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仙来到乐小倩和李斜阳面前,真诚地对他们道:“恭喜你们守得云开见月明,你们要永远幸福。”
听到这句话的李斜阳原本可以绽放一抹欣喜的笑,可因为心里有愧,笑容怎么都不纯粹,带着一丝勉强,倒是乐小倩,在她的脸上再也找不到哀伤,只有十足十的快乐,轻轻抱住莲仙,“谢谢小姐姐,我和他经历了这么多,以后会学会珍惜彼此,可惜以后我不能时时陪在你身边,我好舍不得你啊。”
李斜阳轻轻拍了拍她的肩,“现在不是还没分别么,再说月罗国离仙乐皇朝不是很远,你们想见面还是随时可以的。”
白氏郎看着他们,羡慕不已,怅然接话:“以后你们变成了邻居,三天两头聚会,独留我孤家寡人枯守天庭。”
“怎么会是孤家寡人呢,不是还有义父义母嘛,等公子和父母一家团聚,你就没时间伤感了。”李斜阳着重强调一家团聚四个字,他希望白氏郎能重新燃起对生活的乐趣,这样能减轻些他的负疚感。
谁知白氏郎的脸色更惆怅了,像蒙了一层厚重的灰,“娘亲知道了仙儿身世,对父亲大失所望,说等父亲出天界后便搬回徂徕山居住,什么一家团聚,到头来还是一个东南一个西北,我很难受,要不是这样,昨晚也不会大醉一场,更不会……”
莲仙这才知道白氏郎这两天经历了什么,后悔不该因一时之气跑个无影无踪,令他承受双重痛苦,最让她不安的还不是这件事,而是白牡丹和吕洞宾感情分化的事,她害怕在大家看来她的娘亲是一个夺人所爱破坏人家幸福家庭的恶毒女子,为此一颗心像吊了块巨石,沉重无比,着急地对白氏郎道:“娘亲绝不是有意拆散装心哥哥你们一家的,她绝不会这样做的,如果她有意破坏你们,为什么一直都不带仙儿认祖归宗呢?”
“你说得对,别激动!”白氏郎看着莲仙紧按腹部弯下身去恐她动了胎气,柔声安慰:“没有人怪你娘亲,真的,这一切都是阴错阳差才造就的,我娘她迟早会明白,你不需要往心里去。”
“是啊。”李斜阳跟着安慰,“义母她最在乎的就是公子和义父,她现在正在气头上,当然能够轻易说出离开他们的话,等公子和义父联合哄哄,义母气消了,就没事了。”
“等一下!”小张太子听出不对,蹙眉出声,走到莲仙面前,不确定地问:“你刚才说认祖归宗?你的意思是,你和白氏郎是兄妹?”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你不觉得他们长得挺像的?”联星姐妹从天而降,菱星睁眼说瞎话。
欧阳怜将白氏郎和莲仙的脸仔细瞅了一遍,发表看法:“我怎么觉得不像?”
菱星横了欧阳怜一眼,知道欧阳怜恨她,没跟她计较,乐小倩似乎也有看法要说,李斜阳怕话题继续下去局面难以控制,站出来道:“不一定两兄妹就会长得一样的,何况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公子容貌随父,莲仙姑娘容貌随母,长得不一样不足为奇。”
“好了,我们来不是讨论这个的,当着我表哥的面,白氏郎,你给个交代吧。”菱星真的很会挑时间,挑了个全员集合的场合,这样一来,白氏郎就很难找借口了。
联星走到白氏郎面前,用非常温柔的语气和他商量:“我想过了,太子哥哥还有功德没有积完,无法回天庭举行婚礼,不如先在王府举行一个简单的婚礼,等回天庭之后,再补办一个,太子哥哥,你说这样好么?”
白氏郎向来心慈,做不出始乱终弃之事,何况他对联星一直心怀愧疚,宁可苦死自己也不忍让她在这么多人面前难堪,按下千般万般的挣扎,心如死灰地吐出一个字:“好。”
莲仙心咚地一沉,像直直坠落万丈冰谷,心灰意冷闭起秀目,她最不想看到的这一天到底还是来了,前不久她让白氏郎体验了一把至爱和他人三拜天地撕心裂肺的滋味,风水轮流转,如今轮到她自己了,说句心里话,她不想错过白氏郎的婚礼,可是她怕自己的心脏撑不过那段难熬的时光,就在她思绪飘飞的时候,联星的目光已经转到她身上,“我不会阻挠太子哥哥护送你回家,你再等两天,届时我们一起陪同你回去,你觉得可好?”
