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机械厂那位空降来的硕士厂长,父亲原来是本省的一位市委书记,后来调到了外省当省政协副**。虽然是在外省,但父亲的光芒依然照耀着儿子的幸福成长。硕士厂长在省主管部门不过是一位处级干部,空投的结果就成了正厅级的厂长,而且在工厂的经历,无非是为他以后的飞黄腾达作一个铺垫。他到厂主政后,充分利用了他在政府主管部门的人脉优势,组织了厂里的几个笔杆子,向国家发改委申报了几个资金扶助的项目,结果竟大获成功,一年之内,陆续从国家的科技发展扶助资金里拿来了五千多万。国家的发展扶助资金是要验收成果的,但这些都难不倒他,他谙熟上级主管部门的那些验收套路,驾轻就熟地打发了那些下来验收的官员和专家们。
他一下就从国家的金库里拿来了五千多万,威望自然提高了许多。他挟着这股威望,对厂里的人事进行了重大的调整,把那些对他吹牛拍马,阿谀奉承之徒安插到了重要的岗位上。那位办公室主任,既不会动笔杆子,讲话也是一个舌头转不过弯的大舌头,呜呜地象是嘴里含着一颗大核桃,但一夜之间就被提拔为行政副厂长。人们在错愕惊奇之余,终于慢慢地从内部了解到,原来是有一个晚上,厂长在华天大酒店嫖上了一个川妹子,本来,省城的五星级大酒店一般都是很安全的。也是活该硕士厂长倒霉,那天晚上,省公安厅从外地调来警力突击检查各大宾馆酒店,硕士厂长被逮个正着。听说当时给他指出了两条出路:一条是罚款五千元,同时通知家属领人;另一条是罚款五万元,可以不通知家属。硕士厂长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第二条。他当即给大舌头主任打了一个电话,大舌头主任立即拿了五万元把硕士厂长接了回来。这个内情被透露出来后,全厂舆情大哗,有几个好事的、闲得无聊的退休干部给省主管部门写了一封控告信。省主管部门还煞有介事地派了两个人下来调查了一番,最后在全厂中层干部会上宣布,所流传的事纯属谣言。
硕士厂长喜欢做的另一件事就是以考察产品为名,遍游了欧洲、美州,听说还特地到迪拜的七星级大酒店去考察了一番。每次出去考察,除了带上他提拔的那个主管经营的彭副厂长和总工程师,还毫不避嫌地带上办公室的那位美女秘书。关于他在厂内的情妇,人们给他罗列了一个清单,据说竟有七个之多,几乎囊括了那些活跃在舞会上的属于厂花级的女人。当然,这些流传于厂内的风流韵事,也许是人们信口瞎编,其真实性不会有人去逐一加以考证。
遍游世界的结果,硕士厂长拍板决定开发电动汽车。电动汽车是能源革命三大绿色梦想之一,理论上这应该是引领世界潮流的绿色产业,也是国家重点扶持的节能产品。在越野车的基础上生产电动汽车,在技术上也顺理成章,无可非议。硕士厂长信心满满,唾沫横飞,力排非议,他充分运用自己的人脉关系,从银行贷款八千多万建立了电动车生产线。也许是硕士厂长真的运气不好,老天爷不肯帮忙,他投入巨资生产的电动汽车完全受到了市场的冷遇。这一下,工厂就象得了脑血栓的病人,资金流被堵塞,发工资都成了问题。屋漏偏逢连阴雨,越野车在市场上的质量也漏洞百出,要求退货理赔的官司也象牛皮糖似的粘在了身上。
最先发难的仍然是那些退休人员,他们联名给省主管部门写了举报信。省主管部门来人调查后竟说是有人非法串联,破坏稳定,阴谋夺权。但是,按下葫芦起了瓢,车间的工人们因为工资发放都无法保证,终于起来闹事罢工了,最后工厂的职代会上也发出了怒吼:他们要求硕士厂长下台,要求请刘林回来担任厂长! 这一下,省主管部门真的慌了神,他们与工人代表几轮谈判的结果,只好下来了一个红头文件,免去硕士厂长的厂长职务,任命刘林为江陵机械厂的厂长。
当省主管部门的一个领导极不情愿地要找刘林谈话的时候,才得知他正在欧洲自费旅游。一开始,省主管部门内部都怀疑江陵机械厂的工潮是刘林在背后煽风点火鼓捣起来的,现在,刘林本人都不在国内,这种怀疑就过于牵强附会了。但是,无论如何,他们对刘林的反感和成见是无法从骨子里消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