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八月的天气,灼热的太阳烧烤着大地,江南的丘陵地区正是绿色葱茏风光旖旎景色宜人的季节。越野车在宽阔平坦的高速公路上奔驰,坐在车里的人却都在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李彬这个四十多岁的高官正在春风得意之时,他第一眼见到汪霞,就暗暗地为汪霞那楚楚动人的,不露声色的美貌所拆服,由此他也就想到无数的官员们栽倒在石榴裙下的各种故事。“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石榴裙瑕醉安眠,醒时犹忆小蛮腰”,汪霞在生人面前那种面红耳赤的娇羞模样,那深深的忧愁中所透露出来的妩媚,也挑起了隐藏在李彬心中的那种属于男人的躁动。李彬也暗暗地叹了口气:看来自己也不是柳下惠,也不是百毒不浸的金刚之身,贪恋美色是男人本性中比较普遍的弱点,处在官场中的人们,要过美色关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需要一个人有一种强烈的使命感和自制力。他接触过的一些问题官员,有些人一开始能经得起金钱的诱惑,但却在美色面前打了败仗。而一旦在美色面前打了败仗,反过来对金钱的贪婪就变得如狼似虎。而金钱一多,又助长了对美色的追求。如此循环反复,就使人坠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刘林与汪霞这么近距离地坐在一辆小车里,刚开始的时候,芳芳坐在俩人中间,但汪霞的体温和呼吸的气息仍然象火炉烘烤着他的血液。不久,芳芳吵闹着要坐在车窗旁边,并且要趴在车窗边观看车窗外一闪而过的各种景色,为了要满足芳芳的要求,汪霞就不得不同刘林挤在一起了。当俩人都穿着短袖衬衣的胳膊碰触在一起的时候,刚开始,汪霞还想躲避一下,但不久,她觉得这样刻意的回避反倒十分尴尬,于是便很自然地大大方方地同刘林挤坐在一起了。当刘林的胳膊同汪霞那清凉滑润的肌肤紧紧相贴的时候,刘林觉得有一股令人愉悦的电流被接通了,一股充满着激情的青春活力贯穿了他的全身。他知道汪霞现在的内心世界还是一片冰天雪地,但她又确实需要一个坚强有力的男人去帮助她,保护她。能够帮助和保护这样一个美丽而善良的女人又仿佛是一个男人本性的需要和渴求。
汪霞呢,自从春光离开她后,她觉得象掉进了一个渺无人烟而又冰天雪地的原野里。对春光的思念,对女儿芳芳学习和生活的操心,已经占据了她的全部心灵。虽然每天身边来来往往的有那么多男人用热烈的或者说贪婪的目光盯视着她,有事没事地企图接近她,讨好她,但她心如止水,内心没有半点波浪。突然,一个与春光同样高大威武的男人来到她的面前,愿意与她分忧解难,就象在阴暗寒冷的天空中突然透射出一束温暖的阳光,也象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了一只援救的手。但她知道身边的这个刘哥是一个有身份有地位而且是住在别墅里的人物,穿着打扮总是那么干干净净体体面面,言谈举止也十分绅士,似乎与她完全是两个世界里的人。但他愿意毫无条件地伸出援助之手,无形中又使汪霞对他产生了一种亲近感和依赖感。
三个半小时后越野车就从高速公路转上了去宁州的等级公路,一个半小时后到达了宁州县城,他们从县城边绕城而过,在离城二公里的一个农家乐餐馆里吃了午饭,二十分钟后,他们就来到了通往九峰村的山谷路口。
