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并不拐弯抹角,十分体贴的直接从顶层的窗户滑了进去,见那二人警惕的模样道:“受主人之命,来与二位做个交换罢了,不必惊慌。”
磷叶讥讽道:“这就是你家主人的处世之道?”
来人十分有眼力见的瞧了瞧窗外,“哦,我速度快看不清的。”
“你!”
沐清远拦住磷叶蠢蠢欲动的嘴皮子,“你家主人是谁?找我们何事?”
“嗯——主人不方便透露,就说你们换不换吧。”
“你来此地,怕是已经确信我们会换吧?”磷叶道。“但也没有这样没头没尾的换法。”
苏璃手下头号楞头道:“也对,天医谷六年前有一大劫,你们没忘吧?”
两人顿时变了脸色,六年前的起初本是一起误诊,但那一次误诊却让整个天医谷变了天,群情激奋时天医谷被天下奚落,险些灭门。
“今日有一要事,牵扯天医谷,你们若是早知,或许可以避祸。主人是这样说的。”
“那就奇了怪了,我为什么信你?”磷叶思及当年之事怒从中来。
沐清远道还镇定,“你家主人,想知道什么?”
“您知道的,韩子伏的所有。”
磷叶挑眉,正心道多大点事,换就换,就被师傅拦下。
沐清远道:“请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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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换?!”夜色袭来,天边只剩一抹艳 色,女声十分诧异。那人窗内透过的剪影身材纤细,骨骼匀称十分好看。她喃喃道:“为什么不换?”
她又问道:“错月那边呢?怎么样了。”
“哦,韩公子好像追过去了,怕不是不信任小姐你。”
耿直。
苏璃欲哭无泪,“没事,他早晚会知道我是值得信任的。”
“那小姐想明白为什么沐老谷主不换了么?”
“有什么事是比灭门还重要的?”苏璃陷入苦思,那……苏璃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等等等等,韩子伏一直牵扯甚多,若是要说与天医存亡有关,也不是不可以吧。”
苏兀毫无波澜的道:“哦。那丞相的事还跟他们说么?”
“现在去,直接告诉他们丞相的事,反正早晚也会知道的,不论韩子伏究竟深陷什么囹圄,天医谷我还是保的了的。明白?”
“是”苏悟拔腿就跑,突然又折了回来道:“对了小姐,错月让我跟您说,一直以来我们都没有与江湖门派有所牵扯,更别说有个血案,所以我们俩就够了。”苏悟指了指自己。“要真论真刀真枪,我们无法与韩公子那边的人物对付,希望小姐好自为之。”
“知道了,简单来说就是砸砸饭馆,掀个摊子,抄个贪官的家我们在行。”苏悟走了,苏璃把接下来的话背了出来,翻了个白眼。“错老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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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离的人果不简单,在绵延重山中搜寻的速度却一点不亚于鹫羽的轻功绝学,“众人拾柴火焰高”这些人拧成一股绳,就有了堪比韩子伏七成的功力。
夜已深了,林子稀疏时,就在枝丫间飞掠,遇到密了,就会窜上树顶,借着手下留下的标记,韩子伏不紧不慢的缀在后边。时不时也在长的稳当的树梢,回望身前身后北域浩瀚无边的山峦,山风呼啸对他都毫无影响好像无拘无束的谪仙。
令谪仙也没有想到的是,找到两人一天的功夫都没花到,但有的人已经失了魂。
毓湘。
韩子伏慢吞吞的到了场,环伺周围,觉得是个不错的埋骨地。苏璃的人早已退走,鹫羽的刀已经架在毓湘的肩上,她却充耳不闻,怀中抱着具毫无生息的尸体。
韩子伏对她好感尽失,抬手让手下退到一边,尸首被布匹团团裹住,身形佝偻,还有几缕枯败的银发。
他的语气还是毫无波动:“怎么?没救活么。”
先前还无知无觉的毓湘开始疯狂颤抖,手中的布匹和她身上的衣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染红,苍白十指之间,尽是流注而下的血,让人不住怀疑此人是被用了化尸的法子。
韩子伏忍不住皱眉。
“韩公子,救救我娘!求你!求你了!!”
毓湘终于有所反应,几日不见已见苍老之态,她双眼无神,像地狱的恶鬼,瞪大眼睛一副生无可恋的恳求着。
布匹也终于兜不住了,一块块通体血红不见皮肤的尸块掉了出来,腥臭扑面而来,韩子伏被惊的连退几步。
韩子伏平息翻江倒海的五感,他确实还有问题要问才跟了过来,他嗤笑道:“我如何帮你?”
