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然没有想到会是让他们斗虎,当下还想说几句,总管却不由分说,让人带着他们就走,旁边几个仆人自顾自的摇了摇头。
角斗分为内角和外角两种,内角就是一般领主府内举行的,无需什么仪式,只要主人愿意,随便找个地方就可以,不过是图个乐子罢了;而外角则是在专门的角斗场地举行,那就比较正规了。
今天嘎兰领主府举行的不过是一场内角,嘎兰外出,少领主闲来无事,邀请了几个狐朋狗友,开心图乐而已。
前三场角斗都是角斗院的几个人之间进行的,死三个重伤两个轻伤一个,六个人几乎没有一人完好无损。
少领主穆也林浓眉大眼,身体修长,长的还算可以,不过一双淫秽的双眼,不是左顾右盼自己的妻妾和旁边的丫鬟,满嘴污言秽语,不断调笑。
刚才的三场角斗虽然激烈,却明显没有让众人满意,一个公子哥打着呵气抱怨道:“我说老穆,你也忒小气了,陪我们的丫头都是下等货色,连这角斗都是毫无观赏性可言。”此言一出,其他客人纷纷响应,玩笑似的看着穆也林。
穆也林只顾和妻妾调笑,一听到这样的话,登时朝侍立旁边的总管嚷道:“你是不是不想干了啊,弄这种角斗来糊弄我!”
总管忙舔着个脸上来说道:“主子放心,下一场保准您和诸位公子们满意!”
穆也林也不答话,见身边的一位小妾撒娇,忙喂了一颗葡萄,才转过身来说道:“要是下一场不能让客人满意,仔细我剥了你的皮!”说完,又赶忙喂另外一个抱怨他偏心的小妾一颗葡萄。
丁然和黄寅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丁然打定主意要自己一人上去,理由是黄寅在碍手碍脚,几次三番,黄寅想要辩驳,都被丁然顶了回去。黄寅眼里泪水打转,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自顾自的握紧了拳头。
总管过来招呼二人上场,听到丁然一个人上去,惊异的看了丁然一眼,却不停留,立马将丁然带到了大厅。
大厅之上,一个两间屋大小的铁笼子已经摆好了,一只如牛犊般的老虎在笼子内不断走动,冲着众人吼叫示威。
众人显然被这新奇的玩意来了兴趣,连穆也林也停止了调笑,专注的看着老虎。
丁然刚一走到大厅,立马引来一阵哗然。除了一张刚毅的脸外,丁然没有给众人们带来任何可以战胜老虎的迹象,瘦弱的身体,几乎可以被风刮走。知道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众人也就没了兴致,拿人喂老虎的事情,他们干的多了,对于眼前丁然喂老虎的行为,他们一点也没有兴趣观看,纷纷调情说笑起来。
笼门打开,放丁然进去后,然后迅速关上。
那老虎显然是被饿了几天,看到丁然进来,满嘴口水,大吼一声,恰似一团黄光,铺了过来。
丁然哪里敢怠慢,见到老虎扑来,忙打起十二分精神快速闪向一旁,堪堪躲过老虎的扑攻。饶是迅速,依然被老虎的身体撞了一下,翻滚到一旁。
众人依然说说笑笑,几人站起身来,活动着筋骨。
丁然快速跳起,运起紫虚筑基功法,六条小龙在体内快速飞腾,让丁然的力道和敏捷都提升了不少。
老虎一看丁然逃过了自己的攻击,登时大怒,吼叫了一声,闪电般扑来。这一击极其迅速,众人只看到黄影一闪,老虎便扑到了丁然身前,张开血盆大口和两只锐利的前爪,朝丁然当头咬下。
众人只道丁然要死了,一人又开始抱怨穆也林来,哪知还未等那人抱怨说出口,只见人影一晃,啪的一声清脆的响声,丁然竟然于毫发间从虎口迅速逃脱了出来,还给了老虎一个响亮的巴掌。