莲仙从联星的语气里感觉出她内心十分缺乏安全感,她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如果她执意回仙乐皇朝,白氏郎必定会抛下一切先送她回去,联星留下她,其实是留下白氏郎,联星都把话说到那份上,如果她拒绝就是破坏他们的姻缘,骑虎难下,不答应也不行了,迎着联星期待的目光,百味杂陈地点了点头。
“小姐姐,你不愿意就别委屈……”不等乐小倩把话说完,莲仙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
联星姐妹相视一笑,白氏郎和莲仙也不约而同看向对方,目光里排山倒海的哀伤,如今他们都尘埃落定,即使再有不甘心,也只能把它踩在脚下,践踏得一干二净。
联星招呼着大家回王府,顺势挽住了白氏郎手臂,“太子哥哥,我们也走吧。”
莲仙目光一黯,低下了眸,想起了白牡丹,十分担心她,对李斜阳道:“仙儿想去看看白伯母。”
白氏郎刚要开口,被菱星抢过了话茬:“姐姐,我们也应该去拜见未来婆婆才是。”
故意将未来婆婆四个字咬得极重,极清,联星附和道:“是啊,顺道请她参加我们的婚礼,亲自去显得有诚意。”
莲仙不由得打起了退堂鼓,不想和他们一同前往了,试想想,人家一家子谈婚论嫁,她在旁边难受不说,还显得十分多余,实在没必要这个时候去凑热闹,白氏郎似乎猜到了她的心思,心疼她,替她找着合理的理由,“仙儿,娘亲这两天心情不佳,我怕你这个时候去探望会受委屈,要不改天吧。”
其实他更多的是想找个机会单独和莲仙去看白牡丹,联星姐妹不在比较适合畅所欲言,莲仙感激地看了看他,顺水推舟,点头同意。
小张太子心里有些疑惑,请莲仙借一步说话,莲仙和他往另一条路走去,等大家散去,菱星见白氏郎犹自盯着莲仙离去的背影发呆,气不打一处来,“你为她设想起来可真是面面俱到,无微不至啊。”
刚还精神着的白氏郎突然像霜打了的茄子似得蔫了下去,无力说了句走吧,闪身往细雨竹林而去。
菱星跺脚,“姐姐,你看他……”
联星淡淡一笑,笑容里透着苍凉的味道,“以前我还觉得我可以感化他,只是需要时间,可自从知道第一莲仙的存在,我才知道我的想法太天真,果然夹杂着利益的感情是很难开花结果的。”
菱星觉得沮丧,深深地沮丧,“我们是真的爱他,才想着以联姻的方式帮他,何况当初我们又没有逼他,是他心甘情愿点头同意的,怎么反过来好像是我们错了一样?不,他是在为自己的负心找借口,姐姐你可别上他的当。”
“事已至此,都不重要了。”联星早已不是当初的联星,当初她只想要一份矢志不渝的感情,现在她只想赢。
菱星也是如此,握住联星的手,眼神和联星一样没有温度,“是啊,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想要的终究还是会得到,虽然不是完整的,有些遗憾,不过总比让他人抢去来得好,好了,我们走吧。”
细雨竹林。
沈云慈一见白氏郎,便压低声音向他报告:“昨儿个公子走后,宫主哭了,哭得很伤心,今天看起来好些了。”
“一定是想起伯父心里难过所以才哭的吧,试问有哪对恩爱夫妻能忍受这么长久的分离?”菱星以余光瞥了眼白氏郎,话里有话地道,忽话锋一转:“不过很快她就会每天都笑得合不拢嘴了,对吧,太子哥哥?”
