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仙醒来后,原本就话不多的她变得更加沉默,满脑子都在想以后的路怎么走,可权衡来权衡去,到最后还是下不了决定,她的郁郁寡欢陶朱看在眼里,陶朱知道只要他退一步就能够让莲仙快乐起来,但往前不容易,往后退更难,除非他对她已无情意,于是他只能一遍遍催眠似的告诉自己,忍忍,再忍忍,终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那天,自我鼓励的力量不容小觑,陶朱就靠着这股力量坚持了下去,他想,莲仙不能出门,每天呆在房间一定很闷,于是他请来跳舞班杂耍班跳舞玩杂耍给她解闷,把莲仙的时间占满,这样她就没时间想其他的事了,莲仙一开始没见过杂耍,倒还有兴趣看一会,可不过一会就走神了,陶朱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一旁的莲女一边嚼着苹果,一边目光幽幽地看着他们,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就在这时,玄光一闪,欧阳怜现身,莲仙见了她,目光微微一亮,本能地站起身想迎她,可因起得太急牵痛了腿,倒抽一口凉气,跌坐回去,众人全都围上来问她怎么样,莲仙看着一双双焦灼的目光,花容惨淡地摇了摇头,欧阳怜端详着莲仙,问她怎么瘦成一块木头了,莲仙低眸,有些伤感,第一情深将欧阳怜拉走,和她讲述了这些天来莲仙的遭遇,欧阳怜憋在心里的气消了一点,明白了第一情深的迟迟不归,此刻跟他提成亲的事无疑是白费口舌,想了想便算了,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第一情深询问地府情况,欧阳怜说有黑白无常看着,没什么事,忽地,平静的脸上添上惊恐,第一情深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到了对面立在湖边聊天的联星姐妹,问欧阳怜怎么了,欧阳怜还不认识这对姐妹,问第一情深她们是谁,第一情深据实以告,欧阳怜听说菱星是王母的女儿,原本想把她是杀自己的凶手之事道出,此时又犹豫了,她在想,事情过去这么久,她无凭无据,菱星不承认怎么办?如果她把事情说出来,第一情深一定会跑去向菱星问个清楚,可没有证据,质问又有什么用?把事情掀开来讲,以后有可能会遭到菱星的报复,她会不会让第一情深连鬼都做不成?想到这,欧阳怜一忍再忍,辛苦地将仇恨咽了下去,第一情深疑惑地看着她,问她到底怎么了,欧阳怜摇了摇头,说回去看莲仙,心事重重地回头,蓦地想起天心姐妹的事,记得天心姐妹说凶手叫张菱星,而李斜阳则说此人是天庭公主,看来就是身后这个张菱星无疑了,想不到她手上挂了三条人命,如何才能让她恶有恶报呢?欧阳怜犯了难,李斜阳说给她一个满意的交代,到现在都没见他人影,她非找他问个清楚不可。
莲仙休息去了,陶朱站在门口发呆,莲女示意他下来一下,陶朱依言下楼,问她有什么事,莲女微笑着道:“作为仙儿的皇姨,看到有个这么优秀的男子守在她身边,我甚感欣喜,可惜仙儿这孩子太年轻,不知珍惜眼前人,你要得到她的心,不能一味宠着她,你太过宠她,只会让她忽略你的存在,你要适当的与她背道而驰,让她注意你。”
陶朱细思了一会她说的话,觉得有那么几分道理,可他不知如何操作,莲女不疾不徐道出她的办法:“举办一次选秀,仙儿或许还没发现自己喜欢上你,只有刺激一下她,才能看出她真实心意。”
陶朱觉得这倒是一个好办法,只是未必适合他,万一莲仙无动于衷,他倒骑虎难下了,莲女似乎非得让他那么做,劝说道:“你们相处也有一两个月了吧,至今还停留在原地,这种情况你还想继续到什么时候?不博一搏,你怎么知道没个好结果?”