毓湘情绪激动,往日风骨一扫而空,满心满眼都是要救娘,此下却不管不顾踩着那具尸首跪爬过来哑着嗓子不停喊道:“你的血,你的血,你的血!给我血!”
从说到喊再到吼叫,毓湘就这样一步步靠近韩子伏几乎就要来抢。
我的,血?
这就是韩子伏觉得自己几乎遗忘的事。这才在下了杀令之后又改变了主意。
毓湘已经狼狈不堪,韩子伏单膝蹲下与她对视,“你想要我的血?”
毓湘欣喜若狂的点头。
韩子伏利落的从腰间抽出顺的匕首,从自己掌心划了下去。“那你可要接好了。”
说罢捏着她的腮帮子,将手心涌出的鲜血给她灌了下去。
“唔。”
血是什么味道,难闻么,能吃下去么,毓湘已经想不到了,鲜血的刺 激逼的她眼泪直流。她好像要向后栽倒了,她只能下意识抓住韩子伏的手臂。
“咳咳咳!”
推开背叛之人的手,毓湘的刑罚好像结束了。她喃喃道:“血”
韩子伏站起来深吸一口气,“我已经给你了。”
毓湘顿时开心的像个孩子,下意识舔了舔嘴角,双手轻拍自己的胸口,好像还能意识到自己是喝下去了。“给我了~”
“你要用它做什么?”
毓湘又停了下来,想了好一会,“救我娘。对!救我娘。”她开心的爬了起来,向林中跑去。“我要去救我娘。”
随着声音远去,山林中的静怡又回来了几分。
“把她带回去,看好了。老人家就就地好生安葬吧”
“是。”
“哟,我来晚了?”
齐曜姗姗来迟。
“不算迟,给我讲讲天医谷多年前的险灭门案。”
“唔!天哪这什么玩意!”齐曜见着血肉模糊的一坨,连连后退。他看见了白骨。“韩子伏!你现在这么杀人的么!我要告宫主!你这个小兔崽子长歪了。”
又来了,韩子伏道:“我也要有这个本事。”
齐曜来之前已经打点好一切,两人降了一半的速度,一边走一边去“认路子”。
“天医谷的事当年有查过么?”
齐曜道:“害,那事大的人尽皆知,寂楼想不知道都难。但是说来话长了些。”
十年前。
“老兄,你要去天医谷看病?”
“是的,我想问问寻哪位医家?”
“这你就问对人了,来来来,我们这成立了个。。”
天医谷求医者甚多,养活了周围一干旅舍馆子,各色商人。人多了,就有人专门来这寻发财的法门。如往往消息闭塞,不知寻诊哪位医家,民间道:“一人病,财两空。”这个方圆荟馆就是这么来的。
又逢当年天医谷达到多年医术鼎盛时期,又设了个义诊的门道,周遭往来人员一夕暴涨,一时盛况或比帝都。
“小弟初来此地,这个,这个方圆荟馆,是何许地也?”
一人拽一人犹豫“诶呀,你跟我来不就知道了么?”
“这这这,世上不掉馅饼,你不跟我讲清楚我就不去了。不去了不去了!”
这位方圆荟馆的老伙计——张白干此活计已经五年之久,周遭谁人不识,看他拽的年轻人如此谨慎,其它摊主就笑嘻嘻的给他打起圆场。
“诶哟,你莫怕嘛。他叫张白,方圆荟的伙计,这里专门给你介绍医家哩,不满意不要钱,莫怕莫怕哈!”
“是哩,只要十文,也不多。你看看这娃子坏的很,就是耍泼皮寻你开心,就是不跟你讲。其实啊,人不错滴!”
“对呀对呀哈哈哈。”
“这钱还是要花哩,有的人啊”摊主翻起大白眼“不给你好好治,就是要俺们老百姓的钱!黑心!”
周围人不置可否。小伙子犹豫一二,又见张白咧出一口白牙,半推半就的,也就进了方圆荟馆。
方圆荟馆修葺简单,柱子确一丝不苟的刷好了漆,甚至地板也是实木铺设,偌大的大堂,周围有用矮屏风做的小隔间,里边堆满了书卷。还时不时有人口述什么被旁边的人记录后收入这些书卷之中。众人忙碌却井井有条。
真亮,他们很舍得点灯。小伙子如是想,应该是正紧场所。
张白得意道:“怎么样?你想要的这里!都有~”
小伙子头一次见这样的地方傻傻的点点头,笑道:“在下莫知意。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