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的位置离渡口有一些距离,但也不能算远。只是为了拉开距离方便生意。
韩子伏跟着刘轶还没看到远处的车马商队,就听到吆喝声。
“晚执城,西路商队!五两一人!五两一人!”
“千里马!日行千里!一口价,一百两!”
“这位客官,是往晚执啊?哟!那您可找对人了!咱家啊有。。。。。。”
刘轶习惯了这些吆喝,听言笑了笑对韩子伏道:“其他还好,这千里马最坑人了。”
能买的起千里马的自然都是富贵人家,“怎么?难道是假的?”
刘轶一听向他神秘的摇了摇头:“你仔细听听,这话有些疏漏。”
韩子伏一听未觉不妥,想了想又和其他几号吆喝比对了一下轻笑:“马不假。难不成是一站的价格?”
刘轶一拍手,抬起一双眼激动的看着韩子伏:“猜对了。这伙人在各站都设有马厮,马厮偏僻,这些千里马都是训练有素,又精贵的紧。准到马厮停下,再不愿多走一步。”
“能有这么多千里马,还精于驯马之道。只怕唯有都青了。”齐燿早就一眼看见了他们,这会虽才走过来,但凭他的耳力想必也听到不少。
倒是刘轶,被吓了一跳:“你走路怎么没声音!”
“哈哈。我都发现了,哥哥真笨。”丑奴儿看见刘轶的丑态,毫不避讳的笑出声。
齐燿抬了抬好看的眉毛:“我走路没声?你身边那位可是踏雪无痕啊。”
踏雪无痕?好像是没听到过他的脚步声。
韩子伏无视刘轶的惊讶:“这也难怪了。都青这个后盾,只能吃哑巴亏了。”
“喂!你们道是快些啊!”林歧然在远处冒了头,老远冲这边吆喝。
齐燿自然的拉着韩子伏:“走吧。”
“你别拉着我。都是汗。”
刘轶看了一眼身旁的丑奴儿,狡黠之心顿起。附身在丑奴儿身边道:“你喜欢大哥哥,在一边干站什么?”
丑奴儿低道:“啊啊?”
“干什么。怎么不去?”
刘轶见丑奴儿扭扭捏捏的,拧起好看的眉毛。下一句,把她弄的如雷轰顶。
“你。不会。也喜欢大哥哥吧。”
“啊?”
“大哥哥只给你和我端面。还有你看到那人和他在一起就不高兴。”
那人?哦,齐燿。
喜欢别人别人就得给端面。小鬼什么逻辑。“再说我哪有不高兴,我那是有阴谋,懂么?谁,谁喜欢他!”后面一句,刘轶不自觉就吼了出来。
走在前面的两人听闻回头,韩子伏比较含蓄:“恩?”
齐燿单刀直入:“什么喜欢?”
刘轶恍了神,丑奴儿拉着她往前走,吐了吐舌头。
走远了,齐燿什嘻嘻的在韩子伏耳边问道:“子伏。这小子该不是断袖吧。可以。不愧是宫主的弟弟。”
“你这个嗓门。”
“这事你别管,我可得把他看紧了。”
“呵呵。我觉得,挺有意思的。”
“…………”
刘轶和丑奴儿那点功力,怎么躲得过韩子伏和齐燿的耳力。
穿过川流的人群,一伙人上了马车。齐燿和韩子伏一起,林歧然,刘轶和丑奴儿另一车带路。不过没叫车夫,得自己赶。这两辆马车,还算宽敞的。有一架矮几和两张硬榻。说路上难免风餐露宿,而拉车的马匹可以在驿站更换。
船家早就把几人的东西送了过来,东西不多,除了必要的银两和干粮没想到还多了几件新衣。
韩子伏捏着一件新衣,回头看收拾东西的齐燿。
“这段路没有城镇,知道你爱干净。林歧然那小子,还挺细心。衣服是在附近随便挑的。”
韩子伏摩挲着手里的黑纱长衫,挑眉:“你挑的?”
“不是。肩上有梅花,我看着还行就将就了。。。。黑色,不招摇吧。”齐燿将东西整理好,拉开帘子束在一边,出去赶车。
“我们要跟商队后面走。这一路单走不安全!驾!”林歧然在前方喊道。
齐燿牵了缰绳扬言道:“十个都打不过你齐爷爷一个!走!”
“啪——!”
顺着山道,马车一路颠簸着走上了大道,前面有一路不大不小的商队红色旗,正是到晚执的。
韩子伏毫不客气的放下束好的帘子,回到桌边闭目养神:“外面太晒了。阴了我来赶。”
“你就是半点晒不得。”齐燿的语气听来几分嫌弃。
韩子伏笑着回道:“整个鹫羽宫也就你最晒得。外面正好的太阳,你别浪费了。”
“说好的酒。得加。”
韩子伏不紧不慢再回他:“作梦。”之后就没了声音。齐燿只好百无聊赖的赶着车。凝神听着周围的动静。
不远处的山坡上一伙黑影,形同鬼魅的出现。再消失。
“林歧然!”
