人死在风月山，总归是我管理不周。”
“……”孙悟空无从接话了，沉默了会又道“蝶舞的死确实不关你的事，再跟你说句对不起，俺老孙当时话重了。”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月鸯轻松笑笑“疏忽一时成千古恨，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次被封了道行，我也算是学精了，如今这场劫，就当交学费吧。”
“哈？”孙悟空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眼前这位一向高傲的风月山狐王也会说出如此感慨之语？
“有什么好笑的！”月鸯瞪了瞪眼，随即故作讥讽道“某大圣都因大意被人算计压在山下五百年，我这又能算的了什么？”
“是是是！没死就好！”孙悟空无奈笑道，随即又问“对了，二郎神怎么知道你有根噬魂？”
“那小子啊？”月鸯想了想笑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我名气太大了吧哈哈哈！”
“没想到他会帮我们。”
“这得亏了我说的那番话不是？”月鸯得意道。
“一直封锁着内心，其实就是在伤害自己。”孙悟空突然认真起来“小狐狸死了，我虽然难过，但也没有因此落寞一生，活在世上，要开心些，总有些东西是美好的。”
“比如说？”
“比如说，小狐狸死了，我等到了一个跟她长得很像的人，她用冷漠包裹着自己，她告诉自己没有感情的人活得久，活得自在，我要做的，就是让她知道，想笑的时候就放声笑，想哭的时候就找几个朋友放声的哭，这比一个人难过要好得多，事实证明我做到了，她现在跟我当年认识的那只小狐狸一模一样，她们都有一个灿烂的笑容，幼稚的举动，还有……”
“死猴子……”月鸯轻唤。
孙悟空正要开口，上方猛地一声巨响，几道闪电劈了下来。
“风月山狐王妖媚惑术蛊惑孙悟空杀死唐玄奘等人，罪无可恕！风月山已歼灭！现判主谋电刑致死！孙悟空虽是受蛊，可扰乱天宫秩序已犯天条，罚面壁思过至金蝉子转世为期！立即行刑！”
一声浩然，雷公电母早已做好准备，天鹰盘旋，叫声凄厉，隐隐约约还听得见云层里传来的阵阵鼓声，似是个仪式，好大一番阵仗。
两人自当明白，即便此事蹊跷，可唐僧等人指证孙悟空杀人行凶已是定局，金蝉子再次转世还得由他来护送，现在种种罪名由月鸯担下，最好不过。
月鸯面无喜怒，似是在等待着。
风月山灭了，她害死了月冥月璃，恐怕就连月墨也……若不是她，或许他们还能活……
忽的一道闪电劈下打在了月鸯的身上，那身嫁衣撕裂开来，露出一道焦黑的伤口，月鸯低沉一声咬紧牙关，还是忍住了。
当第二道闪电劈下来的时候月鸯不禁闭眼，道行被封体质跟人无异，承受力自然不比以前。
良久，她觉得有些不对劲，听声音，已经过了四道闪电了，自己竟安然无恙？
睁眼的一瞬她蓦地呆住了。
“死猴子！”她慌忙叫道。
孙悟空吃力抬起头，唇角动了动，却没有声音，仿佛多说一个字都能牵动身上的伤口。
“停下来！！”月鸯大喊“我受得了！别替我抗！！”
很明显，孙悟空在用幻术交替，在外人眼中，仍是月鸯自己承受着，可那闪电是实实在在的劈在孙悟空的身上。
月鸯见孙悟空还是没有动作，急急逼功，不料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我没事。”孙悟空轻声说道，身上的伤口叠叠交错流着浓血，披挂也早已残破不堪，但那双眸子还是那样清澈，他死死瞪着天空。
