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冰琰还不曾明白,伏影为何无理头的答应他,便已过了一日。他向来不是一个爱多想的人,这不,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冰琰在院中躺着养金蓄锐,就等着晚上潜入巻阁。今早还没睡多久就被伏影揪了起来,我居然就打算这样一问三不晓的进入巻阁,真是罪过啊罪过。
伏影和卫夫人已经在锦瑟的帮助下潜入醉花。诶,看不到伏影的舞,无疑将是他此生莫大的遗憾……
天快黑了。
“哟!公子里面请,今个啊一定要好好捧个场。”
“那是自然。”
“里面请,里面请。好生招待着!”
人头攒动。
“诶?这位大人,我看你印堂发黑似有大凶之兆啊。”说话的人一身粗布衣,还很年轻,身上时不时透出几缕药香。他不知何时已挤到一人身边,那人彩云华服,面色阴沉。
“哪来的疯子,给我拖出去打!口出狂言!”他一声令下,周围的家丁都围了上去,将那男子围了起来,男子急忙叫道:“诶诶诶,大人!您今日可不能进这醉花……”
“诶哟,这不是左徒大人么。夭桃可要好好谢谢您。”夭桃挑着一双勾魂眼走了出来,她着着浅茶色的长裙,外面围了一件绛紫的披肩。发丝松松挽起。腰肢不盈一握。刚要说话,忽然看到几人围着一位男子作势要打,忙道:“这是怎么了?这大好日子可见不得血啊。”
段长诀一看周围的人都围了过来,觉得面子有些挂不住,“这人口出狂言,我当然饶他不得。什么叫有大凶之兆,难道你醉花楼要害我不成!”
夭桃一看形势不对,一旁的看客已有人呲鼻。柳眉纠在一起似有些愠怒,“这醉花楼办起来,我夭桃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这无礼小辈的话哪能信啊。把他交给我吧,定要让他吃些苦头!”
“哼。”段长诀看着那男子冷哼一声。“罢了,今日难得的好兴致。”说罢摆手,余下的家丁留在门外。
夭桃哪能不知他方才面子挂不住,朝楼内一喊,“快,领大人去楼上的雅间。大人,请。”
段长诀举步进门。夭桃使了个脸色,几位壮汉将男子直接扛起来,从旁边的小路走了,看方向应是醉花楼的教房。
“大凶之兆?有意思。”伏影早在雅间落座,房内未燃灯火,仅有少数的人知道这里有位贵客。他站在窗前,月银的面具挡住半边脸颊。撩开绣花帘子,楼外的事物看得一清二楚。
“诶!有人。”
“你眼花了吧,我怎么没看见。”
“哈哈,刘兄就爱一惊一乍的,不就是一阵风嘛。”
“几位公子面生得很呐,快请。”
“刘兄。刘兄?发什么愣呐。”
醉花楼的教房就像是一间铺子的账房,难进难出。更是找不到踪迹,所以,这并不是教房……
“姬子安!不准碰我的酒!”
这叫姬子安的就是方才的男子。这方院子说不出的小家别致,中间的圆桌上有几盘瓜果。另有一株槐树,树下的泥已被人挖开,院中酒香四溢。
姬子安一听,急忙紧紧抱住手中的坛子,还有一些泥沾在了衣上。“夭桃,今天谢谢你了。若不是你,那我……”
夭桃刚从一边的小路过来,就看到这一幕。她抬手拨开眼前的树枝,站在姬子安面前,咪了眼哼道:“少给我装了,你料定了我会救你是不是?”
姬子安偷笑,成功撇开话题。
“你笑什么?”夭桃的眼神在姬子安脸上扫来扫去。
“我笑我运气好。”
“切。不晓得你姬子安什么时候学会了算命。”夭桃的话有几分讽刺几分不快。
姬子安恢复了正经的样子,“那你可冤枉我了。这是那天算楼主说的。”
夭桃一愣:“天算楼主?”
这位天算楼主,在江湖上可名声不小。说是算天算地无所不行。这几年他的本事算是有目共睹了,虽然依旧有人不信这歪门邪道。可民间也有人称他为活神仙,比百晓生还百晓生。不过让他算,完全就是看他心情。“那天算楼主一卦难求,他凭什么帮你。”
“看他心情咯。”
“……”
伏影躲在暗处。天算楼?
夭桃觉得有趣,追问道:“你信?”
姬子安将药箱在放在桌上,取出几包干药。“当然不信。不过,医者仁心。”他手中捏着一株药草,眸子忽然沉了下来。
“所以你跑来告诉他?蠢到家了。既然今夜有事,你不要久留,药我拿走了。”
姬子安眼见夭桃要走,急忙叫住她“夭桃!”
