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姬,段长诀死了。”
“什么!”
“父皇,段长诀贪赃枉法还请定罪。”
“四儿,凡事要讲求证据。况且他才刚死。”
“那么还请让儿臣彻查。”
“准。”
段长诀死后的次日,全城戒严。伏影与冰琰稳坐于一处茶楼,悠然自得。楼下一批又一批的官兵排列走过。
“你倒是坐得安稳。”冰琰看那巡查的官兵整装待发,是往醉花的方向。路边行人纷纷退让。
“不碍事,还有一个人,帝姬不会为难他。”伏影靠在椅子上,却也一直看着窗外。
这处茶楼,离伏影和冰琰住的地方只有一街之隔。昨日他们就搬了出来,就算有意外也不会影响凌燕阁。
冰琰总觉得伏影还有事瞒着他,不快道:“你还拖了谁?”
“不是拖,是各取所需。”伏影悠悠说完,用手指沾了茶水在桌上写了一个“九”字。
“九!”冰琰看着伏影竖在唇边的食指压低了音量问道:“九皇子?”
“恩。”伏影笑而不语。
听了这话,冰琰反倒更担心了,“伏影,江湖自古与朝廷就不两立,该收手了。”
伏影放下的茶盏蹬地有声,“我与朝廷,脱得开干系么?”
冰琰一愣,连忙道:“我去醉花看看。”
伏影也不留他,叫了小二过来。
“嘿嘿,公子?”
伏影一叹,“结账吧。”
“好嘞,四两银子。您慢走嘞。”
街上阳光正好,伏影没有戴面具,却也没有用那换颜丹。伏影接住被人抛来的花枝,回身向那女子一笑,在其还没反应过来便已躲在人群中去了。
“他。他接了我的花!”
“别摇了!”
伏影被那人群中浓郁的各种杂香薰得晕头倒向,终于到了公主府。
公主府门前行来一辆马车,一看便是皇子的车架。旁边两列三人的轻骑,算是简装出行。车銮中走出来一人,彩翼凤翎的华服,十五六岁的样子。发丝一丝不苟的全部束在掐丝陷金的宝石冠内,眉尾飞斜入鬓,棱角渐渐分明,颇有几分英气。一双漂亮的丹凤眼黑白分明。假以时日,定能让夙染儿女神魂颠倒。公主府的管事点头哈腰的将他迎进门去。伏影飞身跟上。
四帝姬,夙染皇之四女。比起不问世事的长公主,尚且无知年幼的六帝姬和远嫁他国的公主。夙染皇长衍封政对她极尽宠爱,就来朝堂之上也有她一席之地。
绕过朱门小院,帝姬已在此等候多时。伏影隐在远一些的树上,闭目细听。再往里走就是内院,架梁之上,必有高手。
“四姐。”方才华服的少年一进院子便喜笑颜开。
“你们都下去吧。”女子挥退众人。“难得你来,小九。过来坐。”说罢拍拍身旁的椅子。头上鎏金的步摇跟着晃了晃,一言一行都是皇族典范。
被唤小九的正是九皇子——长衍秋陵,而那即使便装也不失贵气的女子便是九皇子的姐姐,四帝姬——长衍载安。朝中,就他二人关系最佳。
九皇子跟着四帝姬在白玉榻上坐下。“四姐,进来朝中可好?”
四帝姬亲手拨了一颗葡萄给他,“好好当你的符则少主,管朝中的事干什么。”
九皇子欣然接过,一口咬在嘴里,“跟四姐同仇敌忾。”
四帝姬收回拨好的葡萄,直盯着他的眼,盯得九皇子咳嗽了一声,不自在的别开视线。四帝姬叹了一口气,“说吧,你又犯了什么事。”
“没有。”恩,真没有。
“噗。”伏影在树间扯了下嘴角。
“报——”有官兵走了进来,向四帝姬抱拳行礼。
四帝姬摆正威严,向他问道:“可查到什么了?”
