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原城里,司空易站在操练场上看着演练的士兵陷入了沉思。一旁的诸葛神堇指点着操练,“喝喝”之声不绝于耳,苍原城的百姓每日都在这十万大军的雄壮声音中度过,一扫被北罗军围困的阴霾气息。
黄昏时分,阳光清清冷冷的照着,司空易回到了营帐,操练场也陷入一片宁静。
“报”一个士兵跑进了司空易的营帐。“说”司空易淡淡的道。
“将军,据探子马小呆回报,押运粮草的主将李泽已经运粮草到了祁门关外。江雪竺带领的武林人士也已经齐聚祁门关外的南渡镇。”
“好了,你先下去,叫王水卿来见我。”
“是”
士兵退下不久,就见王水卿遥着他那百骨扇走了进来。
“将军找我何事?”王水卿淡然的坐在司空易身边问道。
“正事。”
“你以前找我那都不是正事,比如找我喝喝小酒、打打猎、骑骑马,今天有正事了?”王水卿一脸不以为然的说着。
“粮草已经运到祁门关外,接下来我们是里外夹击还是声东击西,你怎么看?”司空易一脸严肃的说道。
“里外夹击和声东击西都要有条件。”王水卿一扫之前的嬉皮笑脸,一本正经的说道。
“那你觉得该如何。”司空易点点头问道。
“不如里外夹击加声东击西两计并用,十拿九稳。”王水卿说道。
“怎么个并用法?”
“以你的聪明才智应该懂了,还问我”。王水卿瞪了一眼司空易道。
“细节,细节”司空易忙道。
“祁门关外,押粮主将李泽和柳文灵押着假装装有粮草的车走秋风口,哪里地势险要,容易埋伏,画上邪肯定埋了重兵。但是画上邪本人一定不会在秋风口,因为他会想到我们不会走秋风口去送死。然后江雪竺带领五旗镖局和武林人士挂出五旗镖局中的黑旗。装作押运粮草的大队人马走地势平坦的五柳坡。画上邪会以为那么重要的粮草肯定会让武功高强的人押送。这是第一扰乱敌军的判断。第二我们从苍原派兵接应,你带领一人路马前往五柳坡接应,这是给画上邪吃了定心丸,所谓声东。让他肯定粮草是从五柳坡走,于是他便会坐镇五柳坡等候。而这边你派南溪南笛带兵前往秋风口,纵然北罗在,有南溪南笛两位猛将在不怕他有三头六臂,这所谓击西”王水卿慢慢的说道。
“兵行险招。我们都去打仗了。那你干什么啊?还有南溪南笛刚追赶李泽回来,星夜兼程,劳累了多日,对付北罗怕是有危险。”司空易说道。
“我去接粮草啊,我话还没说完,你打什么岔。你们先行一日,等你们两边都打起来的时候,让神出鬼没的漠北十三鬼和红楚歌带着人马押着粮草的兵马从南渡出发,走水路从岩江上岸过平川就进了苍原,途中肯定有北罗的兵,也许会是银狐。但是主将都在与你们厮杀,我带领马小呆和小猎豹前去接应,银狐在也不足为惧,路程虽然远。但是画上邪和北罗想摆脱你们赶过来截杀我,也早已有心无力了,粮草轻易的就能从平川接回来。苍原城中有霍羽阎景川和马亭几位在,虽然有伤在身但也不怕他来攻打。至于南溪南笛若是不行可以让诸葛神堇前往秋风口”王水卿说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此计天衣无缝,是声东西击中间啊。不仅可以接来粮草,还可以又一次挫败画上邪。只要画上邪一死那北罗也好对付多了。”司空易说道。
“就是那个画上邪很难对付,你可要十分小心才是。而且你身边诸葛神堇不在,更要万事小心。否则这次成功那收复其他三城将是轻而易举的事。”王水卿说道。
“我到了五柳坡与师傅会合,又有那么多的武林高手不会有事。”司空易说着就传来探子把一切事宜安排下去。
“只是,有一件事我很担心。”司空易背着手在营帐里来回踱步。
“什么事?”王水卿喝着茶问道。
“这些江湖中人若是不听我们的,到时候弄巧成拙就麻烦了,而且与他们的又没什么交情,人家凭什么为此事拼命。”司空易皱眉道。
“要说交情,这江雪竺是你师父,红楚歌又百般讨好你,这漠北十三鬼也听你的,这些人定会相助,至于其他的就不好说了。但是有这几位也足够了。”王水卿淡淡的说道。
“嗯,那此事你前去跟霍大哥说一下,只要他下令,我们就可以发兵部署了。”司空易说着。
“你是将军,应该你去跟他说。”王水卿懒懒的说道。
“他前几日才当众打了老子五十大板,要我主动去找他,不仅南溪南笛笑话我,恐怕十万大军都得笑话我。况且对于这事我手下的司家军也颇有不满,若我再去找他,我威信何在。”司空易不满的说道。
“好好好,我去,你手下那么多跑腿的,偏偏每次都是我。”王水卿无奈的说道。
“嘿嘿,不如让南溪去,那小子嘴最毒了,说不定还能帮我扳回一局。”司空易突然奸笑着说道。
“大敌当前,你还有心思坑人。”王水卿说道。
“反正这事不能就此罢了。”司空易说道。
“来人,叫南溪来见将军。”王水卿听他这样说,朝门外大喊一声,便继续喝茶去了。
过了半晌,领命去找霍羽的南溪进来了,跟进来的还有封鸣。
“南溪,我让你去找大将军,你把军师请来是何意思?”司空易看见进来的封鸣不悦的说道。
“我没请他,是他自己要来的,大将军闭门不见任何人。我不好意思闯啊,不要让人说我欺负一个病人。”南溪直来直去的说道。
“咳咳咳。”司空易连忙假装咳嗽。
“司空大哥,你是不是伤风了,我去给你叫军医。”南溪说完不等司空易发话就跑了出去。
“哈哈哈,嘴的确挺毒的,将军刚诶了板子,如今又伤风了。”王水卿一脸幸灾乐祸的笑着说。
“真是世风日下。”司空易愤愤的说道。抬头看了看封鸣继续道:“军师找我何事?”