月鸯忽的眼眶湿润了，她逼功不得，却又毫无办法，她握了握拳，狠狠扭动着手腕，那道血痕深了，血沿着胳膊流了下来。
“你做什么！”孙悟空喊道。
她无话，猛地往前一冲，手腕的前端皆被削下一大块肉，一时间血流不止，她在那道闪电劈下之前冲过去抱住了他。
可那闪电竟透过了她劈在了孙悟空的胸口，孙悟空死死咬牙没有发出声音，但月鸯能很清楚的感觉到他的胸口震了一下，且被劈出了一道大口子，她速速取下头上的那枚狐兽簪找了个穴位猛地戳了上去，孙悟空疼得一颤，瞬的幻术被破，又一道闪电直直劈在了月鸯的背上。
“走开！”孙悟空猛地握拳，内力一震，月鸯被弹开摔到地上。
她吃力挣起身子，手微微打颤，可仿佛身上的某个地方比手上的伤，更疼，她瞥了一眼血淋淋的胳膊，不是这里，还是背上？也不对……却又找不到哪里在痛。
“我求你了，停下来，你这是在折磨我。”月鸯哭出来道。
“这真的没什么。”孙悟空嘴唇泛白，喘着气笑道。
“我受不起！”
“可我不要你死！”孙悟空喝道“你被封了道行，体质就跟人一样，怎受得了？而且俺老孙也说过，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他还想说些什么，月鸯猛地蹿起身托起孙悟空的脸吻了上去。
孙悟空愣住了，月鸯冰蓝色的瞳瞬间没了光彩，黯淡下去。
她离了他的唇，淡笑着道
“我心里明白，如果没有我这张跟她无异的脸，你可能早就帮蝶舞结果我了，但是死猴子，我还是要谢谢你，内丹里藏着我的元神，替我好好活下去吧。”
说着，月鸯缓缓变回了原形，摔在地上。
“月鸯！！”
风月山。
“月璃，别碰我，我把你的衣服弄脏了……”月冥躺在月璃的怀里，轻笑着道。
刚刚的一幕不断在脑海重现，二郎神给了她一次生的机会，但只有一次，她给了月璃。
“你有洁癖的，那次一个女妖只是与你擦肩而过，你差点把她的胳膊给剁下来。”
月璃蹙起眉，将她沾满鲜血的手搭在自己的胸前“这次，可以。”
“送我一程吧，好痛。”月冥惨白着脸，嘴角的血顺着脖子流到胸口，与她身上的那袭红衣相溶。
“‘无伤’是月鸯送我的，我走后，将它跟我埋在一起，好吗？”
月璃不语，眼中泛着若有若无的血丝，他瞥向一旁，似是不想让她看到。
“我喜欢过月鸯，喜欢过二郎神，可我到死的时候才发现，我原来已经渐渐地……”月冥突然停住了，随即淡漠一笑道“你说，我这种朝三暮四的人是不是活该？”
月璃紧紧握着拳头似是在隐忍着眼中快要掉出来的泪。
“月璃，我想听你弹琴。”
月璃扬了扬头，又微微叹出一口气，他挪了挪位置，让月冥靠在自己的胸口。
缓缓抬手，指尖一拨，那架古琴凭空而现，他轻抚着琴弦，一声起，琴音苍凉，似是来自他内心之律。
犹记往昔，一女来此冥中哭泣。
她道凡尘，皆是不可入心之印。
谁在我耳隙间，吹响了那来自天空的旋律。
谁在我眼眸前，跳动了那来自浮生的欢愉。
轻纱舞衣，赤红如血。
幽兰玉箫，冷若寒冰。
你笑若晚霞般扯着我的白袍。
要我教你一曲空绝古琴之艺。
我抚着你的手拨动了那根弦。
你可知道这是我内心的旋律？
水中的月影早已被顽石打破。
如今为你弹奏一曲送你安息。
琴音，因你而起。
词谱，为你而作。
是否，你会动心？
是否，还来得及？
一曲，终了，她笑，人，亦尽。
“月冥。”
月璃悄然落泪，那滴泪，落到了月冥的手心，他抱住她，很紧，很紧。
辗转一世轮回，百年光阴你伴我度过，仍旧守护着我的点点滴滴，即使我已不再爱你。前生今世，亏欠你的，总是太多，太多。——月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