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三上午,刘林接到蒋荣荣的电话时,正在主持厂务会。尽管刘林是个视工作为生命的男人,但是这个电话还是对他造成了巨大的冲击,彻底地搅乱了他主持会议的思路。他只好草草地结束了厂务会,然后避开了所有要找他签字或者汇报事情的人,一个人回到了家里,静静地思索应该怎么办。
事关芳芳的安全,所有的举措都必须万无一失,百分之九十九点九都不行,必须是百分之百。他简直无法想象万一芳芳有个闪失,汪霞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拨通了李彬的电话,李彬也正在开会,但是听到芳芳被绑架了,他还是走出了会议室,来到了走廊上。
“你最近见到汪霞是什么时候?”李彬问。
“上个星期天的上午。我送汪霞出来的时候,还在宁州大酒店的走廊上碰到了省委巡视组的刘书记。”
“嗯,”李彬在电话里问 :“刘书记与汪霞有互动吗?”
“没有,就是在走廊上握了握手。”
“嗯,”李彬在电话里沉思着说 :“由于事关芳芳的安全,你容我好好想一想。”
过了一会,李彬就打来了电话 :“汪霞在包装厂会不会得罪了什么人,最近,全国发生的公司员工报复公司领导的案件可是不少。”
“怎么会哩,汪霞可是把包装厂当成了自己的孩子。郑春光在建厂时投入的十八万元,村里要连本带息返还给她,她不肯要,她在厂里拿的工资还不及厂里的技术主管高。厂里的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不称道她的。”
“如果是这样,那就与凯园公司脱不了干系。”李彬斩钉截铁地说 :“你赶快到宁州去一趟,我最近很忙,就不能陪你去了。我给宁州县公安局王副局长打个电话,你到了宁州后,秘密地去约见他。你要听他的指挥,切不可盲目行动。”
当天下午,刘林安排好了厂里的工作,第二天一大早,就独自开车来到了宁州县城。他第一时间就要蒋荣荣陪他到医院里见到了汪霞。蒋荣荣在一旁暗暗地观察着表哥刘林第一眼见到汪霞时的反应。刘林见到躺在病床上的汪霞,确实大吃一惊,此时的汪霞脸色腊黄,满脸憔悴,一双曾经那样使人心动神迷的眼睛也显得暗淡无光,整个人也显得呆呆傻傻,她见到刘林,也没有过多的反应,只是默默地流出了眼泪。刘林觉得汪霞的这副模样,实在惨不忍睹,三天前还那么光彩照人,转瞬间便被摧残得不成人形。但他不愿意在荣荣面前过多地表露自己的感情,他在床前的一张凳子上坐下来,直视着汪霞的眼睛,认真地一字一顿地说 :“汪霞,你放心,有我在,芳芳一定会回来的。我早就把芳芳当成了自己的女儿!”说完,他就示意荣荣,走出了病房。
蒋荣荣跟在刘林的后面,走出了病房。她着急地问 :“表哥,下一步怎么办哪?芳芳失踪后,我家小强也跟着病倒了。”
“小强怎么也会病了?”
蒋荣荣把那天小强开生日派对的事说了一遍。刘林又问 :“林涛也知道芳芳失踪的事了?”
蒋荣荣说 :“我已经告诉林涛了,林涛还说,他已经打电话要县公安局火速破案,解救芳芳。”
啊!出现了这种情况,刘林心想:李彬要他秘密约见王副局长的事岂不是没有必要了?但他相信李彬的安排不会有错,所以他一定要按李彬的要求去行动。但他的行动不能让蒋荣荣知道,蒋荣荣知道了可能就没有秘密可言了。想到这里,他便对蒋荣荣说 :“请你告诉汪霞的姐姐,要她来照顾汪霞,同时要叮嘱她,关于芳芳被绑架的事,千万不要到外面大喊大叫。”
蒋荣荣说 :“我也正因为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到现在也没有告诉她。”
刘林说 :“可是没有办法。你是副校长,学校的事情很多,我在厂里实在太忙,也无法分身。汪霞姐妹俩感情很深,有她姐姐照顾,我们也才放心。”
“你什么时候回省城?”蒋荣荣问。
“我马上就要返回厂里。”刘林说。
“怎么这样急?”蒋荣荣皱着眉头,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表哥的眼睛,表哥的脸色依然那么平静,目光也仍然那么坦然。她想 :“表哥不应该是一个无情无义,推卸责任的男人。但汪霞现在躺在病床上,他看一眼就拍屁股走人,又有点太不近情理了。”
“那你路上开车可要注意安全。”蒋荣荣低下头,噘着嘴,嘟囔着说。
“好,有事情再电话联系。”刘林向蒋荣荣挥了挥手,就走向了自己的汽车。
他故意向返回省城的方向开了一段,又拐回了宁州县城,找了一家宾馆住了下来。然后就拨通了王副局长的电话。
王副局长五十开外,一张典型的关公脸,浓眉大眼,留一个平头,两鬓已经斑白,一副正派人物形象。
“接到李厅的电话后,我就一直在思考,凡是这一类的案子,关键的问题就是要找到藏匿人质的地方,然后出其不意地解救人质。我是城关镇人,对县城附近的地形比较熟悉。我梳理了有四个地方有可能是藏匿人质的地方,明天我就安排可靠的人手去秘密侦察。”在刘林下榻的宾馆房间里,王副局长抽着刘林递给他的烟,神色沉静地说。
“听说林涛书记给你们打过了电话?你是主管刑侦的副局长,如果林书记打了电话,你应该第一时间知道吧?”刘林问。
王副局长摇了摇头说 :“我还不知道林书记打电话的事。这里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林书记根本没有给公安局打过电话,第二种,林书记打了电话,但还不该我知道的时候。”
刘林想起了三狗仔把人家的腿给打断后,很快就被公安局放出来了的事,觉得县公安局内部也许挺复杂的,便不再多问了。他想起了李彬嘱咐他要听王副局长的指挥,于是便问 :“王局长,你看我能帮你做些什么?”
王副局长说 :“我知道你的心里很着急,但你不是专业的刑侦人员,李厅特别嘱咐我要保证你的安全,你就耐心地等待我的消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