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读者,你可以想象一下,如果刘林也同小汽车一起葬身天坑,那破案过程又要经历多少曲折和复杂,我们又要听那些冗长的、千篇一律的、枯燥无味的破案故事。幸亏我们的主人公刘林平时炼就了一身矫健有力的肌肉,当小汽车离开简易公路的时候,他就用自己强健有力的胳膊紧紧地抓住前面的座椅,侧身躺倒在后排座椅上,用双脚去蹬击两边都被锁死的车门。当一个人面临生死博斗的时候,所发出的力量是平时难以想象的。其中左边的一扇车门,很可能已经破旧,也很可能不忍心一个活生生的刘林就此葬身,因为他的内心里还在深深地牵挂着一个女人,于是大发恻隐之心,竟被他撞开了。当车子眼看着就要冲到天坑边上的时候,刘林就向着车外一个翻身,不管地上是坚硬的石头,还是张牙舞爪的荆棘,他都顾不得了,他刚在一片草丛中落地,小汽车就象表演腾空而起的特技,它穿过天坑的四十多米直径,向着对面的悬崖峭壁一头撞去,随后就听到了小汽车与悬崖上坚硬的石头,悬崖上生长的灌木一路下去的刮碰声。
也许有人责怪作者杜撰的情节过于离奇,一个有老有小,身强体壮的大活人,怎么会为了区区一百万而自愿葬身天坑?这在过去也许不可想象,但在今天人们都在发疯似的追求金钱的社会里,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有人为了金钱去充当雇佣军,有人为了金钱去充当杀手,有人为了金钱出卖肉体,有人为了金钱出卖灵魂。一百万在贪官们的眼里也许还不够给情妇们买几套象样的衣服和首饰,但对于一个累死累活每年只能挣到两万或三万的农民,一百万难道还不具备足够的吸引力吗?何况他们的心中还怀有来生投靠富贵人家的憧憬?
刘林既然侥幸逃脱一死,整个破案过程就变得势如破竹。检查院迅速地下达了对陈友元的拘捕令。公安特警和消防队员们从天坑里用吊车吊上来了一辆渣土车和一辆小汽车的残骸。出人意料的是,渣土车的驾驶楼里只有三狗仔留下的一件破工作服和一双破皮鞋,三狗仔看来临阵脱逃,远走高飞了。在破丰田车的驾驶室里,王师傅的脸上尽管都糊满了乌黑的血迹,但双手还紧紧地抱着方向盘,仿佛双手紧紧抱着的是一个里面装满了一百万的小皮箱。他的脸上尽管血迹斑斑,但竟然还露出了一种满足的笑容。仿佛在他的梦里,他已经投靠到了富贵人家,正享受着锦衣玉食和人们无比羡慕的目光。
公安干警在凯园公司来往的帐目中并没有查到支付给三狗仔和王德法的两百万。但几经周折,公安干警还是查到了陈友元在银行开设的一个秘密帐户,这个秘密帐户上近期支出了三笔款项。第一笔一百万,接收账户的名字是三狗仔的儿子陈永安。第二笔支出四十万,接收帐户的名字是王德法。第三笔支出六十万,接收账户的名字是王德法的儿子王运财。在公安干警的轮番审讯下,陈友元交待了策划杀害郑春光的事实,也承认了用两百万买下了三狗仔和王德法两条性命的事实。他把所有的罪责都一股脑儿揽到了自己的身上。公安人员并没有就此罢休,而是对陈友元十几年的罪行进行了一次总清算。陈友元承认了十多年来,曾经杀害过竞争对手一人,阻碍强拆的老人一人,打伤竞争对手两人,阻碍强拆的店铺老板两人。他承认,是他找三狗仔谈话,要他连人带车葬身天坑,并支付他一百万元。关于王德法企图挟带刘林葬身天坑一事,陈友元作了这样的交代:王德法的女儿王晴从技校毕业后还没有找到工作就身患红斑狼疮,因为治疗不及时而转为尿毒症。医院虽然联系到了肾源,但要王德法交四十万做换肾手术。王德法为了给女儿治病变卖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但仍然是杯水车薪。不得已,只好向陈友元求救。陈友元为了对付李彬和刘林的调查,早就想找一个敢死队员。于是就同王德法达成了口头的卖身协议。第一步,陈友元先帮助王德法支付女儿手术的四十万,王德法必须全程地监视刘林在凯园公司的活动,阻止他进一步调查凯园公司。第二步,当公司需要他与刘林同归于尽时,他必须按公司的要求坚决执行,不得讨价还价,同时,公司再支付他六十万元。
经过刑侦人员的取证核实,陈友元的交待与事实相符。不幸的是:王德法的女儿王晴,这个长得很漂亮的花季少女,在接受了肾移植手术后,因为严重的排斥反应而死了。根据打击黑社会从重从快的原则,尽管直接杀害郑春光的凶手三狗仔仍然在逃,但陈友元的死刑判决出乎意料的迅速。据司法部门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官员说,陈友元从被审讯到执行死刑的整个过程,始终面带微笑,有时坚持沉默不语,有时侃侃而谈,他的那种视死如归的心理素质令警方人士也暗暗佩服。陈友元被执行死刑的那天,整个九峰村鞭炮齐鸣,锣鼓喧天,人们仰望苍天额手称庆。但在汪霞的心里,阴云却似乎并没有散去,因为直接杀害郑春光的凶手三狗仔仍然在某一个阴暗的角落里逍遥法外。当村民们在郑春光墓前的欢庆活动过去之后,汪霞独自伏在郑春光的墓前泣不成声,她喃喃自语地说:“春光,我总觉得还有一块石头压在我的心头,我好想你啊,你能来梦中与我相见吗?”
公安部对三狗仔陈顺德发出了通缉令。私下里,李彬对刘林说 :“三狗仔的临阵逃脱其实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因为这是人性的胜利。你想想,陈友元要三狗仔连人带车葬身天坑,这是一件多么违反人性的罪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