老虎不仅扑了空,还挨了一巴掌,连续怒吼了两声,再次朝丁然扑来,往常都是它吃人,哪有人欺负它的。不过这次老虎明显改变了策略,而是朝丁然斜侧扑了过去,只用一只爪子去抓丁然,临近丁然的时候,却突然扭头,朝丁然脖子处咬了过来。
众人看到丁然躲过了老虎的两次攻击,来了些兴致,当下都观看起来,看到老虎的这手攻击,都跟着叫好起来。
丁然哪里不知道老虎的习性,自己虽然没有真正打过猎,却出生在猎人之家,这方面的事情自然听的多了。
大喝一声,丁然快速闪开,电石火光间躲过了老虎堪堪扑过来的爪子和嘴,反手一巴掌,啪的一声,又是一个响亮的嘴巴子抽在了老虎头上。
谁知老虎落地后,却猛然掉转身,尾巴像是钢鞭一样,带着呼呼的风声,向丁然抽来,丁然躲闪不及,被击中肩膀,登时鲜血喷射,滚到一旁。
老虎这一连串攻击首尾相接,一气呵成,避无可避,速度和力量上的优势,是丁然无法比拟的,这也就注定了丁然必然会被击中。
众人齐声叫好,不过不是为了丁然,而是为老虎叫好。黄寅在内廷处偷偷的观看着比赛,内心紧张的缩成了一团,握紧拳头的手心,都被手指扎出血来,恨不得上前代替丁然,心里不断的祈祷丁然无事。
老虎一击得手,哪里还会给丁然留下喘息的时间,登时翻身又扑了过来,同样的招式再次施展,丁然知道自己若是再次像刚才那样躲闪,即使躲过了老虎的嘴爪,也躲不开虎尾,当下灵机一动,迅速低身抱成一团,从老虎跃起的身体下滚了出去,躲过了老虎的猛扑,此时老虎刚刚落地,身形未稳,而丁然刚刚滚到老虎边侧,凝聚六条小龙,用尽全力朝老虎的腰部猛烈的打出了一拳,老虎低吼一声,向旁边翻滚了出去。
众人一时愣住,本以为必死的丁然,居然这样化解了老虎的攻击,还狠狠的打了老虎一拳。停了片刻,众人才想起叫好,不过这次叫好却是为了丁然,登时场面热烈起来,穆也林也来了兴致,一边搂着妻妾一遍饶有兴趣的看着角斗。只有一人冷冷的观看着一切,那就是坐在妻妾群最边排的紫清。虽然面容清冷,身形未动,双眼中却满含焦急和担心,尤其是每次丁然被老虎攻击,手中的锦帕都被自己扯断,不过她又能怎样呢,如果被少领主知道她和丁然的事情,只怕丁然活不过今天。
老虎挨了丁然一拳,蹲立片刻,愤怒之色完全褪去,金黄色的双眼谨慎的看着丁然,在酝酿着下一次致命的攻击。
丁然肩膀不停地滴着血,可却不敢有丝毫的放松,丁然退到笼子的一角,全神戒备的盯着老虎,谨防的它的攻击。
鲜血的味道刺激了老虎,老虎双眼忽然变得血红,大吼一声,疯狂般再次扑向丁然。
丁然哪里敢怠慢,身体受伤,已经不容他像刚才那样攻击老虎了,忙运紫虚功法,快速的向旁边闪去。老虎快速转身,虎尾闪电而至,啪的一声,虎尾再次击中了丁然的肩膀,鲜血喷射。
众人伸长了脖子,本以为丁然再给老虎一拳,谁知却挨了一尾巴。紫清一紧张,竟然将身前的一盘水果弄掉了下来。只是众人只顾看角斗,没有注意到她,穆也林看到了她的举动,只道是她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紧张罢了,当下怜爱的看了她一眼,又继续看场内的决斗。而场外的黄寅,像是大病了一场一般,大汗淋漓,双眼却紧张的盯着丁然。
就在众人以为丁然被虎尾扫飞之际,丁然却岿然不动,稳稳的站在了那里,鲜血长流,那条被虎尾击中两次的胳膊,骨头都漏在了外面,若不是他修炼紫虚功法,身体强硬程度大大加强,恐怕这条胳臂已经断了。
虎尾扫中了丁然之后,力道消了大半,就在老虎腾挪身体,翻身回扑丁然之际,丁然那只完好手臂陡然伸出,拽住了老虎将要收回去的虎尾,猛力的一扯,照着老虎的裆部就是狠命的一脚。老虎惨吼一声,身体登时失去平衡,重重的摔在地上。
