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慢慢有了点知觉。刚想睁开眼睛,却觉得外面强光刺眼,眼珠一阵刺痛。又是大中午的烈日,我没力气骂出声来,只好在心里咒骂。我这么倒楣就是从那天中午在太阳下面‘自虐’开始的。眼睛虽然暂时不敢睁开,可我的感知能力已经恢复过来。鼻中传来阵阵极为熟悉的味道,我极力嗅了几下——我KAO,猪屎!我条件反射般撑起身体,最让我不能容忍的是,我刚才竟然是爬在地上的!苍天无眼呀,想我堂堂的范一统,二排最潇洒俊俏的帅哥,竟然会爬在一堆猪粪上面。在二排,我说自己是第二帅,没人敢说自己是第一;我说自己长得难看,他们都得承认自己是丑男。现如今……我再次要出离愤怒了,这次是真的怒了,我保证。我集中全身的力气于右手,想把脸上沾的猪屎妆抹掉,却全然忘记手上也同样粘着呢。我悲愤欲绝,力气再次耗尽,甚至连支撑着自己坐着都不能,眼前一黑,再次扑倒,仍然是面朝下。
又不知过了多久,我再次清醒过来。这次感觉身上有些力气。此时太阳已经渐渐西移,而且我并没有感觉到自己处于暴晒之下,似乎有些东西遮住了阳光,而我正处于一片阴影当中。我坐了起来,并缓缓睁开了眼睛。“天妒帅男呀。”我一边哀叹,一边打量着周围。显然我正呆在一个猪圈里,满身猪屎,只用闻我就能清楚地分辨出来。准确的说我所在的地方并不是猪圈,面是猪圈旁边一个堆猪粪的地方。经年累月的堆集,我估计其厚度有四尺以上。其实我应该庆幸我落在了这里,很明显,我遇到了空难,换个地方我恐怕不是摔成肉泥,就是被尖石或者是树杈捅成筛子了。
奇怪的是周围竟然没有人,而且旁边的猪圈里我也没有听到有一丝熟悉的‘猪之歌’传来。这是什么地方?我暗自纳闷,突然心里一跳,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出来:难不成我成了猪八戒二世?我连忙伸手去摸鼻子还耳朵,确认它们还是原样之后这才平静下来。看来我是有点精神恍忽了。几年的艰苦训练毕竟不是白费的,特种战士的素养迅速表现出来。我很快冷静下来,并迅速制定了下一步的行动计划。毫无疑问,当前最迫切、最重要的事就是——找个地方洗一洗,尽快恢复我玉树临风的形象。当今社会什么最重要,包装嘛。然后就是要弄点吃的,再然后就是找个大叔大婶大哥大姐来问问路。
不出我所料,这种地方往往离水源不会太远。眼前就是一条清澈的小溪,确认四周没人后,我开始脱衣入水。我先是仔细搜了搜身上的每一个口袋,只发现了三样东西:打火机一个,卫生纸若干,另有一包纸巾。或许有看官要问,怎么有火没烟呢。我是不抽烟地,至于火机嘛,当然是用来给领导点烟用的。溪水不深,可有几处也能没到我膝关节以上。我埋身入水,狠狠地揉着头发。这可是重点位部位,洗不干净可会带着猪屎味满街跑。确认浑身上下还有衣服都洗干净之后,我找了块阳光能晒到的地方,把衣服晾上。然后我光着屁股在小溪边的石堆里一通乱翻,这里藏着极多的螃蟹,我轻易地捉到它们,拧下腿来塞到嘴里。这是目前我在最短时间内能补充体力的最好办法了。
我看了看太阳,估计现在大概是下午四点左右。体力恢复了有平常的一半,我穿起湿衣服,准备四处走走。火机倒不怕水,卫生纸被我用纸巾的包装袋裹好,也不怕潮。收拾利索之后,我朝着猪圈旁边不远的房子走去。我现在的形象怎么说也有点‘出水芙蓉’的意思,勉强也可以见人了。
眼前的房子让我一愣,仔细打量,这才注意到竟然是茅草房,墙是土坯的,再看看猪圈的围墙也是土坯的。这是哪儿呀,什么年代的建筑了这里竟然还保留着。我纳闷着,前去拍门。“有人吗?”我喊了声,又拍了几下,没有一丝回音。再向四周看看,也没有田间劳作的身影。我有点踌蹰,私闯民宅轻的算是偷盗,重的有可能算成抢劫,部队没少搞法制教育,再说这道理俺十岁的时候就晓得了。更奇怪的是,周围连一点鸡犬的声音都没有,这显然不合常理。
我在茅屋外面来回地徘徊,期盼着主人快点回来。肚子咕咕地叫声和对屋里食物的渴望不断折磨着我。如此过了近一个小时,我终于抵挡不住诱惑,决定先去弄点吃的,大不了吃完以后给主人留下点钱。门没锁,准确地说门上根本就没有锁。我轻轻一推,闪身入内。三间茅屋,我拿眼一扫就知道屋里确实没人。天呢,这家是什么人呀。看看,你看看,这圈椅,这八仙桌,还有几个柜子,竟然全是红木的,而且我可以肯定,绝对是上品红木小叶檀的。我有个亲戚是做红木家具的,虽然他常常以次充好、以假乱真没少坑人,但我还是从他那里学到很多有关红木家具的知识,毕竟能把差的做好,把假的做真也是一门艺术不是。更过分的是里屋的一张大床也是红木的。我大约估算了一下,这屋的家具如果拿出去卖,怎么也值个几十万元,如果给我亲戚再加工打磨一下的话,价格恐怕会翻翻。看得出来,它们的工艺只能说是普通,但个个古色古香,很象是文物,如果是真的那个就值大发了。