“霍大将军已经奏请皇上,把将印交给将军你,并封你为大将军。皇上已同意并让李泽带了圣旨,李泽已经从祁门关外命探子传来口谕,今后由司空大将军执掌将印,统领三军,抵御外敌。”封鸣说完便把手中的将印呈给司空易。
“什么,让我统领三军,我是来避难的,霍大哥他这样做不地道啊,到时候打败了皇上可是要砍我头的。”司空易显然被吓了一跳。
“如今这个局势,除了大将军,没有人能统领这十几万大军。”封鸣平静的说道。司空易听后也陷入了沉思,大战一触即发。十万大军和北方四城的命运错一步都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封鸣看他无话,便把将印递给一旁的王水卿,默默的退了出去。
司空易沉默良久,终于转身对王水卿说道:“传令下去,让祁门关外的李泽和江雪竺等人按你的部署即刻出发,两日后分别赶到秋风口和五柳坡。”
王水卿听他说完,摇着折扇退了出去。
“来人,去操练场传诸葛神堇、马小呆、小猎豹。”帐外的士兵听后,应声而去。不一会儿,三人便到了帐内。
“公子,有什么事。”诸葛神堇问道。
“诸葛神堇听令,即刻点兵一万,明日一早赶往秋风口接应押粮主将李泽。”
“是”诸葛神堇心中虽然疑惑但是也不敢多问。
“马小呆和小猎豹听令,你二人跟随王水卿带一万兵马于后天日落前往平川接应红楚歌,到时一切听从王水卿指挥。”
“是,”
“诶,大哥,我给你请大夫来了。”司空易刚说完,南溪就嚷着跑进了营帐,司空易听闻恨得咬牙切齿。刚要发挥他的大吼,就听诸葛神堇问道“公子,哪里不舒服。”
“老子没病。”司空易一声喝道,把刚进来的南溪吓蒙了。身后跟着南溪跑德一头大汗的大夫也是一脸疑惑。
“你先下去。”诸葛神堇对进来的大夫吩咐道。大夫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出去了。
南溪看看马小呆和小猎豹忙道“大哥,你们商量什么事。”
“打仗的事,这次你们兄弟俩就不用去了,等我们得胜归来你打开城门就是。”司空易说道。
“我们誓死跟随大哥的,怎么能不去。留在苍原还不憋死。”南溪一脸不悦。
“镇守苍原,若苍原有事,我回来军法处置。”司空易冷冷的说道。
“公子,那你不与我们一道。”诸葛神堇问道 。
“我们是兵分三路,我领兵一万前往五柳坡,你们分别前往秋风口和平川,我们都要速战速决。打完就率兵回苍原。”
“公子,你一个人前去实在不妥。”诸葛神堇说道。
“哪里是一个人,还有一万兵马。要这么说你也一个人又从未带过兵,一样身处险境。”
“大哥,我是不会留在苍原的。”南溪赌气道。
“那你和南笛同诸葛神堇一道,若出了什么差错,军法处置。”司空易冷声喝道。
“我们还是同你一道。”南溪刚要反驳,被司空易那凌厉的眼神一扫顿时不敢在吱声。司空易那浑身散发的杀气让几人都是一冷,忙退了下去。司空易那清冷的眸子似乎又更深了几分。
夜,春初寒气未散,司空易站在城墙上,看着漆黑遥远的夜空。诸葛神堇站在她的身后,比她高出半个头,犹如一尊黑色的雕像。
“神堇,你跟在我身边都有十年了,对你从来都是喝之则来挥之则去,你有没有怨过我?”司空易淡淡的问。
“卑职不敢怨公子,能在公子身边我心甘情愿。”诸葛神堇一脸的真挚。黑暗中看向司空易的眼眸也是清亮纯粹,没有半点污浊。
“你对我从来都是言听计从,无论好坏都绝不过问,你怎么就不拒绝推脱。”