陶朱承认她说得有道理,说会好好考虑,然后便满腹心事地上楼去了,莲女目送他进门,叹了口气,这对小儿女的事她本不想掺和进来的,奈何白氏郎说留魂珠只有陶朱和莲仙成亲后才能拿到,没办法,她只能在他们俩背后推一把了,让停止的车轮向前滑去。
小张太子回到天庭,到王母宫中去看他的母后,不是所有神仙都无忧无虑,他就是如此,虽然他站在权利顶峰,受万仙景仰,但这些都不是他要的,他要的是一家三口安然无缺,然而越渴望越悲伤,在他还小的时候,她的母后就出事了,保留着一副仙体苟活于世,和死人没什么区别,他的父亲被关进了凌霄圣界,一个静的连自己心跳都听得见的鬼地方,至于为什么会这样,这是一个很漫长的故事,暂且不提。
因为小张太子常年在外奔波,所以王母把他母后织云仙子接到自己宫里,织云仙子虽然不能动弹,但却可以说话,就像当年的莲仙一样,这样王母闲暇之余也能有个聊天的伴。
小张太子用手绢轻轻给织云仙子擦脸,母子俩聊了些近来日常,小张太子这些年来没少旁敲侧击地询问父亲被关的原因,但织云仙子都三缄其口,问急了,就赶小张太子去见同华上仙,这次也是一样,小张太子不想惹她不快,只得听话地去陪他父亲,其实他父亲根本不需要他陪,每次父子俩见了面,问候了几句,小张太子便被玉帝拉去陪他下棋,而同华上仙则呆呆立在门口,目光望着门外,门外除了缭绕的仙雾,什么也没有,小张太子知他渴望恢复自由,没少在王母面前恳求,王母常常只有一句话,让玉帝来见我,可小张太子向玉帝转达王母的话后,玉帝却跟没听到似的,该做什么做什么,小张太子知道他夫妻二人在赌气,可为什么赌气却一无所知,他恳求玉帝,为了他父亲去见见王母,玉帝却说他小孩子什么也不懂,坚持不去,小张太子拿他没办法,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曾经两对相敬如宾的夫妻会变成这样。
玉帝一边落子,一边漫不经心的让小张太子去帮他查一个人的下落,他要查的人竟然是莲仙的娘亲何仙姑,小张太子问他要做什么,玉帝让他别问这么多,只需找到何仙姑,看她住在何处便回来,还说如果小张太子办好了这件事,他就会考虑去见王母,小张太子虽然有些疑惑但被欢喜掩盖住,爽快地说成交,玉帝给他一幅画,画上的人自然是何仙姑,小张太子扫了一眼,便将画卷起来,让玉帝等他的好消息,然后向同华上仙告辞,一溜烟出了凌霄圣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忙这些的时候,原本无精打采的同华上仙神情忽然大放光彩,在小张太子走后,他还不知因何故眼含热泪地向玉帝深深一揖,玉帝冲他摆了摆手,目光重投回棋盘上,同华上仙一改往日怎么请也请不动的傲娇性子,坐到玉帝对面,主动陪他下棋。
月罗国。
老太后觉得当前最重要的是是安抚好李吟潇的情绪,声泪俱下地道:“潇儿,皇奶奶知道你和珊瑚情投意合,其实我也很喜欢她的,可是李天师说,你们的命格不符,不能相守终身,李天师什么时候说过错话?天意不可违,珊瑚硬要强求,结果葬送自己性命,你们的缘分已尽,答应皇奶奶,把她安葬之后,振作起来,你还有我,不要让我这把老骨头为你担心。”
李吟潇看了眼榻上花容颓败的楚珊瑚,不相信她就这么离他而去,仿佛昨天他们还亲密地拥抱在一起,憧憬着一生一世,要他就这么葬了楚珊瑚他做不到,那就只有一个办法,走到李迎风面前,低声下去恳求:“你神通广大,帮我看看能不能把她救活,你要什么,只要我能做到,我都答应你。”
李迎风暗笑,也有你求我的时候,不动声色走到楚珊瑚身边,把了把她的脉,已无任何跳动的迹象,实话实说:“她已经死了,小道就算是神仙再世,也无能为力。”
他并不难过,他已经计划好了,等李吟潇把楚珊瑚埋葬后,他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楚珊瑚带回道观,让她以一具遗体的形式陪他度过一生,他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至少他不用再受楚珊瑚的奚落和白眼,他更不需要她给予他什么,只需要她陪在他身边就好。
“你们都出去。”李吟潇冷冰冰地吩咐,李迎风大摇大摆地走了,他现在就等楚珊瑚下葬,然后将一切来个彻底了断。
老太后刚要再劝李吟潇两句,李吟潇让她也回宫休息,老太后哪里放心的下,惊惧地问:“你不会做什么傻事吧?哀家把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你出什么事,哀家随后就跟着你去,李氏若断子绝孙,哀家如何还有颜面苟活于世?哀家说到做到,不信你就试试!”