“怎怎么?”
刘轶双手握着肩膀,皱眉:“我怎么觉得如芒在背的。”
林歧然一边赶车,不便回头:“不会是风寒了吧。车里有姜糖,你暖暖。”
“也许是。”刘轶在包袱里找到一包姜糖,自己吃了一颗,又捏了一颗给丑奴儿:“要么?”
“好难闻呀。不要。”
“噔——”一阵悠然的琴声传来,虽然音质不够醇厚,但技法足够弥补。
琴声潺潺如同流水。时而翻江倒海,时而静谧无波。
“谁在弹琴?”刘轶伸出脑袋四处张望。
林歧然不得闲将她按回去,担心道:“你小心点。我记得韩公子他们那辆马车上有一张琴。”
“那是谁弹的?”真好听。
“肯定是大哥哥。”丑奴儿不满的接道。
林歧然这下奇了:“真是奇了怪了。那位韩公子给你灌了迷魂汤么?我是才知道,你不比我们认识他早。”
“不知道。”
刘轶与林歧然互看一眼,叹息。
忽然山谷内传来笛声,与琴音合奏。琴声戛然而止。笛声顿了一顿复又响起尖啸在山谷中充盈入耳,辨不清方向。
“怎么回事!”刘轶忽觉耳膜震震疼痛。
“丑奴儿头好疼。”
林歧然察觉不妙,驾马狂奔:“先出山谷!”
看着前方同时加速的商队和林歧然,齐燿也加了速度怒道:“什么人如此小气!”
帘子被风吹起一角,齐燿回头撇了一眼车内的韩子伏。一张乌黑的琴正置于他盘坐的膝上。
“…………”
琴声再次响起,带着浑厚的力道与笛声相击。化解阵阵刺耳的笛声。这两个声音都带着浑厚的内力。渐渐笛声缓和,琴音再次戛然而止。
谷中的车马带着一阵沙尘三分慌乱的快速驶离,这厢,只剩下车轮的颠簸和马蹄的咯噔声。
这细细索索的声音似乎给了山顶那人极大的乐趣,他垂下的黑发遮挡了半张脸但依稀可见他嘴角一丝玩味的笑意和捏在手里裂开一丝细线的苦竹笛。笛尾的火璎珞在山风中肆意飞舞。
“继续跟着。”
“是。”
好不容易离开山谷,齐燿抽身扫了一眼落于身后的谷顶。谷顶树木不算葱郁,只见山风中瑟瑟发抖的几从树影。这样的树影,哪里都是。什么都没发现,齐燿如利的双眼一凝,继续赶车。
“一打十的齐大侠,发现什么了?”韩子伏调侃他。
“没人往那山顶上钻。”也没人傻到轻而易举暴露自己,或许只是路过也说不定。这话不说,二人也心知肚明。
“小心行事吧。”
因山谷的那一段紧赶,众人在夕阳落山前到达了商队指定的休息地点。对于有人跟着商队这样的情况估计也是数见不鲜。他们的落脚并没有引起太多商队打手的注意。
这是一个临溪的低地,很是宽敞。但不是所有商队都走一条路。也不是一只商队只走一条路。所以也没有什么驿站。依然是荒山罢了。
商队张罗着生火了,齐燿也在外面帮忙。韩子伏依然支着头懒懒的靠在车里,车外的火光印在他无思无想的眸子里。
“不好意思。打搅了。”商队里有个人走了过来,向蹲着生火的齐燿打了个招呼。见齐燿抬眼忙道:“在下仰慕琴声而来。”
“所以?”
“小生想,可否一见真容。”
“仰慕而已,不见也罢。”说着齐燿就要把他赶走。
那白面书生一听急了,忙道:“这。方才多谢阁下相救。小生只想当面谢谢。”
车内的韩子伏笑道:“不必。那笛声也是我引来的。”
“引来的?”白面书生这下反问道,摇摇头:“不不不。这笛声在这一代有所定论。”
韩子伏揭开了帘子,看向他。只见这白面书生一袭青衫,外拢薄纱。腰间一块精雕细琢的木牌子。面容普通。道:“你说什么?”
白面书生看着韩子伏愣了愣:“额。这个笛声在这一代频频出现,已不是什么稀罕事了。”
“这一代有这样的笛声?我怎么不知道?”洗菜回来的刘轶一听疑道。
书生看他二人半晌:“几位是本地的?”
齐燿冷漠开口:“与你无关。”
“莫气,小生没有打探的意思。几位既然是本地人,难道是走的西路。我们这是东路啊,很少有人走。但是商队收益高,所以走这条路便宜些。”
刘轶默默的捅了捅身边的林歧然,低声:“我们好像是都选中等价位的商队。”
林歧然自觉尴尬,咳了两声不再说话。
这一切都看在白面书生眼里。
韩子伏下了车来,雪色的纱衣随着走动有一阵飞舞的架势,肩上一片浅青的晕染。“你说。”
书生见着真身,看样子很是高兴,道: “这个笛声不致命,但是挨这么一次总得大病一场。见怪不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