白氏郎懒得搭话,径自上楼,一声娘亲唤醒了出神的白牡丹,白牡丹快速转身,昨天白氏郎难过地跑开后,她想了一夜,想了很多,虽然她生气伤心,可不能否认的是,她依旧爱着吕洞宾,想到和他团聚,仍会有所希冀,再加上爱子白氏郎在她心中的影响力,她发现真要离开他们一人独居徂徕山远非说说那么简单,思前想后,放弃了之前的打算,正要告诉白氏郎,让他高兴一番,瞥到他身后一同上楼的联星姐妹,怔了一怔,这还是她们姐妹第一次出现在这,而且是和白氏郎一道来的,不由得怀疑其中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正猜测间,白氏郎小心翼翼地问:“娘亲,您,好些了么?”
白牡丹握着他一只手,轻拍了拍他的手背是以安抚,随即微笑着同联星姐妹打招呼:“两位公主真是稀客,快请坐。”
宫女端上茶和点心,四人围坐在竹桌前,白牡丹不确定白氏郎几人的来意,话不知从何说起,想了想,半真半假地责怪白氏郎:“龙儿你也是的,我不过遇上点小事,你怎么把两位公主也折腾来了?”
菱星端起茶抿了一口,开门见山:“今日我和姐姐喝了您的待客茶,过不了两天您就该喝我们向您敬的儿媳茶了。”
验证了内心猜想,白牡丹并未表现出多大惊讶,看了看白氏郎,但见他一脸的漠然,好像菱星所说的事根本与他无关似的,心里不由得有些伤感,他承受了他自己的那一份,还要承受父母的,他只有一个心脏,却要承受这么多,实在是太难为他了,可惜她一点也帮不上他。
白牡丹脸上一点喜悦之色也遍寻不着,联星姐妹便知道她对这场婚礼抱着什么样的态度,不被未婚夫认可,又不被他的家人认可,这对骄傲的她们来说无疑是种羞辱,神色也双双难看起来。
白牡丹想起一事,急忙问:“我什么时候能上天庭看龙儿父亲?”
白氏郎目光突然绽亮,投向联星姐妹,菱星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冷漠以对,漫不经心地道:“恐怕要让伯母您失望了,这场婚礼只是给姐姐一个交代,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婚礼,您想见伯父还得等到母后亲自为我们主持的那场婚礼过后才行。”
白牡丹眼中的光逐渐消失,菱星话还没说完,不失时机续道:“您想早点见到伯父,就帮我督促太子哥哥努力点,早点把未积完的功德积完,这样他就能早点回天庭复命,您也就可以早点见到伯父了。”
白牡丹看向白氏郎,白氏郎凝视着她充满渴求的眼睛,看来她还爱父亲,他们的家还有团聚的希望,重又充满了斗志,郑重地对白牡丹道:“您放心,龙儿会努力的,您给龙儿希望,龙儿也不会让您失望。”
白牡丹含泪点头,四人没再说话,场面安静下去,联星看着面前这对母子,感觉彼此之间就像隔着一道难以跨越的楚河汉界,她已经能够预见以后的生活是一种何等无形的折磨,话不投机,彼此猜忌,光想想就觉得压抑的透不过气来,只是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就算跪着也要走完。
菱星将正事搬出来:“伯母,您是长辈,比我和姐姐懂得多,虽然这次的婚礼只是走个过场,但也不能马虎,劳烦您请人好好布置一下,我希望热热闹闹的。”
“没问题。”白牡丹一口答应,联星姐妹这才心满意足而去,目送她们远去,白牡丹母子不约而同喟然一叹。
走得差不多,小张太子问莲仙她和白氏郎是兄妹这是怎么回事,莲仙闷闷不乐地回答:“一言难尽,仙儿也是最近才知道的,像场梦一样,太不真实了。”
小张太子有些糊涂了,难道是他多心了,玉帝和莲仙其实根本没有关系,是他先入为主,觉得他们有关系,所以看莲仙便觉得像玉帝?重新凝视莲仙,还是觉得有一点玉帝的影子,这究竟怎么回事?
“关于你的身世你父母就从来没向你提起过一个字?”小张太子最想知道的还是何仙姑有没有向莲仙提及玉帝,忍了忍,还是忍不住试探地问:“你娘有没有提及玉帝?她以前的主子,哪怕只言片语,有没有?”
莲仙摇头,说在来此之前一直以为自己是第一情深的亲生女儿,至于玉帝,一个字也未提及,小张太子见问不出什么,只得作罢,陷入沉思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