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我在朔州已经呆了十天。我除了一条命以外别的一无所有,因此对崔山刻意的拉拢也就顺水推舟笑纳了,能攀上一个关系对我当前的处境也是有帮助的。崔山很快就向我挑明了:“范兄,你对当前的朝庭格局有何看法?”
“崔兄,你我如今乃是至交,我就大胆说句诛心的话。张楚王朝乃是楚家打下来的,张氏不过坐享其成。几十年来楚家辛苦经营才有如今雄踞江南四州之地的大好局面。现在一个六孩的小屁孩子就让我等俯首称臣,如何能够让天下英雄心服。”我早就认定崔氏是楚相一条线上的,所以在崔山面前说话毫无顾忌。这些天我一直在考虑,按说崔山完全没有必要如此费尽心思拉拢我这么一个小人物,除非是崔氏如今面临者一个重大的政治变动,需要我这种出身清白、又有些才干的人的为其效力。崔山听我这么一说,极为高兴,不过他突然又转移了话题:“范兄可知当时我们离开以后信城的情形?”我当然不知道,崔山接着说:“赵军破城之后,张元战死,都尉以上军官无一活命。城守范真受伤被俘,宁死不降,信城中的范氏一族尽数被赵军斩首。”说完他盯着我看。我的脸上不失时机地露出悲痛欲绝的表情,我紧握双拳,腾地站起身来,咬牙切齿地说道:“我誓于赵国不两立,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这种反应当然在崔山的意料之中,他也陪着我把赵军骂了一阵,然后又说:“唉,还远不止如此,此次赵军势大,共出动十万大军,天化、昔阳也被攻下。我军如今唯有死守汤关,以确保张楚东南屏障不失。范兄若想报仇,只怕不易呀。”我闻言立即冲崔山施了个大礼:“在下不过一个小小都尉,如今更是孑然一身,愿把七尺之躯付与崔兄,但求有朝一日能有为我范氏报仇的机会。”崔山等的就是我这句话。
楚氏苦心经营了几十年,如今张楚王朝从地方到朝庭,从民政到军队,楚氏已经占据了绝对的统治。楚相楚伟正是年富力强之时,而皇帝才不过六岁,正是取而代之的大好时机。楚氏的各个派系更是积极推动,此事一成,他们可就是开国功臣,甚至可以封王封侯,声名富贵将再上一个台阶。现在楚伟已经分别和赵氏王朝、宋国达成了默契,发动的时候这两国不会趁机侵犯。现在已经万事俱备了,不久之后张楚王朝就要换新的主人了。我暗惊楚伟行事果然狠辣且果断。天化、昔阳和信城这三个城池对张楚来说其实是鸡肋。长期驻守,兵少的话守不住,每城至少要有一万五千兵左右才能确保不失。这样的话三城就要有近五万的大军。但其粮草保障要从国内通过汤关来运到,长期以来张楚朝内深受其苦,不但没有借助三城夺到赵国一寸土地,反倒是每年要损失大量的金钱在这上面。所以这次楚伟完全是一箭三雕的做法:既丢掉了这个鸡肋,又可以拿这三城换取赵国的承诺,还借机除去了张元等一些皇室体系成员。只是我那便宜族兄范真,却是当了冤死鬼。
崔山继续介绍:楚氏一系内如今也分成了几个派系,虽然现在大家在一个阵营里,可一旦楚伟称帝,这些派系就会立刻成为对头。此时各派一方面涌跃活动,一方面积极拉拢人才,为谋取更多的利益打基础。
情况我已经明了,我别无选择,现在只有暂且投靠崔氏,却不知他们实力如何。
“范兄请随我到城守府一趟。”崔山此时已经‘成功’将我收入麾下,目的已经达到,这才要带我再去见崔纶。崔纶这次可比前次对我客气多,他笑眯眯地拿出一道圣旨,我连忙跪下。“圣旨:晋封崔山、胡路为偏将,晋封范帅为校尉。着有司量才使用,钦此。”然后崔纶又拿出一封楚信的书信,信中自然又是嘉奖一翻,另外又任命崔山为兵部主事,胡路为礼部主事,我为禁军偏将。按张楚文武品级,宰相为正一品,六部尚书为从一品,各部的副官也就是侍郎是正二品,郎中为从二品,员外郎为正三品,各司主事为正四品。武官最高者为骠骑大将军,从一品,象我刚被任命的新官职全称是振威偏将,不过是个正六品。这对我来说已经是一步登天了,我以前不过是个陪戎都尉,从九品而已。我立即表现得感激涕零,发誓一定会肝脑涂地、为崔氏一族竭心尽力如何如何。崔纶很满意,崔山也很高兴,他们现在已经当我是自己人了。第二天,我随着崔山出发,到鄞都就任我的新职位。
一路上崔山不停地给我讲当前形势。张楚的中央体系是继承大晋,所不同的是废除了左右丞相,只设一个宰相。宰相下面设有六部:吏户礼兵刑工,另外还有御史台、理藩院、大理寺等等官职。崔胡两家在楚氏的权力体系内当前是同盟的关系。楚氏权力体系现在一共有四大派系,除了楚氏一族还有李氏、王氏和刘氏,再加上崔氏和胡氏的同盟。目前各派系彼此之间实力也差不多。六部之中,吏部尚书楚雄、礼部尚书楚瑜都是楚氏嫡系。李氏之中,李浣是兵部尚书,另外还有刑部侍郎、户部侍郎以及若干员外郎和主事;王氏之中,王先是户部尚书,当然还有几位侍郎和主事;刘氏之中,刘海天是刑部尚书再加上其他各部的一些官员。崔氏和胡氏加起来有一位工部尚书崔定,两位侍郎。还有不少的地方官员也都是出身这四家,如崔纶。
再说地方政体,张楚共分四州,分别是:定州、安州、怀州和化州,再加上鄞都和其周边,整个张楚被分为五大部分。每州有若干个府,府下设县。州的长官为节度使,府的长官一般根据其所在城市,被称为某某城守。县的长官就是县令。当然各级主官下面还设有各种属官,以分管各项工作。鄞都其及周边也设了一名长官,名曰鄞令。
张楚的军队总体上分为:中央军、地方军和边军三大类。中央军指的是鄞都内的军队,按其地理位置上又分为禁军和外军两部分。禁军拱卫皇城和市区,拱卫皇城的禁军有羽林军、虎贲军和龙骧军,各有五千人。拱卫市区的有近卫军、骑卫军、步卫军和弓卫军,各有两万人,分别驻扎在鄞都城的四个角。鄞都周边的外军共有六个大营:东陵大营、西山大营、南苑大营、北郊大营、威勇大营和肃勇大营,每营设三军,每军一万人。这样整个鄞都就有将近三十万的军队。地方军指各州驻军,节度使是军政最高长官,每州常备军为五万,分别驻扎在一些重要的城市周边。鄞令也掌管着两万人马,独立于六大营之外。边军主要分为两大部分,北边驻防晋江以抗宋国的是江南大营,有十五万人马;东南驻防朔州、汤关以抗赵国的有二十万人马,其中汤关常驻十万大军。这样总的说来,整个张楚拥有将近九十万的军队,而其人口总数是五千万左右。朝庭设一个骠骑大将军管理天下兵马,而这一职务由宰相楚伟兼任,其实从它设立的那天起一直就是由楚氏绝对控制着。
从我莫明其妙来到这个时空,已经是奇遇连连,现在有机会见证一个新的皇朝诞生,也算是三生有幸。张楚王朝的政坛已经是暗流涌动,鄞都更是波滔澎湃的地方,这里迎接我的将会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