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曜仿佛被韩子伏剐了一眼。
但若只是寻这二人有事,何不防自己去寻,定是这二人有鬼韩子伏反应之时早已跑路,念此苏璃叹口气问道:“她们为何?”
齐曜笑而不语。
苏璃心中不安,是什么样的事才能让这两人着急逃走,跟韩子伏这样又不能是欠债这种无聊的理由?除非,欠了命。
“韩子伏……”
韩子伏制止了苏璃的话语,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无非是替他们求命。”
苏璃大骇。她也知,不晓他人难处就莫劝人大度,事情忽然就到了这个地步,不是她只知一二就可以插足的。反而显得愚蠢之极。她本就是个逍遥自在的女子仗着身份和三脚猫的功夫横行霸道。却舔着脸皮留下来,因为这个主不相信自己会失忆,这到底是为什么?
“我…”
韩子伏接道:“像是你做的出来的事。”
那张时时让人看不透测的脸,难得在隐忍中看到了些许别的情绪。
“如果你只是想查你爹的事,就不要太插手我的事。”
齐曜看着热闹,见苏璃的人来了,抬脚踹了踹那两人的跟脚,低道:“跟着去,见到了直接让她们带着秘密沉眠。”
“你不必说这话气我。”苏璃好歹也是个混江湖,这些时日大概摸清楚了韩子伏的脾气,反而根本不怂。“本小姐…图你!”
“……”多脸沉默。
苏璃:“你怎么一点也不意外?”
这话问的,几人早就看出来了。齐曜是一直担心她别有所图,而这个别有,可不是那点男女之情。
但始终找不到动机,她父亲是否横插一脚就暂时补全了这点破绽。
至于所谓的一见钟情到底真不真,齐曜对韩子伏那张脸很有信心。
韩子伏道:“感情之事,苏小姐不像凡事一般聪慧。”
哈?我不聪慧。是,不聪慧,怎么也查不到你为何死也不信自己有病!苏璃嘴角抽搐道:“何以见得?”
韩子伏几分不屑道:“尚在林府,苏小姐可是亲眼所见,亲耳所听,再一番热血沸腾将韩某许了齐曜了?”
“噗——”苏璃差点没把自己噎死,记、记仇影。
既然这人不在意旁的人要照顾自家大公子忍的辛苦…齐曜赶紧双手抱胸吼出杀猪一般的气势道:“啊!你敢占老子便宜!”
不过还好苏璃的人到了,几人停止闹剧,气氛缓和不少。朋友之间若能心有灵犀,又何必需要一番劝慰,曲线求存,不过如此。
“小姐。”
“你,带着猎犬去给我找两个人,随他们处置,不必知会我。”
“是。”
韩子伏示意那两人跟上,院子里一干人等便就都散了去。
“先不忙走,我有一件重要的事要说。”苏璃看了看抱臂靠在墙上吊儿郎当的齐曜,“锦焰可能就在天医谷。”
“!”
齐曜果然不再靠着墙,直直的站了起来,随即又倒了下去,无奈的扶额:“多事之秋。”
“如何得知?”
苏璃叹道:“恐是消息泄露。韩子伏身份特殊,以防万一不能再呆了。”
齐曜对着韩子伏道:“你曾插手朝中争斗,找寻丞相人中也恐有人认识你,这事跟朝廷沾边随意来个封锁我们都耽搁不起。”
苏璃点点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在谨慎都会有差池…等等,你什么时候跟丞相沾边了?”
韩子伏随口道:“我看你也不是很吃惊。”苏璃心中一咯噔。
韩子伏烦躁的揉了揉太阳穴,“再等三日。”
“那行。晚些时候我们出去‘认认路子’?”
“先送丑奴儿走。”
正在此时,鹫羽宫人忽然来报,“公子,天算楼主来了。”
“秦洛酒?!”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的师傅就到了。
数月前,秦洛酒曾以闭关为由将丑奴儿托付给韩子伏,实则也是看透韩子伏身份,将这两家遗孤聚首,还以为这闭关已无关岁月,那他今日前来图的什么?
几人收拾好在正厅与秦洛酒相见。来人依旧,神灵莫测。
“韩公子,好久不见。”秦洛酒笑意盈然。
“楼主突然出现,众人诧异的紧。”
“不必紧张,秦洛酒前来是为了小徒。”秦洛酒语气沉淀,一手捏着胡子,说着丑奴儿却盯好了韩子伏。
“楼主料事如神,可是预料到什么?”苏璃也是久仰天算楼大名,于是问道。
秦洛酒顺势将苏璃审视一番,似乎极其满意,但又不买账的道:“不可言。”
韩子伏皱眉。“先生。”
“丑奴儿我要接走,就今日。不如韩公子也一道吧。”
韩子伏沉言,一边答道:“也好,但我就不必了。楼主料事如神,多谢提醒。”一边,也观察着秦洛酒的细枝末节。
秦洛酒显然不在意,但不满韩子伏的回答,只摆手道:“不必客气。他日若有机会,天算楼再聚。”
留下屋中数人,各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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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问书,拜见域主!”
“林家那小子让你去查的谁?”
“韩氏遗孤。”
“确定么?”
“不能肯定。”
“唉。”良久,苏青暮才道:“是林家冲动了,牵着个灭门案,你也是敢替他们查。”
“问书是奉命查那蛇商的。”
“还狡辩。你冉问书再强也是一匹独狼,干的过蛇窝?”