这家到底是什么人呢?房子如此破烂,屋里家具却如此奢华。我正郁闷中,却看到厨房里沏着一个就算是农村也要淘汰掉的灶台。用泥土和着茅草砌成,怎么看都有历史博物馆里展出过的那些个古代灶台的风格。灶台旁边一个某种藤类植物编成的篓里装满了蒸熟的红薯,凉水就红薯,我以前还真没发现这东西竟然这么好吃。刹那间十几个红薯下肚,我顿时感觉精力充沛。再打量眼前的这些红薯,我确认它们绝对不属于任何一种市面上出售的改良品种,无论是大小均匀程度上,还是色泽外观上,它都差得远,这绝对是原始的红薯。这屋里再也找不出其它吃的东西,更不用提瓜子、花生、糖果了,巧克力就算了,那玩意吃了容易长肉。
这种种奇怪的现象让我不得不认认真真地思索一下,我现在到底身处何地。在没有见到人之前,看来我是没法下结论了。终于想起我现在身无分文,我只好放弃了强烈地想带走若干红薯地想法,过于不地道的事我还是不会做地。
东边约有两里远处似乎就是一片村落,此时大概是下午四点到五点之间。我顺着阳光向前走,由于急于想知道我当前的处境,再说也吃饱喝足了,我一路急行,转眼就来到这个村落的外围。村里静悄悄的,房屋也全是我刚才所看到的那种茅屋,没有看到有人在活动。隐约听到村子里面有声音传出,我心中一喜,急忙赶去。
眼前的景象让我一呆,村子中间有一个小场,一队身穿盔甲手拿刀剑的人把另一群身穿貌似古代农民衣着的人围在场子中间,这些农民有站的有坐的,我离得远,一时看不清表情,只是听到那些看似是兵将的人时不时地发出呵斥之声。我顿时恍然大悟:敢情人家这在拍戏呢,难怪难怪。话说回来,这是哪个影视城呢,以前没有听说过。考虑到胶片成本较高,我看人家都在工作中,如果冒然出现,搞不好会给人家带来损失,我决定先闪到一边去。好在我的位置对于他们来说是逆光,倒也没人注意到我。我躲在一个半截土墙的后面,从墙缝里向外看。这种机会可是难得,说不定可以发现一些独家花絮呢。我兴致勃勃地边看边想,这片子从场景设置到人物服饰上都无可挑剔呀,近乎完善地还原,将来肯定是一部成名作。惟一让我感到遗憾的是,我没有发现以往古装片中衣带飘飘如同仙子般的美女出现。或许是这场戏没有这个情节吧,我继续关注着拍摄进程。
场上兵将的数目是三十个,统计数字是我的习惯,不管是写各种思想汇报还是出任务,我总是被训练的喜欢弄几个1234。更让我感兴趣的时,村子周围竟然还设了六个岗哨,我右手边约有二十米处就有一个,从他的位置上看显然是为了观测西边,可能是请的群众演员吧,再加上正好是逆光,所以他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再说我要是特意想隐身的话,他还真难以发现我。
胡思乱想之间,场上又发生了变化。一个兵士从人堆里推出一个老人和一个小孩,拿刀子架在老人脖子上,对着村民哟喝什么。这显然是逼供,抗战片中常有类似情节。不过我对他的做法不以为然,要说逼供的话也应该拿刀架在小孩脖子上呀,老人已经无畏生死了,逼不出来什么。同时心里也窃喜,看来这导演也有失误的时候,待会见到他时我可要提了点参考意见来。这个时候一个军官模样的人冲那兵士哟喝了几句,果然,那兵士把老人推倒在地,一把拉过孩子,刀又重新架上。
我略感无聊,这种情节极为老套,屡见不鲜,正盘算着是否要去跟不远处的那个群众演员打个招呼,闲聊一会以打发时间,场上形势突变。只见那兵士手中钢刀一挥,竟将那老人斩首,这个过程我没有盯上,只见到结果是尸首分离,遍地鲜血,不知道导演是怎么做到如此逼真的,就是把老人换下去也需要时间呀。我精神一振,定睛仔细看。这时场上的村民已经有些乱起来,那些兵士纷纷刀剑出鞘,不停高喊着应该是在维持秩序。几个村民冲撞着想冲向老人的尸首,却被兵士拦了下来。这时候那个军官模样的又高喊了几声,可村民们的情绪表现得越来越不稳定。刚才挥刀的那个兵士再次挥起手中的钢刀,鲜血飞溅,他手中胁持的那个孩子被他一刀斩首。全体村民再次静了下来,而我却惊呆了。
这绝对不在演戏,而是真正地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