两车道的水泥马路中间果然放着一个木制的路障,碗口粗的圆木做成的两个三角架,中间再横架着一根碗口粗的圆木。路中间还放着一块木牌,上面写着:“道路正在维修,外来车辆谢绝进入。”汪霞下车后,立刻从路边密密的树林里闪出两个十七、八岁的年轻小伙子,他们满脸带着灿烂的笑容奔向汪霞:“霞姐,你回来啦?”汪霞对其中一个小伙子说:“小强子,快把木头挪开,我带着客人要到村里去,三叔在家里吗?”小强子往车里望了望,一边去搬开路障,一边回答说:“三叔昨天就到县里开会去了,今天还没有回来。”汪霞上车后,对刘林说:“村书记不在家里,先到我家去吧。”
小车沿着马路慢慢地向村里开去,马路在山脚下的树林中蜿延穿行,气温顿觉凉爽了许多。李彬对刘林说:“这个路障是一个界限,也是一个象征。”刘林问:“厅长大人认为它象征着什么?”李彬说:“一个人,一个家庭,一个群体,一个阶层,他们的心里其实都有一条无形的界限,就是他们的生存权和做人的尊严。这个界限人们都应该彼此尊重而不要互相践踏。”
小车在一栋老旧的土砖平房前停住了。刘林望着周围一栋栋三层或四层的新楼房问汪霞:“一个堂堂村主任的家,怎么还住这样的旧房子?”汪霞说:“春光当了村主任后,忙前忙后的,哪有时间操办盖房子的事。原打算今年把新房盖起来的,可……”刘林连忙说:“别说了,别说了,我明白郑春光的报负和理想。”这时,从屋里出来了一个满头银发脸颊瘦削的老妇人,芳芳立刻叫着“外婆,外婆”地扑了过去。李彬说:“小汪,你把行李先放在家里,然后带着我们到山谷里转一转,回来再到你家里休息一会。”
汪霞带着一行四人朝山谷里走出村子。李彬站在村头的一处高坡上向四周眺望,九峰村大约有二百多户人家,集中分布在两边的山脚下。从山谷口到村头,保留着一片原始生态的树林。越往里走地势越高,一座水库大坝巍然耸立在山谷里面,大坝上“九峰水库”几个红色大字在阳光下十分醒目。从大坝下一直到山谷口,几百亩梯田里的水稻黄澄澄地地象一匹金色的锦缎。东西两边的山坡上都开挖了一条水渠。从山脚一直到水渠的坡地上,种植着各种蔬菜,其中夹杂着许多大棚,李彬估计大棚里应该是草莓或西红柿,水渠的上方,则是规划整齐管理良好的各种果树。李彬还发现,就在他四下眺望的时候,不停的有摩托车和小型农用车从村子里进进出出。李彬对刘林说:“最近我看过一篇微博,上面是这样描写现在的农村的:‘土地撂荒,房屋空置,在田间地头都是老弱病残,村里游荡的是无人照看的孩子。’刘哥,在这个村子里,你看到这种景象了吗?”刘林说:“我真的很佩服郑春光这个年轻人。一个大学生,放弃城里高薪的职业,到这里发展种植业,把一个山村建设得这样生机勃勃。”
一行人又沿着山脚下的马路向水库大坝走去,二十多分钟后就爬上了水库大坝。在大坝上举目四望,水库的主体部分大约有二百多亩面积,然后向四条山谷伸展进去。在靠近山谷的地方,水显得幽深蔚蓝,一群群的水鸟在水面起起落落,还有几只白鹭在水面盘旋觅食。在水库主体部分的西边,是两座不高的石山,山上林木繁茂,两座石山之间形成了一条宽约一百多米的山谷,山谷里的水稻也是金黄色的一片。李彬问汪霞:“山谷那边是什么地方?”汪霞说:“那边就是九峰大水库呀。”李彬说:“这个小山谷大概就是要建别墅区的地方吧?这里确实是一块宝地,冬暖夏凉,空气清新,离城市也很近,最多二十分钟的车程,好地方,好地方。”刘林说:“最使我震憾的是这里的水,清澄碧绿得象一块毫无瑕疵的翡翠,在这样的水边生活,人的灵魂也会得到净化的。”汪霞说:“我们村里在外面打工的人回来都说,家乡最使他们牵肠挂肚的就是这里的水,清亮,甘甜,喝起来象蜜。”刘林说:“以后就在这水库边盖一座小茅屋,我就在这里守水库吧。”汪霞一听,脸竟有些微微地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