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翎和涂安率着十万大军在射县北部山区转了五六天,却连名赵军的影子都没见着,这时候却传来了关西军斩杀赵国大将于建、以三万人大败赵军四万人的消息。英、涂两人心中这个郁闷呀,以至于见到我的时候也没个好脸色。
涂安酸溜溜地对我说:“恭喜范大人立下如此大功,一战成名,前途不可限量啊,以后还望大人多多关照。”我忙说:“哪里哪里。在下这次能够打败于建,固然是有些侥幸,但更重要的是两位大人率军对赵军进行牵制,可以说,没有两位大人的协助就没有末将这次的胜利。”我故做诚恳地说道。
两个人一听,先是一愣,他们没想到我竟然会甘心把天大的功劳分给他们。其实我也不愿意呀,可是莫凡劝我说‘人怕出名猪怕壮’,我之前已经受到楚莫猜忌,现在又立大功,又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明里暗里看我不顺眼。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还是收敛些的好。
两个人闻言果然大喜,对我的态度立刻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刚才的冷冰冰表情此时已经换成了满面春风,拉着我称兄道弟的,简直比亲兄弟还亲。他们手下的一些主要将领本来对我还有些敌意,这时也纷纷拍起了我的马屁。我一阵恶汗,可是还得强忍着不爽。
我和英翎、涂安三人联名报告楚莫,同时英、涂二人还偷偷地绕开楚莫和楚信,写了奏折向朝庭报告这一喜讯。
八月中,关西军和英翎大军抵达拒南,在拒水河南岸沿河排开,同楚莫大军呼应。关西军驻扎在拒南的商城、平阳两镇。
我再次被召到楚莫大营之中,刚进大营,就看到英翎和涂安正春风得意地同众将聊天。大家看到我来了,立刻就围了上来,纷纷向我道喜,言语之间流露出无限的羡慕,当然少不了嫉妒。我很谦虚地连声说‘侥幸、侥幸’,和众将边应酬边走进楚莫大帐。
楚信看到我进来,立即惊喜地冲我说:“范大将军果然有两下子,一出手就不同凡响啊。”旁边有不少将领在,我不能表现得同他太过亲密,只好应付地回答:“殿下过奖了,末将能取得小胜,多亏英翎、涂安两位大人的牵制之功,末将不敢居功。”楚信嘿嘿一笑,冲我挤挤眼,那意思是说:大家心知肚明。
楚莫升帐,他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来心思。楚莫先是表扬了我和英翎、涂安,说我们能够斩杀于建,对于赵军的士气将会有很大打击。他故意把我和英、涂两个人放在一起,显然是想淡化我的功劳。我心中暗哼:亏你还是名大将,竟然如此没有胸襟。
我装做故意听不出来楚莫话中的含义,脸上带着受宠若惊的表情,连声说:“这都是大将军和睿亲王殿下指挥有方。”众将瞧着我一付马屁精的样子,不由心中感叹:这人还真是走了狗屎运,大概也该于建倒楣,竟然折在这种人手里。我才不管他们怎么想,感觉诸将看我的目光少了几分嫉妒,多了几分不屑,我才暗暗长出一口气。
诸将被我的胜利所刺激,纷纷向楚莫请战。他们一致认为,眼下我军士气空前高涨,而赵军士气低落,正是进攻的好时机。楚莫摆出一付故作高深的样子,对于诸将的议论也不发表评论。
等到诸将渐渐平静下来,楚莫和楚信交换了一下眼神,楚信冲他点头示意,然后起身说到:“诸位稍静。本王还有一个消息要向大家通报。据我方细作报告,赵皇已经连续七日没有临朝,通过买通宫中服侍的人,我们已经打探清楚,赵皇卧病不起,生命垂危。如今赵国上下一片混乱,两位皇子争斗不休,内乱随时会爆发。”