冉问书憋着几分不悦。
“我知道你的脾气,认定的事就要查到底,但这事你不准再查了。若是搅得我南域不得安宁,拿你是问。”
韩域主不怒自威,冉问书依旧答的话不由心。
“…是。”
冉问书大步流星,用最快的速度回到自己的落脚处,收拾了东西,牵了一匹快马就往来路赶。
冉问书曾经去过的人家。
“救命!好多蛇啊!啊!啊——”
“嘘,小声点。吵到邻居啦。”一人蹲在草屋角落,静静注视着被蛇群蚕食的人,他穿着破烂,长长的袖子下却带着好些个宝石戒指。
他悠然的踱步出门哼起了颇有南域味道的调子:“嘿呦小老儿年七十呀,身强力也壮,大公子这屁股真难擦呀,险些吃不消!嘿!”
“嘿嘿!老乞丐,你这不是矛盾么?”突然有人跟着他的调子哼了两声道。
小老儿回头一看,嘿嘿,是个六七岁的孩子,摇头晃脑的就找了过去温和道:“怎么说?”
小孩却闭了嘴,笑眯眯的眨了眨眼睛。
小老儿立马大鹏展翅,一通施法变了颗糖给她。“哝。”
小孩兴高采烈的拿了糖正要开口,忽然又扭捏起来,她悄悄的抬了抬小手,小老儿悄悄的凑了过去。小孩脆生生的声音落在耳边。“娘亲说外边都是坏人,不让我吃。”
小老儿听的有趣挑眉道:“哦?那什么样的是坏人呢?”
“嗯……嗯……但你一定是好人吧。”
“小孩,人哪有好坏之分呐。”这话比起先前的捣蛋,忽然灌满沧桑,不像是说给那孩子听的了。
小孩听着他的语气愣了,小老儿顺手抢了那刚给的糖,咯嘣一声,不但丢自己嘴里还给嚼碎了。
“呸呸呸,太甜了。”
他对滋味做了番评价后继续哼着小调走了,那小孩已是嚎嚎大哭起来。
“坏人!”
……
“着火了!快救火!”
“着火了!”
冉问书快马加鞭不曾休息,却还是来晚一步,他们不会先他一步阻断消息,而是跟在他的后边,问一人,斩一人,问一户,斩一户!
早就走远的一人还在哼着歌:“嘿哟嘿哟傻小子,追的人在你身后,嘿呦嘿呦真是一个傻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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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清远忙完手头的事,立刻找了磷叶往天医藏书阁问话。
藏书阁位于天医谷中心腹地,是天医谷重要根基所在,历代典籍医案陈列其中,为防走失只可抄录不能借阅。沐清远所在的位置在藏书阁的顶层,这里开辟许多短板隔间供抄录所用,近日事忙,无人在此抄书。将要落日之时,按照规定仅仅开了东偏西面的窗。
沐清远独自在此翻书,微风徐徐十分惬意。
磷叶虽已独当一面,对外更是凌厉著称,而对这个师傅却仍然如幼时一般,诚惶诚恐。在心中下意识打了无数默稿的磷叶,一步步挪上了顶层。
但他打的诸多腹稿似乎都不能应付此次。
“为师问你,韩子伏此人你有映像否?有几分映像。”
磷叶愣了一下忙道:“有的,病症特殊所以一直不敢忘怀……”
听磷叶诉说往事,沐清远内心也在打颤,他生怕,生怕这个弟子与寒香引有任何关联。
“韩公子家长辈在磷叶少时便谴人来往天医谷,初时我便跟他们说过,欲求医需要本人来此,但他们十分奇怪,我一回绝他们罢手的就十分果断,活像只是为了每年来凑一凑热闹似的。到了隔年,他们又来了,还是没带他们那位小主人,徒儿心中诧异便问了问他们那孩子的症状,竟是无人能答,我耐着脾气反复强调,他们!他们却是年年如此,我便气恼,恶语回绝。”
沐清远点了点头表示道:“是了,是应该如此。”
磷叶见师傅点头心想应该是宽慰的,可沐清远的眉头却越皱越深,心下不明就里,但他笃定自己无错,也就大着胆子继续说下去。
“徒儿知自己恶语相向或许过了,但他们确实消停了几年,但后来,他们居然又来了,还一年来了好几波人,他们给我描述了一番症状,我一听,这不是耍我呢?若真有人病症如此早该气绝才是。”磷叶自觉跪了下去道:“若师傅要罚也不过是磷叶诊断失误,但这确是不可思议,直到我见了那人才知,却有其事,但其中疑点颇多,心怀诡谲之人不可救,身陷囹圄之人不可救!师傅!徒儿隐隐觉得他必二中之一!”三个响头,磷叶眼中含泪。
沐清远松了口气,是为这个徒儿的,“你自是不差,但比起沐木还是差了些。”
“我的弟子?”
“嗯。你那位嫡传。”
磷叶诧异道:“他做了什么让师傅您刮目相看呐?”
沐清远心绪开朗又得高才徒孙笑道:“美人枯骨。”
磷叶见师傅笑了也由心宽慰,气氛顿时缓和不少,“是对韩公子的诊断吧,那我也…”
沐清远摆手道:“不,你不必去看了。”
“那……师傅,我还是担心他的身份。”
忽然藏书阁窗外竟有黑影飘过,众目睽睽九层高塔!磷叶下意识护住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