夭桃一脸不耐烦的回头看他。
“不要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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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唰——”
“你去哪了?”
刚一回到雅间,卫锦芸就坐在了房内。
“后院。快到你了么?”
“中间。”
伏影靠在榻上,随手翻起一本书。“你还是不要过来的好。出去的时候,记得让那些女人离我远一点。”嗓音虽温和,不过一句云淡风轻的话,却毫不留情。
已被惹恼了么。
卫锦芸坐在那里不动,伏影又睁开了眼浅笑,“恩?”
“我在想,若你去跳,那该是怎般风景。”卫锦芸不像是卫锦芸,她换了个姿势靠在榻边。
伏影的口气瞬间转冷,“那不可能。”
开始了。伏影的眼中一闪锋芒。
琴声既出众人则静。何须多言。
“小女子婉儿。此舞《柳垂》”名为婉儿的女子盈盈一拜,提起轻盈的裙摆,迈入水中。她雪白的脚裸上束着两串银铃。只听银铃一动,她在水面回转,目含秋波。不盈一握的腰肢软的如同垂柳,周围叫好声一片。“舞转回红袖,歌愁敛翠钿。”
“真美啊。”
“长见识了吧,后面啊,还有更好看的呢。”
“满堂开照曜,分座俨婵娟。”
“诶,这莲花怎么开了啊。”几个九岁大的舞女捧着初生的莲花,走了进来。伴在婉儿身边,与频频绽开的裙倒是相得益彰。
“外面都开成片了。”
“啊?没注意。”
“看女子看傻了吧。”
“哈哈哈哈”周围哄笑一片。
舞毕,掌声一片。这白玉盘啊,若能舞得一曲下来,那当真是一绝啊。
“来来来,让我告诉你。这花朝节的第一天起啊,也就是花船起航的那时起。这每日啊,醉花都会将烧温的水啊沁入这玉泽湖中。以确保,它能在这一天开放。”
“这荷花怎会是这样的性子,那还真是败了几分贤道嘛。”
“噗。”伏影闻言,不禁轻笑出声。
“刘兄。。。”
“哈哈,他就是这样。喝酒喝酒。”
“小女琴缠,此舞《流觞》”
“好!”
“好!”
……
“小女锦娘,献舞《击中流》”时辰渐久,卫锦芸终于登场。而锦瑟则带病阁中,赌的就是段长诀会不会弃锦瑟而选她。
看了半晌,伏影已然放下心。
龙鼓,浩钟,交相争鸣。楼中鸦雀无声。
“之子念欲归,西山只缺,东山之阴。”裙如烟沙,皓腕拂绢流。转动铿锵。欲转欲急。借着玉盘的水滑,千丝万缕飘风一处。
“吾与离,与离。半面浮生浩然演。”
“呵。”伏影一笑,歪头看向不请自来的人。
他一身碧青的烟罗绸缎,一步一摇,雪白的腿不时摆脱倾长的下摆。腰间的带子束的极紧,却露出大半胸膛。他睫毛轻颤,在伏影面前轻轻跪下。眼角勾了繁复的花纹,手上也束着眼花缭乱的链子。
他扬起媚人的笑,声音透得沁骨,“公子一个人在这,倾语就不请自来了。”
“公子阁的也来了么。”
倾语一听此人嗓音温润,应该不会太差,将身子搭到他榻边。
“是啊,那边,太无聊了。”他嘻声媚笑,“公子喜欢这舞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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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欺霜公子,你不能进去。”
“这里面是谁,我为什么不能进去。”
门外的人压低了音量,“额……倾语公子,在里面。”
“你说什么?哼!小智我们走,这狐媚子见着男人就往人身上扑。”
“呲。”里间的倾语一字不落的听在了耳朵里,不屑的呲牙。“你又能好到哪里去。自命清高。”
“你们两个,似乎关系不佳啊。”伏影撑着头,却一直关注着对面雅间的动静。
“呵,公子说的哪里话。公子在看什么?”
上钩了。
“十万两!”
“十五万两!”
“这锦娘怕是要夺得魁首了吧,不过听说锦瑟也是一绝呢。”倾语看楼下争夺的厉害,也不禁感叹她舞技超群。
“恩?没人叫价了?”
“三十万两。”
“三十五万两!”
“什么?!”
,
“诶哟,段公子。锦娘,归您了。”
倾语看那锦娘竟被段长诀抢走了,摇头叹道:“真是可惜了。不过那敢于他叫价的小子,当真不错啊。”
“刘兄么。”伏影冷哼。
舞也看完了,倾语见着这人一直不愿靠近他,轻叹:“公子来这,只是观舞的么?倾语在这都晾半天了。”
“呵。”伏影轻笑一声。“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