李吟潇刚要说话,老太后抹了把泪,心痛责问:“哀家含辛茹苦把你养这么大,在你心中,是不是还不如一个女人重要?你还欠哀家多少恩情没报,休想就这么算了!”
“皇奶奶,您别说了!”李吟潇痛哭失声,“我答应您,我会好好活着,如果食言,就让我怎么死也死不成,这样行么?我就想安安静静陪陪珊瑚,可以么?”
老太后长叹口气,吩咐侍卫不得将寢殿大门关闭,必须打醒十二万分精神盯着李吟潇,这才放心了点,回宫休息去了。
李吟潇执起楚珊瑚一只手,嘶哑着声音哭求:“你醒过来好不好?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我不想你走的这么不明不白,你就这么丢下我,可知我有多难过,是我害你变成这样,你想让我一辈子都活在痛苦之中么?”
那一晚,他哭了整整一夜,老天爷估计睡死过去了,没有听到他的哀求,所以没有出现奇迹,老太后警言在前,李吟潇就算再伤心欲绝也不敢轻举妄动,唯有收拾起悲伤,亲力亲为替楚珊瑚举办一场隆重的丧事,在这之前,他让人替楚珊瑚量身定做了一件喜服,他要亲手为她披上嫁衣,让她在人生的最后一程成为自己的新娘。
将宫人通通赶了出去,只有他和她,楚珊瑚一身火红嫁衣躺在榻上,容颜绝美无双,一想到她即将永远离开自己,心下一万个不舍,痛心地道:“对不起,如果我知道结局会演变成这样,当初我一定不会勉强你和我在一起,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都是我害了你,我本应该随你一道去的,可我不能对不起皇奶奶的养育之恩,等我了结了尘世欠下的债,我就去找你,你慢点走,等等我,好么?”
俯身在楚珊瑚额头之上印下一个深情的吻,冰凉的泪珠滴在了她的脸颊上,含着悲苦的笑柔情无限地凝视着她:“你知道么,今天的你好漂亮,如果你能看见这一切,该有多好?”
楚珊瑚闭着的眼睫微颤,缓缓滑下一行清泪,李吟潇还以为自己眼花,看了看楚珊瑚眼角处,湿湿的,惊奇地道:“怎么会这样?难道人死后还会有意识,还能感觉到伤心么?”
“傻瓜。”楚珊瑚缓缓睁开了秀目,轻嗔道,李吟潇惊得差点跳了起来,张口结舌道:“你……”
“嘘!”楚珊瑚竖起食指让他小点声,艰难地坐起身来,用法力将房门封住,这样外人就听不到他们说话了。
李吟潇掐了把自己的大腿,很疼,不是在做梦,扑过去,紧紧将楚珊瑚拥进怀里,楚珊瑚被他抱的喘不过气,让他放开她,她还要运功疗伤,那天被李吟潇刺了一剑,若非偷偷服下一粒治伤的药,她绝不可能撑到现在,因为她受了伤,不可能与李迎风再斗下去,为了麻痹敌人,楚珊瑚用闭息大法让所有人都以为她死了,所幸骗过了李迎风,原本楚珊瑚想等丧礼办完后她就偷偷离开,找个地方养好伤,然后杀个回马枪,带高手来铲除李迎风这个毒瘤,可架不住李吟潇终日在她面前哭哭啼啼,一忍再忍,还是忍不住提前醒了过来。
疗伤事毕,李吟潇既欢喜又气愤,连声责怪太医:“这些庸医,诊个脉都诊不准确,害本太子白白伤心了这么多天,回头一定要好好惩治一下他们才行。”
楚珊瑚解释道:“不关他们的事,是我把我自己的脉搏封闭住了,所以他们都诊断不出来,我若不这么做,恐怕我现在已经看不到你了。”
李吟潇紧紧抓住楚珊瑚的手,迫切地道:“你告诉我,这几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大家都说你的伤是我造成的,我怎么会这么做呢?把你知道的全都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