“只要是公子的吩咐,神堇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哈哈,有你这样的随从,今生无憾啊。”司空易听后心中一暖笑着拍了拍诸葛神堇。诸葛神堇的眼里心里从来都只有司空易一人。只要是他家公子的话,他是一应全收。司空易与他之间的感情是超越了亲情、爱情、友情。他们之间是主人与侍卫的关系,也是朋友的关系,也是亲人的关系,这个世上最了解司空易的是诸葛神堇,在司空易身边时日最长的不是司空剑不是唐婉而是诸葛神堇。所以在司空易心里仿佛诸葛神堇已经是她身体的一部分。他们之间没有过多的话语,但是彼此都明白对方心思。他们仿佛是亲密无间的爱人,但其实他们只是一对主仆。
翌日,五更时分,军营里已经生火造饭。天刚亮时两万人马兵分两路出发。苍原的百姓在大街上为他们送行。王水卿站在城墙上目送司空易等人离开。他看见司空易第一次穿上了战甲。脱下了他那走到哪飘到那的白袍,换上了黑灰色的铠甲,更显得英气逼人,气派非凡。那张被苍原风雪吹的略微黝黑的脸更显‘男儿’气概。
第二日的黄昏时分,司空易带领人马到达一处山脚,前面的探子前来汇报。
“报”一个士兵策马而来,身后卷起一阵黄沙。
“前方是何地。”司空易厉声问道。
“启禀大将军,翻过前方的山坡就是五柳坡了。”那士兵顶着咧咧的狂风说道。
“好,继续探。”司空易大声喝道,气势如虹。
“是”那士兵说完翻身上马,乘着滚滚尘沙而去。司空易跳下马,吩咐身后的将士就地安营。身后的一个四十多岁的校尉应声便传令下去就地安营。此人是曾经司空剑麾下的校尉司空白。在司空易要出兵苍原时,是唯一一个愿意跟随司空易的老将,其他曾跟司空剑走南闯北的几个老将都不愿随司空易出战。司空白是司空剑的弟弟,娶了当朝礼部侍郎的女儿,生有一儿子叫司空晋,今年刚满四岁,司空易原本不忍叔父跟她来打仗,但是司空白执意如此也无可奈何,只是若是真有有什么三长两短,家中的妻儿如何是好?司空易对司空白是十分的歉疚。
司空家的大旗在黄昏的大风里烈烈作响,司空易牵着马走向了前方的那个山坡。此时夕阳的余晖映照在司空易的身上,仿佛在他身上染了一层金灿灿的光辉,司空易站在山头看着几里开外隐约可见的几棵柳树,孤零零的长在风里。
“前方就是五柳坡了,因为那片荒凉的山坡上独独只有五棵柳树,因此得名五柳坡。”这时跟在司空易身后的司空白说道。
“叔父,你怎么来了,这里风大。”司空易说道。
“看你独自在此,便想与你说说话,来苍原都几个月了,我们叔侄都没在一起好好说说话。也不知道这仗要打到什么时候。”司空白淡淡的说着,言语虽然平淡,但句句透着深深的悲凉之感。
“都怪侄儿不孝,没有去看望叔父。来此本来是侄儿的事,却让叔父跟着受罪,心中实在过意不去,请受侄儿一拜。”司空易歉疚的说完,就朝司空白跪了下去。吓得司空白忙扶起司空易。
“侄儿这是什么话,我们司空家人丁本就稀少,你爷爷一脉传下来只有你父亲和我,如今我们这一脉也只有你和晋儿。家族势单,如今你又一人在外,实在是怕被人欺负了去。”司空白说完眼眶泛红,话语十分悲戚。听得司空易也是心中十分沉痛。
“如今不是挺好的吗。司空家虽然势单,但你看看那飘扬在日落下的大旗,不是赵家的不是李家的也不是王家的,而是我们司空家的,在中州谁还能欺负了去。而且势单力薄也挺好啊,至少在皇上看来不会有造反的那一天。”司空易为安慰司空白指着那飘扬的大旗故作轻松自在的说道。
“呵呵,小易能这样看的开是好事,时候不早了,快回去吧。”司空白说完拍拍司空易的肩走下了山坡,那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里。司空易抚摸着身边的马儿,脸上一片沉静。
“西风烈,你说我们何时能回家?”司空易问她旁边的马,此马司空易起名西风烈,原因在于此马野性难训,性子暴烈。但是速度却快如西风,因此得名西风烈。被司空易驯服后,对司空易是忠心不二,正所谓“漫卷西风,烈马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