众将一听这个消息,立即雀跃不已。徐广路激动地说:“此乃天赐良机呀,请大将军下令,即刻对赵军发动进攻。”其他人更是极力请战,一时间气氛热烈之极。
楚莫摆摆手,示意众将安静下来。他这才缓缓地说:“李素此人最是忠烈,他曾受过赵皇的大恩。如果赵皇病故、赵国发生内乱,李素势必要班师回朝。我等当然不可错过这个机会。本帅已经同睿亲王殿下商议过,各军立即作好准备,三日后渡河攻击赵军。我们要让李素两边不能相顾,把他拖在这里。这样的话只要赵国乱起来,李素就无法安心打仗,我军就会有取胜之机。”
诸将闻言大喜,个个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即就指挥大军杀过河去。楚莫接着说:“大家稍安勿燥,此战事关重大,诸将不可吊以轻心。各军之间务必作好协调,衔接处不能有缝隙,以免给敌人留下可乘之机。另外,大军一旦过河,粮草提供将会变得很困难。所以本帅决定,由关西军负责大军的粮草供给,不得有误。”
“TMD,老子刚立了点功劳,就让老子坐冷板凳,什么狗屁玩意。”我心中大骂不已,可表面还是装作很郑重地接受了军令。
散会后,楚信把我叫到一边对我说:“让你负责粮草的事,大将军征求过我的意见,我也同意了。”我没好气地说:“你都同意了我还有什么意见。”
楚信说道:“就知道你心中不满。可粮草供应关系重大,交给你我也放心。你放心吧,我已经向陛下奏明了你的功劳。只要你这次保障好粮草,也同样是大功一件。”
“切,谁稀罕什么功劳不功劳的,我只是希望能够冲上战场好好杀一番。现在看来是没戏了。”我不满地发着牢骚,可是也没办法,军令不可违呀。回到商城,我把楚莫的命令跟莫凡说了。他倒挺高兴,认为这是件好事,可以保存实力。
我说:“你仍不看好楚军吗?”莫凡摇头说:“即便上京出现一些动荡,但是上京的二十万禁军的军权是在大将军白龙手中。他只听皇帝一个人的命令。即使是太子也无权调动他。有白龙坐镇,太子和潞王再怎么斗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并且在下听说,白龙和李素私交不错,所以上京的局势并不会对李素造成很大影响。再者说,就算上京乱了,那也只是皇室内部的矛盾,不但不会影响到李素,甚至说,两位皇子还都会选择让李素安心打仗。毕竟无论哪边最终取胜,也都不希望得到一个即将破败的山河。”
我不由点点头,觉得莫凡说得很有道理,心里也感到平衡一点。诸将纷纷赶到,我把楚莫的命令又给他们宣布,顿时激起一阵怒骂。他们的反应早在我意料之中,我一拍桌子,起身呵斥道:“都给我闭上你们的鸟嘴,本大人还没发脾气呢,你们吵吵什么?全部给我回营准备,大军明日起程,返回莱阳。”
牢骚归牢骚,谁也不敢违抗我的命令。第二天,关西军两万四千人起寨拔营。我们一路穿过英翎的防区,又从楚莫大营的南边绕过,由和县进入莱阳。大军就在和县驻扎下来。我把华累和魏光的人马召集到了和县,然后安排华累在和县设好粮仓,把足够大军一个月用的粮食都运了过来。
八月下旬,正是赵楚两国的雨季。这雨水一旦下起来,往往要三五天才会停。道路变得泥泞不说,路途上的大河小河也都纷纷开始涨水,这给我军运粮、储粮带来了很大的不便。我征调了一万五千名兵伕,不断地修复道路、架设桥梁,这才总算是没有耽误大军的粮草供应。可是粮草的损耗也非常严重,一斤粮食从云西运来,往往只剩下四两。为此我付出了沉重的带价,足足运了两百五十万斤的粮食,才勉强够大军一个月食用。若是平常,只需要一百万斤就行了。
焦急地等待了十几天之后,楚军终于盼来了晴天。道路渐渐干燥,河水也回落了。当拒水河重新恢复到平常时的深度时,楚军开始渡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