众人齐声叫好。
丁然一击得手,更不会给老虎任何喘息的机会,当下大吼一声,腾空跃起,狠狠的砸向了老虎的背上,老虎刚刚被丁然阴险的踢了一下裆部,又摔了一跤,躲闪不及,哪里还能躲过丁然这身体的一砸,惨鸣一声,本来已经快要半立而起的身体再次趴到了地上。
砸到老虎身上后,丁然不作停留,翻身骑到老虎身上,双手握拳,雨点般朝老虎的头上打去。老虎吃痛,惨叫着跳起,本能的上下跳跃,甚至还吵牢笼撞去,想将丁然甩下去。
只是丁然好不容易获得有利局面,怎肯收手,双手死命的抓紧老虎的耳朵,两腿夹紧老虎的腰部,六条小龙在体内飞速流转,就像一个钉子一样,任凭老虎怎么腾挪跳跃撞击,牢牢的钉在了老虎身上。
老虎挣扎了半晌,气喘吁吁,刚要停歇一会,丁然的拳头便如狂风暴雨般而至,打的它头疼欲裂,两眼昏花,当下又怒吼一声,抓狂起来,狠命的跳跃和撞向笼子。
众人张大了嘴吧,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丁然和他胯下的那只抓狂的老虎,这是他们第一次看人兽角斗,也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能将老虎逼到这种程度,一时竟然忘却了挂在嘴边的叫好声,全神贯注的看着一人一兽。
老虎的抓狂却不是外面的人看着那么轻松,丁然虽然竭尽全力抓住老虎,却还是被老虎一次又一次的撞击铁笼给撞的气血翻涌,两条大腿上鲜血淋漓,左腿更是血肉模糊,笼内鲜血洒了一地。
丁然知道自己到了千钧一发的时刻,不停的告诫自己,如果这时候松手,等待他的将是老虎的血盆大口,爹娘的仇恨未报,紫清和黄寅还没有逃出牢笼,自己不能就这样死去,只要自己能坚持下去就是胜利。瘦弱的丁然就像是一个驯马的骑士一样,牢牢的钉在老虎身上,等待着老虎筋疲力尽。
老虎已经是饿了几天,又挨了丁然狠命的几下,再加上刚开始用力过猛,毫无保留,此时又玩命似的抓狂,没有逼迫丁然下来,自己却力气渐渐消散,不一会动作便慢了下来。
丁然等的就是这个时候,成败在此一举,举起相对较为完好的左臂,握紧拳头,运转六条小龙,用尽毕身力气,大吼一声,一拳狠狠的砸在了老虎脖子上的脊椎处,只听咯吱一声,丁然的手鲜血四射,露出白骨,而老虎瘫软在地上,口中鲜血狂喷,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众人一时陷入寂静,可怕的寂静,不知是谁嘴里的水果掉到了地上,弄出了一点轻微的响声,众人回过神来,然后就是猛烈的叫好声和疯狂的鼓掌声。
紫清双眼泪水充盈,激动的看着血人一般的丁然,哽咽不止。场外的黄寅一屁股做到的地上,浑身大汗淋漓,丁然经历了生死一战,而他也同样经历了一场大战,气喘吁吁,不过脸上却带着微微的笑容和安心。
只有丁然知道自己刚才的凶险,自己是完全经不起老虎的折腾了,如果给老虎喘息的机会,等待自己的只有死亡。虽然老虎力气已经消去了不少,却离筋疲力尽还有一段时间,如果刚才让老虎停下来,自己即使能多打个几拳,却依然没有能力让老虎致命,因此抓住老虎将要休息防御放松的一刹那,赌上一把,毕尽全身力气,攻击老虎脖子处的脊椎,如果失败,自己也将力竭而亡。赌的是紫虚功法的力量和老虎防备的放松。所幸,自己成功了。
丁然再也没有力气起身了,坐在老虎背上,抬起头来,登时如遭闪电,心口大痛,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昏倒在地。