“禀公主。醉花查过了。左徒大人昨夜以三十五万两包下一名名唤锦娘的女子,今早去的时候此女已服毒自尽。其他的并无什么不妥之处。”
来人回答中气十足,一听便是个高手。公主府上竟有此等人物。
帝姬一听,“女子?尸首呢?”
“正在验查。”
忽然九皇子道:“下去吧。”
“是。”
四帝姬看了他一眼,“你果然有事瞒着我。”
“嘿嘿。”九皇子嘻笑两声。
“四姐先别急嘛,小九送你样东西。”说罢从侍人手中接过一幅长卷,递到四帝姬面前。“请四姐过目!”
“你又耍什么花样?”四帝姬被他逗乐了,挽袖接过这幅长卷,稍稍打开了几寸。两人对看一眼,四帝姬道:“来人,把桌上的东西收了。”
两名侍女将那幅长卷在桌上展开——山河长卷。
四帝姬脸上挂着不自觉的惊讶,她喜不自胜的一一触碰着卷上的山川河流,屋宇宫殿。轻声念到,“归殷。”让人将画卷好生收着。“小九,段长诀是你杀的么?”
“四姐,将那女子给我吧。”九皇子这算是默认了。
四帝姬摆手,“罢了,死了就死了吧。四姐累了。”
“那小九下次再来看四姐,小九就先行告退了。”说罢,四帝姬任人搀着回房,临前回头一睦站在阶下的小九,“小九,那幅画,四姐很喜欢。”
九皇子弯着眼笑道:“四姐喜欢就好。”
伏影跟着九皇子出了公主府,朝廷这样的地方像这两人这般贴心的还真是少见。长衍秋陵。一听这个名字便是不受宠的,可惜兵权在握,何人奈何?
“四姐她肯定又为难了。”
“九皇子为公主着想,公主高兴还来不及呢。来,上车吧。”
车轮滚动。伏影改走后街的小道直接回了凌燕阁。一进门暮昙就迎了出来,这几日下来暮昙的脸有些憔悴。
“公子。”
“我让起平去城外办些事,走得匆忙没来得及跟你说,明日,他便能回来。”
暮昙的眼眶已经润湿。“恩。”
“别哭了,脸都哭花了。事情都做完了么?余下的让人送我房中来吧。”
“不,这怎么成。”
伏影笑笑,“不碍事,你若实在觉得不妥,就去客栈把冰琰叫回来,他还不知道我回了凌燕阁。动作快些,说不定你回来的时候我还没处理完余下的事。”
暮昙擦擦眼泪,“是,暮昙这就去。”
次日,四帝姬称段长诀因盗取巻阁九子玉锁,罪过当诛,死不足惜。同时,竟有百官上奏,痛诉段长诀昔日罪行。夙染皇罢去段长诀一切追封犒赏,其财产地契悉数充当国库。
冰琰耸拉着眼皮,趴在凌燕阁大堂。
“听说了么,段长诀府上搜出来的东西,连皇上都吓了一跳呢。”
“是啊。”
暮昙端着早点,过来放在他桌上,脸色阴沉。“大公子昨晚忙了一夜。”
冰琰哼唧了一声,“啊?”
“诶,那九子玉锁不是他献上的东西么?”
“呵,一个由头而已,谁叫他贪财。那九子玉锁雕功上乘世间罕有,又刚巧在巻阁。”
“哼,丢卒保车。”
……
冰琰把脸挤在桌上滚了一圈。“暮昙啊,你说,我就那么信不过么?”
暮昙直接在他面前坐下,黑着脸道:“你知道那么多干什么?”
冰琰闷声道:“昨天啊,我去了醉花楼。那里正在严查。我听说那天晚上有一个戴着月银面具的人……那天跳舞的根本不是他。他们还查到了男馆,你猜他是怎么洗脱嫌疑的?”
暮昙瞪了他一眼,不理他。
他继续道:“那个叫倾语的公子说伏影跟他……一整夜,那……那怎么可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